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松早就跟我说过,三道关卡,我只要挺过一波就好。
我琢磨着,我从来没跟山魈打过交道,对其他精魅也不太熟悉,莫不如就打头阵、对付阴鬼好了。
对付阴鬼的好处是,道行折损不至于太厉害,只要小心提防它们的诡计就好。
我身上有几百张各式符箓,在白玲身上也还有一些,只要护得自身安全,闯过这一关,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哪儿能想得到,这些阴鬼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特么成群结队的过来,列架子要群殴我。
我就纳了闷,心说阴鬼啥时候这么无赖了?
它们最擅长的圈套、布局呢?咋不用?
这些念头只是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发现旁边一组,正是七娘在顶第一波。
看样子,他俩是已经商量妥当,要让耿金喜获取最终的好处了。
在一瞥的瞬间,我还发现个古怪的现象:耿金喜在七娘身后,脸上表情像是挺焦急,张着嘴巴在不停地喊着啥玩意儿。
可他就是干做出喊话的动作,却啥声响都没传出来。
在愣神这会工夫,那几只阴鬼就来到了我身边。
我在俺妹子的指挥下,想要故技重施、把掌心雷符箓甩到它们身上。
可这次它们学了乖,刚刚飘到我身旁,便开始在我脑瓜子顶上不停地高速飞舞,始终瞅不出它们到底要在哪个方位下手。
我跟它们可耗不起,不仅是道行不足,我体力也不行啊!
我低吼一声,两手胡乱挥舞着掌心雷符箓,强行开道、硬往里面闯。
那六只阴鬼,格外的加小心,我都这样了,它们竟然还死活不肯下来,一路跟着我,向着通道深处而去。
才走了几米的距离,周围的温度又是骤然下降。
这回就算俺妹子不提醒,我都能猜得出来,肯定又有不老少阴鬼围了过来。
它们不出手则以,一旦出手,说不定就要给我来个狠的。
这一刻,我冷不丁回想起当初在这儿,死去的阴阳先生来。
他们死后,浑身干瘪如同干尸,像是风干了很长时间。
我从《阴阳》里看过对这种状况的解释:如果在极短的时间内,有数量众多的阴鬼,侵入活人身子,那就可以造成这样的结果。
在阴鬼侵入的瞬间,先是大量阴煞气对活人造成强烈影响,让他们体寒如冰、僵硬不动;随后,便是竞相汲取活人阳气。
等到阴阳先生的道行、阳气与阳源,都被阴鬼抽空,可不就是一副干尸模样?
想到这些,我就忽悠打了一个冷颤。
妈了巴子的,老子可不想变成干尸,我得想个办法,突破这些阴鬼牢笼!
有些人在危急时刻,脑瓜子总会格外清醒。
那会儿我就是这样,心里骤然一阵清明,就像是有道闪电,在我心头划过。
“我扔,你捡——”
我也不管白玲能不能听懂,暴喝一声后,从怀里猛地掏出一大把符箓,朝着半空就散了过去。
十多张符箓,就像一群黄色的胡蝶,瞬间在我前后左右飞舞起来。
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身前的压力倏然减轻。
我想也不想,朝着前面继续冲了过去。
白玲愣了愣,通过怨桥问我,是不是要让她捡符箓?
我“啊啊”的大声喊叫着,算是在回应俺妹子。
不过我也没敢说的太具体,生怕那些阴鬼发现白玲的存在。
几分钟后,我怀里的符箓就没剩几张了。
周围,那些阴煞气宛如实质一般,朝着我这里压迫,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一把将剩余的符箓抓在手里,正要再撒出去,突然间觉得手腕一紧,却是有阴鬼终于率先动手了。
我的手脚、脖颈子、腰身……全都有无数双大手,在牢牢抓着;我就算想动弹一分,都千难万难。
在那一瞬间,我又感到自个儿,像是个大麻袋,被忽悠一下扔上半空,随后以极快的速度落在地上。
噗——
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胸腔一阵发闷,肋巴扇像是被摔断了好几根。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我的身子,又被抛了起来,再重重落地……
连续几次后,我都觉得不咋疼了,好像把我知觉给摔坏了。
我心头大怒,正要破口大骂。
突然间,我的嗓子眼一僵,就像有一大把冰粒子钻了进去。
不仅是嗓子眼,我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变得冰冷而僵硬起来。
一股股强烈的冷意,顺着周身的毛孔,呼啦啦、不停地往我身子里钻。
那种冷,正是独属于阴煞气的冰冷,能钻入骨髓、钻入到身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道行和阳气,就像是自来水似的,哗哗往外淌,咋控制都没用。
此时,白玲已经跟到了我身后。
她说,在极短的瞬间,已经有上百只阴殇,变幻成极小的身影,钻进了我的身子里。
这还只是我周围的阴鬼,在远处,约莫有上千只阴鬼,正在火急火燎的赶来。
“哥,这么咋整?你让我捡了那老些符箓干啥玩意儿啊?”白玲慌了神问道。
我把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强忍着昏死过去的冲动,暂时没理会白玲。
我心里自有我的打算,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再挺一小会儿。
疼,到了一定程度,就不觉得疼了。
冷,也是同样的道理。
没过多久,我的道行与阳气,就快要让阴鬼汲取干净。
我身子里空落落的,又有强烈的困意袭来,真想眼皮一闭,就此昏睡过去。
“哥,哥——”白玲焦急的喊着。
“还……有……多……少……”
我虚弱到了极点,就连说出这几个字,都停停顿顿的,使出了好大的力气。
“还有几十只阴鬼——哥,你要是真死在这儿了,那俺——俺陪着哥一块儿死!”
白玲相当的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我是在问剩余阴鬼的数量。
我瞅不到白玲的表情,不过我估摸着,她在说出“陪俺一起死”的话时,她脸上表情一定很平静、很严肃、很认真。
我在心里暗笑,这个傻妹子,我哪儿会让你陪着我去死呢?
哥不会死!
哥现在就让你亲眼瞅瞅,啥叫纯爷们!
心里瞬间闪过这些有的没的,我的胸腔就猛地向外膨胀,大口吸了一口气。
随后,我沙哑着嗓音喊出一个字来!
“扔!”
这个字,是从我牙缝里钻出来的,带着我强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