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已经被指正的秦雨和卢芬以外,阎家的孙媳妇儿莫丽萨和傅家的二少傅振汉都有一些嫌疑,如果他们只是平常人家,那么警方可以很不客气地请他们回警局进行审问,可是面对莫丽萨和傅振汉身后所站立着的阎家和傅家,警方就算是想请他们回去做做客也得看他们的心情好不好。
想当然了,谁愿意请两尊祖宗回去坐着,反正现成的罪犯不是已经有了么,上头托他办好的事情也已经完结了,这位卢芳女士也已经洗脱了罪名,算得上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警局的大警官方棫示意四名警员分别给秦雨和卢芬拷上手铐,向傅昀和俞方点头敬礼示意,最后转身走向帝鸿懿轩,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警员和两名犯罪嫌疑人迅速的离开了和家的内部展厅。
没有了警员的内厅气氛也不复刚刚的紧张严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或轻或重地松了一口气,莫丽萨回想着刚才卢芬被带走时最后望向自己的那个诡异的眼神,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这种感觉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转头她就没有再想她。
整了整衣裙,莫丽萨翩翩然朝卢芳走过去,站在舞台前方,莫丽萨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地拔高,至少她身边的一两圈人是一定听得到她的话音的,“芳芳,祝贺你,洗刷了不白之冤,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妹妹、你的母亲居然会那样对你,不过现在好了,她们都被警方带走了,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应该高兴才是。
而且,”说着,莫丽萨瞟了一眼卢芳身边的玉璧。“这块玉璧现在的主人也是你了呢,那位言先生也真是大方,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要不是我从没有见过你和他有什么交往,还以为他喜欢你,借着这块玉璧向你表达心意呢!”
马娉婷站在卢芳身边,听着这一番话,微微抿了抿嘴唇:莫丽萨的话乍一听起来,好像十分有礼得体,但是细细品味却是别有一番深意。
祝贺卢芳洗刷罪名。却是因为卢芳母亲和妹妹都进了监狱,所以她才能好好的在外间活着,不论秦雨和卢芬对卢芳做了些什么。血缘是割不断的,因为她们被监禁而快乐,即使是因为她们对不起卢芳,幸灾乐祸,都不是一个为人女儿。为人姐姐应该做出的反应。
而且那块玉璧,她现在想来,应该是帝鸿懿轩和卢芳为了指正傅家人而设立的一场局,不论初衷如何,结果如何,至少在在场宾客的眼中。帝鸿懿轩的选择是没有什么偏颇的,再加上卢芳和帝鸿懿轩最初的争端,帝鸿懿轩的所作所为都是秉持着公正、不偏私的样子。
可是莫丽萨这样一说。味道却全变了。她说,帝鸿懿轩是因为对卢芳有好感,想追求卢芳才做出把玉璧送给卢芳的决定,那么阎誉就是欺骗了在场所有的人,和卢芳串通一气。演出了先前的那一幕幕好戏,那么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就更加的让人费解了。
就在马娉婷担心卢芳会中了莫丽萨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的言语圈套时,卢芳的回答却是令她安心不少。
“莫丽萨,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被抓进监狱的是我的母亲,我的亲姊妹,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也没有非要你死我活的姐妹,即使她们再怎样过分得对待我,我也许这一时半会会生气,会有怨言,但是我知道以后我还是原谅她们的,再怎么样,她们也是我的亲人。
而且,关于言先生的事情,你千万不要随意揣测,我和他今天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你看看我这一身男装西服的打扮,只要是性向不出问题,应该不会有男人看得上眼,更何况,刚刚和家小姐的那场戏你也看见了,言先生已经说了他早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对他的未婚妻非常忠诚。
你也听到了,我在得到这块玉璧前说的话,我说它对我而言,我会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所以言先生才会不吝惜这连城之宝。现在我的问题也算是初步解决了,我是很感激的。”
卢芳看着莫丽萨,眼神很认真,言辞很诚恳,却少了一些原本属于她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也许时间和空间真的是一把利器,能够割裂所有感情,不论是曾经的深爱或者是以往的友谊,不经意间就慢慢地流失了,到底是人变了,还是时间残忍了,这道题的答案,或许永远都是无解的。
见莫丽萨又片刻的怔然,卢芳又加了句状似轻松些的话,“我们两是朋友,你打趣我没关系,可千万别把一些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
莫丽萨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引起卢芳如此大篇幅的正经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回答,她以为卢芳还会像以前一样,自己说什么,都会无奈却又容忍地任由自己的“口无遮拦”,她以为卢芳经历过母亲和妹妹的双重背叛,应该急需要友谊来填补受创的感情,她以为……
