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瓜子这里,我能感觉的更加清楚,有两只很小的手,紧抠在我下巴颏那儿,用力的往外薅。
随着它的动作,我的大脖颈子就发出咔咔的轻微声响,眼瞅着都要被它拽折了。
我一边跟白条鱼似的用力挣动,一边暗想,能把我凭空抓起来的,肯定是五只脏东西。
它们是泽杰手下的那五只小鬼么?它们要把我五马分尸?
难道说,我跟蓝大先生、黄幺婆他们联手对付泽杰后,它们趁虚而入、替泽杰报仇来了?
要不是这样,它们咋会把时间点,卡的刚刚好?
我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骤然间心窝口又一阵冰凉。
下一秒,在我身子上方横着飘出一只女鬼来。
早在那五只阴鬼抓我时,手电筒就掉落在了地上;这会儿借着反射的光线,我只能恍惚的瞅个大概。
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只女阴鬼。
它的眼睛通红,像是在里面抹过了红色涂料。
半截鼻梁很挺直,剩下的后半截,诡异的消失了,就在人中(嘴唇上的一个穴位)上面,留下了一个小黑窟窿。
它飘在我上方,头发就垂落下来,在我脸蛋子上一划一划的,都把我鸡皮疙瘩划出来了。
我心说,这是谁?我跟它没仇没怨的,干啥要跟五小鬼合伙逮住我?
阴鬼在隐匿身形的状态下,行动速度最快;它现在露出身形,又是个啥意思?难道它不怕再遇到危险吗?
同时,我更加愤怒的是,别的阴鬼都冒出来了,洪舒它们咋还不露头?
非要等我死透,它们再出来给我收尸吗?妈了巴子的——
“郭胜利,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娘我忍你很久了,今儿个终于让我逮住了机会。嘿嘿——虽然你浑身道行阳气啥的没剩多少,不过阳源还在!我这就夺了你的阳源,看你往后还能翻腾出啥浪花?”
女阴鬼一边说着带有大碴子味儿的农村土话,一边冲我呲了呲牙。
恍惚间,我觉得自个儿好像掉蒜堆儿里了。
这会儿,我可来不及多想,快速默念着捆鬼诀,同时手指头一甩,就把原本预留的头发丝施了出来。
这是我早就形成的习惯,在施捆鬼索之前,必定至少准备两根头发丝。
先前在三才杀阵里,我侥幸一次成功,就多留出一根来;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继续保持好运。
真是奇迹了,刚刚甩动出去后,我就觉得手指头上一紧,正是捆鬼索施展成功的征兆。
从五小鬼出现,再多女阴鬼飘到我面前,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直到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要争取时间、尽我所能的摆脱它们。
距离秦文灵的符箓阵,就差那么两步,只要让我跑进去,那就万事大吉。
我心里惊慌,手头却没忙乱,甩动捆鬼索,向着女阴鬼的方向就缠了过去。
我计划着,只要前脚捆住女阴鬼,后脚我立马就施出“咄字诀”和“劝鬼诀”。
只要争的一两秒的时间,让我能跑到符箓阵里,那就彻底脱离危险。
我的想法是贼拉好,可我忘了一点:我的道行已经所剩无几了。
捆鬼索呼啸而出,刚刚施出一小半,旋即就停了下来,再没了下文。
给我的感觉,身子里仅剩的道行,只灌注到小半截捆鬼索里;剩余的部分,没有道行灌注,还是特么头发丝的形态。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还想着反抗?你个山炮!”
看我骤然施出捆鬼索,那女阴鬼顿时吓了一跳。
等它看清我捆鬼索失败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拿手指在我脑门子上,用力戳了戳骂道。
我大怒,就想回骂,说你才山炮,你全家都是山炮!
便在这时,我眼前景象一花,诡异的进入到了另外的场景。
对于这里,我可相当的熟悉,正是阴怨的——阴煞境!
说真话,那我意识到那女阴鬼是阴怨境时,我立马就麻爪了。
我咋都没想到,这女鬼居然也是只阴怨。
这不科学啊!
算上泽杰,整个荒沟村儿不只有四只阴怨吗?啥时候又冒出来一只?
而且听它话里话外的意思,它好像对我很熟悉,又充满着强烈的敌意。
这是个咋回事儿?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觉得身子一阵冰凉,正是女阴鬼朝着我扑了过来,显得好特么急迫。
我不知道它要对我做啥,反正没好事儿就是了。
我想聚集起道行,阻止它的侵袭;可仅剩的那点可怜巴巴的道行,都让我之前灌注到捆鬼索里去了。
我身子里空荡荡的,丁点儿道行都没有,比我脸都干净。
我能感觉到,女阴鬼钻进来的瞬间,它的身形就开始急剧缩小,在我膻中、百汇……四主窍胡乱窜达。
它移动时,主穴里就多出阵阵针刺的感觉,我头皮发炸、头发都快炸立开来。
我还骤然闻到一股清香味儿,恍惚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那股清香味儿钻进我鼻子时,我脑瓜子就有些昏沉;从小肚子那里,仿佛升起一股邪火,把我的血肉筋骨烧的噼啪作响。
我的身子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兴许是跟外面小鬼,扯住了我的四肢有关。
不仅我的身子不能动弹,让女阴鬼折腾这一小会儿,我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就如同一大盆浆糊灌进了我的脑瓜子——我想昏睡过去。
此时,女阴鬼已经定在了丹田穴窍那里。
也不知道这傻B玩意儿捅咕了啥,突兀的,我就察觉到小肚子那儿,冷不丁多出个轮盘来。
女阴鬼像是在可劲儿推动着那轮盘,每转动一分,我就疼的不行。
冷汗刷的一下就淌了出来!
我感觉,身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不停地颤栗着,就连嘴角都在一颤一颤的抖动。
我不能挣动,甚至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只能这样忍着煎熬,我算真正尝了一回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那一刻,我觉得我真要死了,这比泽杰在山上吓唬我那回,要严重的多。
我没有道行护身,就相当于自家院子门大敞四开,女阴鬼想咋祸祸我都成。
护身符箓早在启动三才杀阵时,就消耗的一干二净。
洪舒这些鬼仆、鬼奴,又不知道被困在哪里。
眼下,除了等死,俺还能干啥?
在这一刻,我心里除了止不住的惧怕以外,隐隐的,竟然还有一丝解脱。
我突然觉得,在临死的瞬间,好像死掉也不是啥特别可怕的事儿。
我闭上了眼睛,就要等死。
突然间,我听到那女阴鬼尖叫了一声。
那声音里,充满了痛楚。
又蕴含着不可思议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