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私，哪里有绝对的无私？盘古大神都不是无私，何况是贫道！”

鸿钧老祖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

见鸿钧老祖如此坦然，盘王更加佩服这一位修道界的老前辈了。

鸿钧老祖，不只是道行高深，他的德行更加令人钦佩。换成魔祖或者其他的大能，被人质疑大道，不说一巴掌拍下来，早就心生不悦了。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该辨明的道理还是要辨明。

他再次看向鸿钧老祖，认真的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前辈可曾想过，前辈现在的一点私心，会在六位道友的身上无限放大，为洪荒世界带来滔天的灾难？”

“哦？”

鸿钧老祖的声音永远是冷冰冰，不含任何的感情，但能让鸿钧老祖发出这个字，盘王足以自傲。

盘王胆大包天，冒天下之大不韪，向着鸿钧老祖的方向迈出了一小步，站在了金桥的另一端，隐隐约约要与鸿钧老祖平起平坐。

但鸿钧老祖没有理会。

他以无上道行，无上法力，自行证道，是真正的无上圣人。辈分、面皮、礼数……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都是世俗之物，根本就不在乎。

盘王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敢做出此等举动。

“一份私心不是过错，正如前辈所言，盘古大神都有私心。但是，前辈立下玄门，就将自己的这一份私心，一份为六，传到您的六位弟子身上。前辈有没有想过，当您的六位弟子因私心而相互攻伐，洪荒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理直气壮的鸿钧老祖沉默了，似乎是开始考虑盘王的问题。

扪心自问，鸿钧老祖不是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只是他觉得，在他的教导之下，他的六位弟子能够战胜自己的私心，替他牧守洪荒世界。

然而，人心思变。他未合道时还能教导，合道之后，他就再难管束。

鸿钧老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想要治下洪荒世界越来越强大，另一方面，他又想将天地间的好处都揽入玄门，壮大自己的道统。

这就造成了，他的困局。

但圣人就是圣人，一念之间，数之不尽的念头就运转起来，思考起来，并很快得出了答案。

“有私心是好事。有私心，他们才会去竞争，去争夺洪荒中的功德气运。为了争夺这些，他们就会去做更多有益天地之事。”

圣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总是与众不同。

以鸿钧老祖的手段，只要不玩脱，确实是能够将六大圣人的私心转变成他们发展洪荒的动力。

盘王略一思考，道：“前辈的斩三尸秘法，晚辈有幸得以聆听。私心，是执念的一部分。一个人私心越重，执念就越重，最后，这种执念与自身的大道纠缠在一起，便会影响此人的行事。”

“元始道友虽有些自傲，但其实也是一位心怀苍生的先天神圣。紫霄宫内，元始道友与鲲鹏道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故突然出口伤人？不正是因为他执念太重，执着于出身跟脚。”

鸿钧老祖听到此处，心下无奈，无言以对了。

盘王拿出来举例子的，是他的弟子，是他一直看中，一心栽培的弟子。

元始天尊主动驱赶鲲鹏老祖之事，鸿钧老祖也觉得面上无光，怎么洗也洗不白。更何况，他玄门还因此，失去了一尊圣位。

鸿钧老祖反问：“盘王小友，换成你，会如何去做？你敢保证自己没有私心吗？”

盘王想都不想，就回答：“私心，晚辈自然是有的。但是贫道的私心，不会去损害其他人的利益。混沌世界，无边广阔，占有、掠夺都不是晚辈想要的。晚辈要的，是创造，是开拓。”

小小的声音中，却蕴含着强大的决心，差点要令鸿钧老祖为之动容。

开拓，创造，说的简单。

仙神伟力的极致，不是毁灭，不是破坏，而是创造。如创造出洪荒世界的盘古大神。

鸿钧老祖未曾想到，他还在想让六大弟子争夺气运功德来发展洪荒之时，盘王已经想到了创造这一层。

他掌管洪荒天道，十分清楚，功德其实是能够创造出来的。

盘王的想法，超出了他的预计。

“好！好！”

鸿钧老祖道了两声好字，又道：“创造二字说得轻巧，又有几人能够办到。只是，洪荒之大，有几人能做到‘创造’？”

他还是觉得盘王的想法太稚嫩了。

盘王道：“所以才有了修道者。前辈传道洪荒，初衷不也是如此吗？”

鸿钧老祖无法否认，他追求的，就是挥手间创造混沌，创造一切世界的威能。

盘王见鸿钧老祖不开口，继续道。

“前辈的天道大势，不止是私心的问题。洪荒所需要的，是一个百家争鸣，万道齐辉的盛世，而不是一潭死水。”

“在玄门的掌控下，洪荒或许会很稳定，但是越稳定，就越是死寂。这就导致，洪荒世界的大能数量越来越少，一旦外敌入侵，前辈可想过其中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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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的多了，盘王也不再避讳，将自己想说的内容都说了出来，他要看看，鸿钧老祖会如何去回答。

这一下，鸿钧老祖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盘王所说的话，他在定下天道大势前，也是考虑再三的。

只是，他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按照他的设想，洪荒世界在六圣帮助下，会逐渐完善，逐渐强大。当它强大到一定程度，六大圣人的实力也会被推到他这个层次，而他自己的修为，更有可能提升到盘古大神那个境界。

这个赌局，深深的埋在他的心底，被盘王这么一提，它就立刻充斥了他的心田。

不过，两次量劫的经历不断告诉他，洪荒需要稳定，需要安稳，不应该再出现动乱。再来几次龙汉初劫，洪荒世界就完蛋了。

此番谈话，就这样到了尽头。

盘王说不服鸿钧老祖，鸿钧老祖也不能扭转盘王的想法。一弱一强，跨越了两个时代的先天神圣对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