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外面天色黑呼啦的,也不知道几点钟,不过肯定是到了下班时间,说不定孙海山这会儿都已经到家了。
人都不在,我怎么找?
第二,就算孙海山值夜班,我把他喊来后,得编个啥理由,能把他骗到关押室里?
我早就发现,这家伙猴尖猴尖的,可不好糊弄了。
天亮时,他就敢大摇大摆的进来揍我;等到天黑周月华附了身,他一次都没出现,说不定早就看出里面有猫腻,所以死活不肯接近这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周月华打算怎么对付孙海山?
要说这家伙是凶手,那整死他都不过分;可人家就是个知情人而已,万一周月华手段凶残,直接把孙海山给祸祸死,那我不就成帮凶了么?
我是恨孙海山恨的牙直痒痒,可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要是真弄出了人命,保准儿我后半辈子睡觉不消停。
周月华不明白,在计划进行前,我怎么突然停了下来。等我走到她身边,把这些顾虑说过之后,她就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疑心太重了。”
周月华说,她既然是阴鬼,怎么可能感应不到孙海山的存在?那不是逗我玩儿呢么?今晚正是孙海山值班,不过他胆子小的很,刚才听到动静,愣是不敢过来而已。
“你放心吧,我自有手段,逼得孙海山说出真话来,而且我不会伤到他的性命,这事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周月华郑重说道。
我摇了摇头,心说有句老话说得好,叫鬼话连篇,那就是说,阴鬼最会骗人。
要不是我间接听过说半年前的惨案,又从二杜口中听他描述过周月华尸体的样貌,那她刚才讲述的事情,都要在我心里打个折扣。
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儿,她要是不给我个明确说法,我肯定不会松口;别说把心放进肚子里,就算放进盆骨里,都得蹦跶出来。
犹豫了一下,周月华就又叹了一口气,她倒转右手,大拇指指向心窝口,顿了顿,就开始向上移动。
我的天眼可以看到,随着她的动作,一颗苞米粒大小的圆珠,一路向上缓缓升起。
那珠子闪着淡淡的光彩,光晕朦胧;当来到周月华嗓子眼后,就猛地一蹦,从她嘴里蹦跶出来,嗖的一下飞到了我的跟前。
我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小珠子是个啥玩意儿,也不知道周月华到底要搞出啥名堂来。
“这是我其中的一颗魄珠,本来想报过仇之后再交给你,既然你疑心这么重,那就提前交给你,这下你不用再有顾虑了。”
我注意到,周月华在吐出这颗小珠子后,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晃了晃,原本就很淡的身影,显得更虚了一些。
我刚想问这魄珠又是啥玩意儿,突然间,我就觉得口中一凉,那悬浮在我面前的魄珠,顺着我的嘴巴,就钻了进去。
一路向下,都是凉嗖嗖的,可又冰凉的很舒坦;等来到我小肚子附近时,另外一股莫名的热流涌起,围绕着那一点冰凉,慢慢的流淌。
这时,我就多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除了能感应到我自个儿以外,还能感应到周月华,她的声音、她的想法、她身子的每一寸,我才发现周月华身子可白了。
“她这是要干啥?魄珠……魄珠是什么玩意儿?”我正暗自琢磨着,突然间,头脑一阵清明,曾经在《阴阳》中看过的一段文字,立马就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
“阴鬼献祭于阴阳师,以魄珠为定:一魄献意,二魄献力,三魄献气,是为人鬼交融也。”
这段文字是记载于《阴阳》鬼棺篇的前一页,说的正是阴鬼对阴阳先生献祭的事情。
如果两者达成了某种交易,那阴鬼就会把阴魄交给阴阳先生,当获得一颗魄珠时,阴阳先生可以感应到对方的意念,以及它化身阴鬼的形态。
当获取两颗魄珠时,便是劳力阴鬼炼制成功之时,两者心意相通、如臂使指,最是得心应手;当获取三颗魄珠时,驱杀之鬼大成,阴鬼多年积攒的怨气与灵通,都归阴阳先生指使。
炼制阴鬼,最多只能取三颗魄珠融合,要是超过了半数,对阴鬼损伤极大,就算炼制出来,也没啥用。
这些是最常见的炼制阴鬼方法,像静清的阴婴,则是另有途径,它无魂无魄,竟然还被静清炼制的这么厉害,在里面所使用的秘术肯定更多。
周月华这么做,我就彻底托底了,妈了巴子,魄珠都交给老子了,她可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知道,小肚子那儿涌起的热流,就是王寡妇传给我的道行,把她的魄珠紧紧包裹,让它飞离不得;用不了多久,魄珠被我融合,周月华就算再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心里有了底气,我就走到小铁窗旁边,敲了敲铁栏杆,想要找吴有才帮个小忙。
听到声响,吴有才和那外卖娘们顿时吓了一跳,俩人挤在一起,哆哆嗦嗦的望着我,不明白我要干啥。
我对吴有才招了招手,“有才大哥,你过来一下,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吴有才直摇头,两腿打着颤,说啥也不肯往我这边挪,“大兄弟,你别坑我啊!你那屋刚才发生啥动静,我都听着了,你当我聋呢?我才不去。”
卧槽,我没想到他竟然吓成这B样,劝了半天,好说歹说,他死活不动地方。
没办法,我只能压低了声音,长话短说。
“老哥,我明白你在怕啥,你是害怕我这屋的脏东西对不对?实话和你说,我已经当上了阴阳先生,俺们村儿王寡妇就是我师父,这屋子里进来的阴鬼,已经和我成了朋友,你别害怕啊!”
吴有才嘟囔道,“俺恍惚(隐约)听过麻婆说这事儿,不过,你跟鬼成不成朋友,这事儿跟俺有啥关系?胜利,咱们都是老乡,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我鼻子都快气歪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他还死活不肯接招。
没办法,话题一转,我就威胁道,“实话跟你说,我这间屋子里的阴鬼,想找孙海山谈点事儿。你要是不肯帮忙,那她等会儿要把你领下面去,你可别怪我。”
周月华这鬼丫头聪明得很,我的话前脚说完,她立马顺着小窗户飘了过去,悬空漂在吴有才身边。
吴有才是普通人,没有天眼,当然看不到周月华这阴鬼。
不过脏东西身上的阴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阴气森森、鬼气逼人,她就这么随便一待,吴有才冷不丁的打了两个哆嗦。
“胜……胜利兄弟,我咋这么冷呢?这是咋回事儿?那玩意儿不是真要带走我吧?”
吴有才说话声儿都变了调,哆哆嗦嗦、拉的很细;他旁边的外卖娘们更像筛糠似的,左右瞅了瞅之后,就赶紧转过身,把脸贴墙上,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念叨啥。
我实话实说,“她带不带走你,我不知道,反正她这会儿就站在你旁边呢!”
在我说话时,周月华又很配合的在吴有才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顿时就把他额头前的那绺头发吹的直歪歪。
“别吓唬我啊,大兄弟!你说,你说,啥忙我都帮啊!”
吴有才吓得屁跐跐的,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