可是卢芳的所作所为让她突然发现卢芳变了,卢芳已经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帅气、爽朗、直接、容忍她的那个女人,而是变得有些敏感、十分谨慎、防备意识很浓,对自己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完全信任。
这个改变对于卢芳来说也许是好事,对莫丽萨来说却不不是那么愉快的了。
在上京这个圈子里,以前卢芳的性格因为有着没有倒塌的卢家的照拂有可能很吃得开,可是如今,却不是其他人向卢家示好,而是卢家要向其他人示弱的时候了,卢芳的改变恰好适应了环境,可是她变了,莫丽萨的很多计划也要跟着改变了,这自己设计的人不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去走的感觉让莫丽萨很难受。
她莫丽萨,才应该是掌控者。
眼角微微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傅振汉,莫丽萨心中很有几分烦躁,看来不能再让卢芳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了,她必须要赶快加紧打压卢家的脚步,把卢芳所拥有的一切可能全部都扼杀掉。
这么想着。对着卢芳展开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笑容,莫丽萨有些讪讪,“瞧你,芳芳,什么时候和我变得这么客气了,我们可是好朋友啊,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的好远。”
卢芳闻言也只是笑,“我们之间的距离,很久以前就变得很远了。”仿佛是没见到莫丽萨陡变的脸色,她仍旧是笑着道,“过去的那些年里。你在首都,而我在华国各地漂流,我们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但是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么?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改变的,对不对?”像是在问莫丽萨,又像是在问自己,卢芳最后一句脱口的时候,她的心里是一片茫然。因为。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给的理由。
听见卢芳前半句话,莫丽萨心中几乎是惊怒的,生怕卢芳已经察觉了什么。可是后半句话,却是让她放了放心,看来,在卢芳心里,感情仍旧是一个重要的东西。这样就好,那么。自己向她谋算些东西,卢芳应该不会不给吧。这么想着,莫丽萨突然半捂住嘴唇,“呀”了一声轻轻叫出声来。
卢芳很是配合的问了句,“怎么了么?”
莫丽萨先是皱着脸看了眼卢芳,然后是很不好意思的说:“芳芳,有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才好?”
依旧是按照莫丽萨所想,卢芳开口道:“没有关系,你直说就好。”
莫丽萨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微微蹙了蹙眉毛,弱弱地开口,“其实,今天这个珠宝联展,本来我是要和闫坤一起参加的,可是他临时有事情,就不来了。可是再过不久就是闫坤的生日,之后就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
说着,莫丽萨脸上还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我答应过闫坤,要送他一件有意义的生日礼物,本想着在今天这场联展上,如果有中意的又适合他的,就拍下来送给他,可是,今天却是发生了这么些事情,我给他的礼物都没能挑成。
所以,所以……我想……”莫丽萨眼睛不断地偷觑着卢芳手边的那块绿意盈润的玉璧,“芳芳,既然这块玉璧是你的了,你能不能把它让给我啊,”说到这里,莫丽萨像是很怕卢芳觉得自己不识大体,急急忙忙道,“我可以按照它的价格买下它的,你也知道,闫坤一年四季做生意,手上别的不多,就是钱还蛮多的,他又总是埋怨我不会花钱,我就想着买一件有意义的事物,即使为他庆生,也是个纪念,就是不知道,芳芳你肯不肯割爱……”
“这……”卢芳犹豫的话语刚刚出口,就被马娉婷那清亮的嗓音给截断,“即使卢老师肯,我也不肯的呢,茉莉老师。”
等到卢芳和莫丽萨一个奇怪,一个皱着眉地看向自己,马娉婷才接着道:“没办法,这块玉璧卢老师早就决定送给我了,这是我登上首都舞蹈舞台冠军讲台时候,卢老师将要送给我的出师礼物,这个意义可是比闫坤叔叔的生日意义重大多了,再怎么说,我可是卢老师的徒弟,
照那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来讲,我和卢老师可算是亲人呢,但是卢老师和茉莉老师你只是好朋友,而闫坤叔叔说起来顶多是好朋友的老公,这可是隔得远了,所以论亲疏远近,这块玉璧也该是我的。”
也不等莫丽萨再想说些什么好听的话,马娉婷一句,“茉莉老师,我可是小孩子,童言无忌的,我就是喜欢这块玉璧,谁要是和我抢,我宁可把它个摔了,也不让别人得了去,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马娉婷此时可谓是为了在莫丽萨面前保全那块玉璧,讲道理、撒泼、耍无奈、斗狠所有的坏小孩形象都做尽了,要是莫丽萨还盯着不放,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让帝鸿懿轩暗地里把这块玉璧再给她弄回来了。
好在,莫丽萨虽然是厚脸皮,但是也不至于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还继续把脸贴上去,在卢芳装作非常不喜地看着马娉婷。连连直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平时那么乖巧,今天太不懂事了,还不给你的茉莉阿姨道歉。
不过,莫丽萨啊,我的确是有这样答应过这孩子,等她舞蹈比赛拿了第一名,就送一个重量级的礼物给她。谁知道。她就选中了这块玉璧呢!
