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大狗子这么说,顿时就来了精神,身子向他凑了凑,想听个仔细。
虽说大狗子要讲的,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不过涉及黄幺婆,我还是很感兴趣。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三杜愣了愣,问道。
“你没听过的事儿,多了去了。你们听我讲啊——”大狗子滋喽一口小酒,话匣子就此打开。
大狗子说,黄幺婆年轻的时候,总怀不上孩子,也不知道是个啥原因。
后来黄幺婆就埋怨她家老爷们,说是他粗溜的次数太少,才一直怀不上。
我知道黄幺婆的老伴儿,蔫了吧唧、挺本分一个人儿。
我心说,这样的老实人儿,心思都放在了干活上,哪儿会一门心思、惦记着在炕上那些活儿?
没过多长时间,黄幺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些药,给她家老爷们吃上之后,再干活就贼拉给力,有时候一宿还能整个三回五回的。
说到这儿,我也愣了愣,心说大狗子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就好像黄幺婆两口子,当年整那事儿时,大狗子站旁边瞅着了似的。
这会儿,大狗子正说的眉飞色舞,我也不好意思打断,就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还真别说,吃药没多久,黄幺婆终于怀上了,就是她家大小子,以前挺精挺灵的、现在变傻的那个。”大狗子说道。
十月分娩,黄幺婆就把大儿子生了出来。
等黄幺婆老伴儿抱着大儿子时,他就用食指杵他爹的脑门,一边杵、还一边说话,“这么杵你,你疼不疼?我问你,疼不疼?”
等到第二年,黄幺婆又生下一个闺女。
那闺女更带劲,张嘴就往她爹脑门子上吐吐沫,一边吐,也一边说话,“这么吐你,你嫌不嫌埋汰?嗯?嫌不嫌埋汰?”
说完这些,大狗子就笑眯眯的盯着俺们看。
钟晓莲是最先反应过来,“噗”的一声,把刚倒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我愣了愣,旋即也反应过来,指着大狗子的鼻子,“你这犊子玩意儿,这哪儿特么是怪事儿?你在给俺们讲荤段子呢?艹!”
我知道,大狗子是记恨着黄幺婆,所以故意编了这么个瞎话,埋汰人家。
三杜一脸的懵圈,瞅俺们个个乐的前仰后合、不知道咋回事儿。
我看三杜还没明白,就简单解释了两句。
三杜这才恍然大悟,“妈了巴子的,原来是那J8事儿——”
话刚说了一半儿,三杜就赶紧憋了回去,因为花淑芬进屋了,问我们要不要把凉了的菜,再热一下。
花淑芬在问俺们话时,她就笑的很自然,下巴颏那儿的两个小梨涡,看着可迷人了。
我们跟她客气两句,说不用麻烦了;花淑芬不听,非得端着几个菜下去,到外屋地回锅热乎去了。
在花淑芬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三杜就怔怔瞅着花淑芬的背影,看的挺出神。
大狗子也注意到了,就拿我开涮(调侃我)。
“这大老爷们,对小姨子都特么感兴趣。你瞅瞅郭胜利,他就是这样!”
“人家老韩头看着胜利成了阴阳先生,就上杆子想把春秀介绍给他,他偏不干,就是盯着韩亚芳偷偷咽哈喇子。胜利,我说得对不?”大狗子歪着脖子、斜瞪眼,挂着一脸的坏笑。
我都想拿筷头,怼死大狗子。
这死玩意儿,瞎说啥?
不管我是不是阴阳先生,我能瞧得上韩亚芳?
那家伙,一身腱子肉,比老爷们还阳刚;雄赳赳、气昂昂,阳气老足性了。
我总怀疑,她是带把的,不是娘们。
我正要接着埋汰大狗子两句,突然间,三杜就伸出巴掌、握住了我的手腕子。
“啥?胜利,你成阴阳先生了?真的假的?”三杜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是真的啊;心里有些纳闷,我当不当阴阳先生的,三杜跟着激动成这样干啥?
我知道,三杜一整年多,都没回村儿里了;而我继承王寡妇阴阳术的事儿,是新近发生的,他不知道。
旁边大狗子、钟晓莲都跟着点头,说我们没糊弄三杜,我现在的确是阴阳先生。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丽娟、淑芬,你俩过来!”
这会儿,三杜的神情就有些亢奋,喊着他媳妇儿的名字时,音量也提高不少,不再像怕妻懦夫司机了。
“咋滴了?出了啥事儿?”
兴许是三杜的表现有些反常,花丽娟这回没跟他叽叽歪歪,有些纳闷的问道。
“我铁哥们——郭胜利,他就是阴阳先生!”三杜指了指我,底气十足的说道。
“啊?你是阴阳先生?哎呀妈呀,瞅这两天把咱给急的。你铁哥们是阴阳先生,你咋不早点儿说?害的俺们这个担心。”花丽娟在三杜肩膀头子上,怼了一拳,不过没用力。
说话时,花丽娟眉角眼梢,都带着喜色。
我注意到,跟着进来的花淑芬,脸上也带着笑模样,好像知道我是阴阳先生后,她们多高兴似的。
这会儿我就寻思过味儿来了,二杜一直说家里出了点事儿,问他又不说。
现在一看,这事儿铁定跟阴阳有关。
“丽娟,要是胜利能帮着咱办成这事儿,那让你二叔帮忙,给个高中生转学,转到荒沟中学去,能行不?”
我正要张嘴说话,三杜就抢先一句问道。
我心里一暖,心说还是三杜够哥们,啥时候都没忘了替我着想。
花丽娟这会儿就把她悍妇的模样露出来了,把俩袖头往上捋了捋。
“还能行不?不行也得行!这事儿就是他惹出来的,反倒要俺妹子遭罪。奶奶个熊,要是他敢放个屁,瞅我不把他挠成挂面?”
兴许小屋里的老两口,耳朵有点背,花丽娟这么嚷嚷,他俩都没过来表个态。
我心说,这娘们是真牛.B,那可是她亲二叔,竟然还敢张嘴就骂。
横踢马槽,说的就是她这类型的。
“三杜,先别说这些了,你跟我讲讲,到底是咋回事儿?”我拉了拉三杜胳膊,问道。
“唉,胜利,这事儿,还真是二叔惹出来的,我算是帮凶,最终受害的,却是淑芬啊。胜利,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求求你,帮俺家淑芬一把啊!”三杜恳求说道。
我拍了三杜一巴掌,说别那么外道,赶紧说!
“这事儿还得从半年前说起——”三杜点了点头,就开始讲了起来。
半年前,花权来了几个朋友,说是县城教育局的。
那会儿花权家正在装修,也没法招待,就想着借用三杜家,请那几个朋友吃点乡野新鲜的口味儿。
花权支使三杜,让他再喊龙王庙村儿的几个小年轻,跟着一起上山,抓点兔子、长虫(蛇)啥的。
三杜倒是听话,找了几个哥们就一起上山了。
等回来时,三杜拎着的麻袋里,就多了十来条长虫,别的野味都没抓到。
在这些长虫里,有一条最是奇怪,身子才一米多长、却有擀面杖粗细。
更奇特的是,这条长虫头顶有鲜红的冠子。
蛇腹下,也有一道鲜红的红线,从头顶直贯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