“什么事佳琪?”
晴思捋了捋头发,然后问。
“外婆还好吗?”佳琪问,对走过来的帝硕北淡淡地笑了笑。
晴思靠在小区前的一盏路灯柱子前,“挺好的,还是不认识我,但心情似乎不错,认识不认识不重要了,以后的日子能无忧无虑开心的活着就好了,记得的话,难免又要为我.操心。”
说着,晴思想起外婆慈祥的脸,外婆笑着,她就很开心……
“是啊,外婆开心就好。”佳琪干笑。
“对了,找我回来什么事情?那么急?”晴思转身问。
佳琪把眼神看向帝硕北,扭捏着,“硕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带晴思去看她外婆,你真好。嫁人就嫁帝硕北这样的对不对?”她夸过帝硕北后又转头看晴思。
帝硕北对晴思是一颗什么心,佳琪心知肚明,顺着对帝硕北挑挑眉。
这话晴思在场,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儿,便抬起手指笑着弹了一下佳琪的额头,“说什么哪!这一路上我都谢了他无数次了。”
“OK!别拿我开涮了。”帝硕北由心的在笑,拎着摩托车钥匙的大手摸了摸晴思的头发,“你们既然有事情要说,我就先走了,改天,晴思答应给我画一幅画,不准赖掉!!”
晴思对他点点头。
随着重型机车发出嗡嗡的声响,帝硕北走了。
佳琪并没有跟晴思上楼,而是带晴是叫了一辆出租车奔向市区。
“去做什么?”晴思上车问。
“先别问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佳琪攥着手机,然后看着车外的街道。
晴思索性也就不问了,总不能被卖了不是……
从小区门口开走的出租车扬起的一阵细细尘烟还未落定,远处的一辆黑色卡迪拉克越野车,车窗下落,男人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正在冒着袅袅青色烟雾,忽地烟蒂从手指尖掉落,砸在马路上,滚落到车轮下,男人冰寒着一张俊脸,用力地扯了扯领带,眼神中有着复杂难懂的东西在闪烁飘渺,慵懒地靠在车里,启动,左手打着方向盘,行驶至前面的路口,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手机商城里,晴思眼花缭乱地看着柜台里的手机,是需要买个手机的,只是手机对她来说用处并非那么大,不是离不开身的感觉,所以昨夜那个摔坏了,她也没想到要再来买一个新的。
“不可以修一修吗?好像没坏的那么严重。”晴思本来就不认为有再买的必要,当看完这些手机的价钱后,她更觉得没有再买一个的必要了。
佳琪指了指一个两千多的手机,“把这个拿出来我看看。”
她又转身对晴思说,“你的手机已经不能修了,你不必在乎钱的问题,你的手机残留的尸骸,已经被我不小心弄上水了,这下估计更不能修了,这个牌子的手机不错,抗用,遇见色狼都可以当击打脑袋的武器,就来这个吧。”
晴思一边为自己无辜的手机残骸默哀,一边探过身体去看价钱,两千多?!!
“好像有点贵,再看看吧。”晴思拉着她就想走。
佳琪一下子拉下脸了,她必须要让晴思买这部手机,她早上因为太紧张,对殷世南可是说了,晴思用的就是这款,这日后被戳穿了,她死定了……
“怎么了?”晴思看她拉下脸,又挪了两步走了回来。
“差钱是么?我也没打算让你花钱啊!”佳琪看她又想说出什么拒绝,立刻又说,“就当我第一次领薪水送给你的礼物,这份工作……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你呢。”
买完手机,佳琪把放在自己手机里的电话卡放在了晴思的崭新手机中,然后佳琪来了一通电话,便先离开了。
晴思一个人在外面逛,从太阳还有些暖,到只剩下斑斓的余晖,再到完全落了山,消失不见,站在繁华的街道上,眼里没有匆匆的行人,没有喧嚣的声音,只有西边已经消失的颜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太阳落山而失去了颜色,就像她的爱情,没有颜色,只有失落……
叹了口气,失落也要活,开心也要活……
偶然看到街角一家叫做‘魂’的婚纱店,整间店占地面积巨大,装修风格很朴素,浅灰色的主色,黑色的辅色,晴思看到橱窗里漂亮的婚纱,她看的出神,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服务小姐热情的招待,晴思坐在招待区认真的看,不愧是做这行的,嘴巴尤其的甜美会说,其实不用她怎样说,晴思已经心动。
直到她落寞又嘴角带笑的走出婚纱店的时候,还能听见婚纱店小姐甜美的声音,“小姐,记得联系我哦,一生只穿一次的美妙。”
一生只穿一次的美妙,一生只穿一次,一生,一次……
为什么妈妈没有穿上过?
