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往回要,我也不能不给。
我伸手在兜里摸了摸,这才冷不丁想起来,手机让我落小屋了。
那会儿我给贾茹打过电话后,顺手就把手机放在了炕沿上,结果一寻思事儿,就把这茬给忘了。
“那算了,里面的东西,你看也看过了,再要回来也没屌用。郭胜利,等你回家之后,赶紧把那些删了,不管你看了啥,千万不能往外说,记住没?”
贾茹还是贴着我的耳根子,鸟悄的嘱咐我,像是生怕旁人听到似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好奇起来。
我心说,她手机里面到底有啥玩意儿?
好像是跟贾茹有关,不过又不太重要,要不,她应该掉头让我回去取手机才对。
路上,我简单嘱咐了贾茹两句,等到了医院,病房里除了我和那小娘们以外,不能再有别人。
引魂,其实挺简单,不过有个最大的忌讳:怕打扰。
一旦中途有人闯进来,就容易串魂,那可就麻烦了。
秦文灵说过,这引魂香炼制起来,相当的麻烦。
要是正常引魂的话,只需要点燃小半根就够了;可要是出现了串魂的情况,那就得把整支香都烧没才行。
贾茹都哼哈答应下来,说只要能摆平那只阴鬼,啥事儿都听我的。
说过这些,我心里又一阵郁闷,心说自个儿还真特么是折腾命儿。
本来我都计划好了,今晚过去找胡妮子,看她那老腰好没好;要是没啥事儿,我还惦记着顺道粗溜她一回,再挣五百块回来。
结果让这事儿一耽搁,今晚的计划就都泡汤了。
二十来分钟后,车子就开到了县城医院的大院里。
在五楼外科住院部的走廊里,我见到了贾茹家的老爷们。
这社会大哥个子很矮,估摸着也就一米五、六,俺俩站一块堆儿时,他脑瓜子都不到我肩膀头。
社会大哥满脸都是肥肉,胖嘟嘟的,把他那俩眼睛挤的,都成一条缝儿了。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上面的金豆子能有苞米粒那么大,一个个金灿灿的、晃眼睛。
在大哥的身后,还站着五六个半大小子,一个个奇装怪服,染着头发啥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饼。
“你就是郭胜利啊?小伙儿挺不错啊!等会儿好好瞧病,要是瞧好了,大哥我亏不了你啊!”
大哥跟我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他一笑,就露出满口的四环素牙,黢屌黑。
说话时,他的右腿还一抖一抖的,像是在脚底下安了弹簧。
我不知道,这些混社会的是不都这样;反正我觉得,眼前这位大哥有点儿能嘚瑟,就那半米多长的萝卜腿儿,抖搂个啥劲儿嘞?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我肯定尽全力;茹姐也不是啥外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就冲着这层关系,俺也得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
简单唠了两句,大哥就指了指他旁边的单间病房,说那小娘们现在就在里面,让我进去瞅瞅,看看她和那阴鬼,是不是同一个。
我知道,这肯定是贾茹事先跟大哥通过电话了,把前因后果都说的很清楚。
这样最好,免得我再浪费口舌。
我又郑重嘱咐了一遍,说瞧病的时候,千万不能有外人进去打扰。
等看到大哥跟贾茹两个都点头同意后,我这才推门进了病房。
刚走进去,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药味;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娘们。
她的脸上包着一层层的纱布,身上套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被子只盖到了她腰身偏上一点儿的地方。
在病床旁边,立着个支架,上面挂着四个输液塑料袋;输液管里,药水还在往下滴答。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这小娘们,应该像我似的,没钱又没靠山,啥能耐都没有,这才受到这帮社会人的欺负。
我倒是相当的同情她,可惜,除了瞧病和种地以外,我啥都不会,现在只能尽量帮她引魂,起码留下一条小命。
心里想了一会有的没的,我就把引魂香拿了出来,用打火机点着。
一股混合着香、臭的古怪味道,就开始在病房里弥散开来。
从引魂香里冒出来的白烟,诡异的在我面前凝成一团,聚而不散。
慢慢的越聚越多,瞅着就像是老大一团棉花。
约莫一分钟左右,我冷不丁感到身边一冷,眼前的白烟就开始有变化了,里面拉扯出一个脑瓜子形状来来,慢慢的,鼻子、眼睛、耳朵啥的,都出来了。
再过一会儿,就彻底凝出一个人形。
“祸不及家人,祸不及家人啊——”
白烟人形在张动着嘴巴,我又能听到,她开始翻来覆去念叨这一句了。
不用多说,这跟我事先猜测的一样:这小娘们不知遇到了啥情况,游魂跟身子分开了。
现在受到引魂香的牵引,她的游魂才显了出来。
“回去吧,回去吧——”
当我看到她的游魂,也开始念叨起来。
这场景,倒是不咋吓人,就是感觉有点怪。
她念她的、我念我的,从头到尾还都只有那么一句话,就跟俩神经病唠嗑似的,艹!
随着引魂香越积越浓,她就开始转身,慢慢朝着病床上、自个儿身子方向走去,走两步、她就停一停,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我心说,这咋还带犹犹豫豫的呢?能回到自个儿身子里,不挺好的么?
老人们常说,好死不如赖活,只要能留下小命,那比啥都强。
小娘们磨磨蹭蹭、终于来到了病床边儿,眼瞅着就要回到身子里,这时,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瞅着我。
“来呀,来呀——”那小娘们冲我招了招手,说道。
我一愣,心说她咋还停下来了?
她对我说的这个“来呀”,又是个啥意思?
就在我愣神时,猛然间听到病房门,传来“砰”的一声,却是有人从外面闯进来了。
我一扭头,就看到贾茹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刚开始,贾茹还是一脸懵圈的表情,只是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变了。
她的眼睛咔吧咔吧,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模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等我再看向病床边儿时,就发现,那白烟人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