你也知道,小孩子是看着大人的言行长大的,虽然我不是她的父母。但是作老师的讲究为人师表,这我答应她的事情如果不能办到,以后再要管教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所以……”这之后,莫丽萨也不好再缠下去。只说着,“这样的话,真是太遗憾了。那我也只好再去看看其他的剩下的那些展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淘到一个好货色。”
莫丽萨念念不舍地又看了几眼玉璧,便向卢芳点了点头离开了。就在莫丽萨转身的下一秒,她脸上的笑意和不舍全部都消失殆尽。冷冷一笑,莫丽萨心道:没想到卢芳你竟然还想着让这个马娉婷去参加首都的舞蹈大赛,真是好想法啊。
看来。你还是没有放弃要超越我的打算,一山不容二虎,这首都只有我莫丽萨一个青年舞蹈家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你,还有那个马娉婷。命还真是硬啊,她明明派人给那辆车上浇上了汽油。这样都能被马娉婷逃出来,做事的那些人,还真是一群废物。
不过是几秒钟,莫丽萨的脸上却有挂起了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不过,首都的舞蹈大赛,让卢芳带着马娉婷参与参与也许不是一件坏事情,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人狠狠的在赛场上出过丑了,那个马娉婷不是有什么密集人群恐惧症么?
到时候,在首都这个地方,成千上万人都在看着,华国的中心,如果马娉婷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比赛上做出些什么事情,岂不是很好的一场戏么?
这么想着,莫丽萨已经走到了傅振汉身边,恰好就碰上了袁若琴和傅振汉的秋后算账。
只见,袁若琴红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傅振汉,低声叫骂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为你操劳,给你生儿育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看那个秦雨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和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每次出去应酬,我都想着,你没办法,逢场作戏,我都不说你,可是那个卢家的秦雨是个寡妇啊,你居然没脸没皮地和她搅到一起去了,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女儿啊,今天这一出,你可不只是让我们这上京圈子里的人看了笑话,那外场还有现场直播呢,你可是让全首都人都看了场大笑话,我告诉你,傅振汉,我袁若琴也是有脾气的。
你这次要是不给我一个好好的解释,我,我就带着珊珊回娘家去!”边说着,袁若琴边掐着傅振汉的手臂内侧的软肉,但也不敢十分用力,就这么和他僵持着。
傅振汉本就是一脸不耐烦,被秦雨先前的一番作为弄的满肚子的火气,正没有地方发泄,这自家的黄脸婆又来和他闹腾,要不是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一拳头让袁若琴安静下来。
可是现在,他不但不能用拳头,还得软语安慰着,陪笑着,就因为要为自己造声势,纠正形象,嘴边挂起一抹笑,耐着性子拍着袁若琴掐住自己的那只手,傅振汉尽量轻声道:“好好好,老婆,我的错,我的错,别哭,别哭了,我这也是一时间被迷惑了,你别哭了,行不行!”最后一句话,傅振汉声音有些加重。
傅振汉的软语安慰让袁若琴有些受宠若惊,她平日是不敢和傅振汉这样做的,要不是今天看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也不会壮着胆子说他,听着傅振汉有些服软的话,正想着是不是要再敲打他一会儿,傅振汉那尾音里的明显烦躁,让她心里一凉,但是又悄悄瞧了一眼周围的人,袁若琴觉得傅振汉还不至于当场和自己发作,便又大着胆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动作还没做,一声甜甜的“傅伯伯,傅阿姨”就在她耳边响起。
抬头一见,巧笑言兮的莫丽萨正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想着自己眼睛通红、手又放在傅振汉的胳膊上的状态,一瞬间,她就有些窘迫,正不知道要怎么办,莫丽萨却是很贴心的为她解了围,“傅阿姨,你和傅伯伯已经够甜蜜了,在外面就不要再黏在一起了嘛,可是让我这个老公不在身边的女人有些羡慕嫉妒哦!”