妈妈的一生不完整,妈妈拥有一件非常漂亮的婚纱,雪白雪白的颜色,远远看着像一团不会融化的雪,美极了。
可是妈妈最终到死去,也没能穿上那件美丽的婚纱。
对面的灯变成了绿色,她迈开步子过马路,一滴滚热的泪掉落,悄无声息,甚至毫无痕迹,她紧抿着唇,脑海里不住地回想起妈妈死去前的摸样,诺大的房间里,窗帘在随风摆动,妈妈就那样躺在大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雪白的婚纱,她看到从妈妈手腕中流出的血水染红了雪白色的婚纱,在雪白色的婚纱上开出一朵一朵红色的花,那时她好难过,好难过……
妈妈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女人了,并且有了她,到底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去选择死亡?她割下手腕的那一刻,有没有为她想过?没有……
自从那时,她变成了一个病孩子,在伤心难过时,她会虐待自己,虐待自己的胃,她暴饮暴食,吃起东西来像是饿极了的猛兽,她更喜欢极冷和极热的东西一起吃进胃里,因为那样她一定会痛的死去活来,她想体会一下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到那时,是否会有一点后悔做出这样的傻事?就像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想知道,妈妈在死去的前一刻,有没有后悔?
出租车司机不敢回头,晴思坐在后面的位置上默默流泪,司机看到晴思的样子想必也是觉得怪异,司机的手伸向CD,晴思却低低地请求,“可以别关掉么?”
司机便没有再动。
车行驶在街道上,天已经逐渐的变黑,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听着车载CD里刘若英的歌。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
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
这样孤单一辈子
天空越蔚蓝
越怕抬头看
电影越圆满
就越觉得伤感
眼泪不知怎么,就是流了出来,她忍不住大声的哭,第一次泣不成声。
也许聆听她哭泣的是个陌生人,所以她可以尽情的哭,在佳琪和多啦的面前,她把自己藏进很深很深的壳里,只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坚强,虽然那坚强还是表现的很懦弱,但她尽力了,一直在尽力做个让人省心的人。
她也想要拥有一件那样的婚纱,可是她没有钱,好贵,她幻想着,在一个阳光的早晨,空气清新,她快乐的在镜子前穿上洁白的婚纱,然后,镜子里会出现另一个人的脸孔,挺拔的身躯,洁白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西裤,崭亮的皮鞋,还有那张俊到女人会为之肝肠寸断的脸……
车子行驶到一条街,晴思叫司机停车,给了钱,她下车。
有些觉得手凉,她放在嘴边呵着气……
手机响了一下,拿出来看,却是一个熟悉到记在脑海里永远都忘不掉的号码,她站在一棵树下,掖了一下头发,到底还是接了。
她不说话,蹲在那颗大树下,如果不是衣服的颜色,她整个人像是被黑夜吞没不见了。
“在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冷很冷,冷的晴思蹲在地上抱紧了身子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准备睡了。”晴思低着头,小声地说,她想她永远忘不掉医院看到的一幕,纵使想到过,这样的男人会有其他女人,但亲眼看见,那种心疼……无法抑制!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他不说什么,她更没什么想说的,她为他流的泪水太多,虽然不介意再多一点,但能少一分痛心就少一分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准备挂断电话,就这样一直,一直……
晴思在想,心脏疼痛着在想,可不可以再大度一次?大度的不在乎他亲吻过其他女人的唇?大度的不在乎他抱着其他女人的身子睡下?大度的不在乎他的身体上有着其他女人的味道?最后她哭着摇头,她不能!不能大度,那是因为太在乎,不允许这份纯洁被亵渎,也许可以放弃这份爱,放弃这个人吧,爱的太深,其实放手的时候也可以很容易,起码,在此刻,她这样觉得,与其伤痕累累喘不过气的走向他,迎合他,不如彻底离开,独自舔着伤口。
她哭了,蹲在那颗大树下,但她把电话离开了很远,她倔强的不想他听见她的懦弱,看见她的想念……
帝硕寒的声音再传来时,晴思止住了哽咽,专注地听着,他的声音淡到人心里发疼,他说“已经睡了?没有骗我?晴思,你还从来没有骗过我,这一次你如果骗我,我会生气!非常愤怒!!”