袁若琴听懂了莫丽萨语气中的打趣,立刻就放开傅振汉的手臂,正襟危坐,想要再扮演回自己那个合格的贵妇人角色,却不知道莫丽萨内心看着她的动作是冷笑连连,就凭袁若琴,还想和她抢傅振汉的注意力,真是……
袁若琴却不知道莫丽萨的想法,在她的心中,莫丽萨是一个温柔又可人的晚辈,加进了阎家,是阎誉的名义上的小姨,也是自己的女儿傅珊珊嫁进阎家的一大助力。这个人,她是一定要好好抓牢才是。
“是丽萨啊,你看看你傅阿姨,真是让你笑话了,我和你傅伯伯早就老夫老妻了,哪有你和闫坤那么男才女貌,那么恩爱,闫坤对你的好,才是让傅阿姨羡慕嫉妒,又是给你修舞蹈室,又是一年四季总会抽时间带你出游,你傅阿姨哪有你的那个福气哦。”
袁若琴的夸赞逗得轻轻一笑,莫丽萨看向傅振汉,朝他轻抛一个媚眼,声音陡然变得娇柔道:“傅伯伯,你听听,傅阿姨可是在埋怨你不够‘疼爱’她哦,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够让傅阿姨伤心呢?”
傅振汉自看见莫丽萨走过来起,心情就渐渐好起来,听着她那疑似有着醋意的话,好说道:“要是你傅阿姨能有你的一般年轻漂亮,那我宁愿把整颗心都绑在她身上,可是这不是年纪来了么?难不成还要像那些小男生女生一样天天情啊、爱啊的,丽萨啊,闫坤也不是天天都陪着你的吧。”
莫丽萨闻言笑了笑,“也是,他工作很忙的,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也不是每一天都能时刻在一起的,不过,我相信,我和我爱的他心有灵犀,他总会抽得出时间来的嘛。”
“那你们感情好啊,像你傅伯伯我,比如这几天,也就只有下午那一会儿能够忙里偷闲,这乱七八糟事情,真是太多了,没有办法陪你的傅阿姨,也是真的没时间。”
傅振汉和莫丽萨的对话听在袁若琴耳朵里,好像是傅振汉在旁敲侧击地和她解释着些什么,听着傅振汉那左一个无奈,右一个没有办法,袁若琴也是渐渐软了心肠,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这么多年了,虽然在外面有些胡闹,但总归没有把人带回家里瞎/搞,算了,她也就不计较了。如果让她知道,傅振汉早就带着莫丽萨登堂入室了,表现的袁若琴还会不会是这么淡定。
而且傅振汉哪里是在给袁若琴解释,他是在和莫丽萨打暗号呢!他和莫丽萨的这一番话下来,意思就有那么几层,第一,他喜欢莫丽萨的样子,他的心都在莫丽萨身上;其二,他最近很忙,但是下午总是抽得出来时间和莫丽萨在一起;其三嘛,为了在袁若琴面前使障眼法。
莫丽萨和傅振汉这样玩语言游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听见傅振汉的回答,她很满意,却是轻轻叹了句,“只可惜,今天在这个联展上,没有一件让我能带的回去的东西,不过也是我和那块玉璧没有缘分吧。”
说完,她脉脉含情的看了一眼傅振汉,就道了句再见,轻步离开了。
傅振汉看着莫丽萨走远的背影,听着她告诉自己的消息,立刻知道了,她向卢芳讨要那块玉璧的事情失利了,顿时,傅振汉心底就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