她不说话,与其没话可说,不如装睡,屏住了要停止的呼吸,好难受,睫毛微微一动,泪水便湿了满脸……
想开口,可是能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磁性的她想哭,性感的她想哭,说出的话声音低低的温柔的,可是为什么听了后心里疼的撕心裂肺!
他说,“晴思,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残废了,我帝硕寒也不会!昨天,你看你那副逃难一样躲掉的样子,我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帝硕寒心里,仅仅就是个女人,跟我的所有女人一样的女人,但你特别,那是因为你是她们当中最穷!最寒酸!最可怜的!也是我最用心思的,就在昨晚你走后,我过的很快乐,太久的时间只是碰你,我都忘记了其他女人的滋味了……”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血流成河的夜,妈妈死亡抛弃她的那个夜,充满泪水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哭,他亲口对她说出这些,是以为她睡着了吗?还是……想让她在梦里疼醒?
电话挂断了,突然,远处的车打开了远光灯,白色的冷光直直地射在大树下蹲着的晴思的脸上,她伸手去挡住,可是仍旧躲不过那刺眼的灯光。
黑色的凯迪拉克越野车像是野兽一样疾驰而去!!
恍惚地,她仿佛看到车里面的男人就是他,帝硕寒……
这天晚上,她吃的尤其多,几乎吃掉了多啦和佳琪两人加一起的分量还要多,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多啦想问什么时,她就低着头吃东西,什么都不想说。
深夜了,多啦和佳琪早已经睡了,她掩上门,进入客厅,她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她打开电视,蜷缩进沙发里换着台,窗子都在开着,这有些微凉的季节,突然下起了大雨,窗外,电闪雷鸣,可是她却在客厅里看着鬼片,当僵尸从挂满白条的屋子里血红色的棺材里蹦出来,张开大口呲出獠牙时,那僵硬惨白的面孔,非但没有吓到她,反而嘴里的一口泡面险些喷出来,真好笑,好假,一点都不可怕……
对于一个亲眼目睹自己最亲最亲的人手腕血肉模糊,几乎泡在血泊里,全世界只是白色被染上血红的花朵这种可怖景象的人,鬼片子都是小儿科,没有呛鼻的血腥味陪伴的东西,都不会感到可怕。
这是藏匿在偌大的城市中的男权世界,你若有足够的金钱可供挥霍,那么你就是这里的王,女人心中的皇,北堂漾不是第一次来这消遣,向来他都是最耀眼的那个,这次,却换成他是陪客的,因为帝硕寒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舞池里,女人摇曳着娇蛮的细腰,身体上的布料少的可怜,性感的舞姿足以让正常的男人血脉喷张,北堂漾指着一个吧台旁独自喝酒的女人,眯着眼说道,“世南,看,长得有没有很像晴思?听说还是个雏儿,就是看着那张跟你女人太像的脸,我这心里总是不舒服,所以一直没动。”
帝硕寒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挺拔的身影穿过舞池,像钻石中走出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