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是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连握着枪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艾比盖尔见惯了纽约的超级英雄和反派们,之前被冬兵拿枪顶着脑门,还掐着脖子她都不怕,现在眼前不过一个红色头罩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她装作很恐惧的样子,坐在地上向后缩了缩,可怜兮兮地自我介绍:“我叫艾比盖尔。”
对方沉吟了片刻,似乎正从脑海中寻找这个名字的记忆。
但是很显然,他们互相并不认识对方。
“你在找杰森·托德?”那人又问,声音掩在红头罩之下,瓮声瓮气的。
艾比盖尔立刻摇摇头:“不啊,那是谁?”
笑话,虽然杰森死的时候只是个小孩,但是在蝙蝠侠手下当助手可有一阵子了,万一眼前这个人是他哥谭曾经的仇家,听说自己在找,顺手把自己一枪崩了怎么办?
少女虽然并不怕身体受伤,但是面对这么一个至少二百磅的壮汉,她还是很谨慎的。
那人沉默片刻,收回了枪:“那么抱歉。”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拿枪对准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高中的小姑娘,于是伸出手想要把她拽起来。
但艾比盖尔仍然维持着恐惧的表情,摇了摇头,笨手笨脚地爬起来,问道:“你是谁啊?”
那人听到这个问题,干脆地收回了手,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打算离开。
怪人。
艾比盖尔给这个人盖了章,但是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惹麻烦上身去一直追问,谁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被问烦了,还真有可能杀了自己。
毕竟对着一个小姑娘都能拔枪,那么开枪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么想着,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响动,艾比盖尔听到风声略过,一道影子从教堂的彩窗前划过,少女连忙站起身,想要走到外面去。
而这时候,蜘蛛侠也刚好走进来,他看到少女立刻说了声:“艾比盖尔?真的是你!发生什么了?外面为什么又会有恶魔?”
“恶魔?”那个红头罩重复了一句,“外面有恶魔?”
蜘蛛侠奇怪地上下看了他一番:“你是谁?”
而那人却没再搭理他,只是看着蜘蛛侠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少女身边,两人并排站着,看起来很般配。
随后,那人转过身,不再犹豫地离开了。
蜘蛛侠完全不在意那个人古怪的态度,他伸出手抓住艾比盖尔的肩膀,上下捏了捏确认她安然无恙,这才舒了口气说:“你还好吗?我接到、接到你的同学报警,但却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所以一直在纽约里找……直到看到恶魔了,他们又在找你吗?!”
艾比盖尔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焦急,不必看他的脸也能想象出对方是怎样一副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当然没事,他们都回家了吗?我刚刚把洛基和路西法都骗了,”她有些得意地说,“可是——”
少女的表情稍稍有些低落:“我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回了,你找谁?”蜘蛛侠有些好奇,“你去什么地方了?”
“说出来你一定不信,我去了地狱,路西法工作的地方,”艾比盖尔将那个地方描述了一遍,“是不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但蜘蛛侠却仍然在惊愕上一个话题:“你要找的人在地狱吗?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下地狱?还是你要找一个恶魔?”
艾比盖尔摇摇头:“我全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死去了,我想找到他的灵魂。”
“也许去了天堂呢?”蜘蛛侠说,“我家里也有过世的人,我相信他们一定都在天堂。”
他有些想当然地说:“天堂是不是充满了阳光,还有巨大的牧场?”
艾比盖尔看着他,忍住自己好笑的表情。
其实天堂哪有这么好,不过是一个永远晴天的办公大楼而已,里面的人摸鱼溜号打瞌睡还翘班,和地狱没什么区别的,也难怪之前加百列要频频上班离岗了。
在天堂和地狱坐班,真的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
当然了,少女自然不能和对方说她其实为了找到,已经把整个天堂翻了个底朝天了,于是扬起笑容点点头:“你说得对,那里一定很美,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蜘蛛侠闭上嘴看了她片刻,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一切事情告诉我呢?”
艾比盖尔一愣,随后扬起眼睛看向对方,她漂亮的蓝色眼睛就像是风暴过后的晴天一样清澈,站在神像前,宛如忽然出现在人间的天使。
这个画面忽然变得严肃又圣洁起来了,蜘蛛侠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一些。
少女问他:“你为什么好奇这些?单纯因为你是义警,需要关注这些状况吗?”
蜘蛛侠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和你说过,我对这个世界是无害的,”艾比盖尔解释道,“其实你不用提防我,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就可以。”
“不,其实我……”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艾比盖尔有些惊讶。
她被保护过。
只不过是被警察、被医生、被超级英雄保护。
那是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并不是因为她本身,从小到大,真正因为她是艾比盖尔·克莱默而保护她的,只有爷爷一个人。
现在除了爷爷,就是蜘蛛侠。
“你……”她不知作何反应,有些慌乱和不确定地说,“你只是觉得应该保护我,就像保护那么多市民一样。”
蜘蛛侠却摇摇头,十分笃定:“不,我想保护你,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重申:“我很清楚这一点。”
艾比盖尔沉默了。
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守护天使,这听上去十分离奇,并且一定会受到天堂其他天使的嘲笑。
可少女攥了攥拳头,却觉得眼眶有些热,她不敢开口,因为一开口必定就是哽咽。
刚刚,路西法说他们有些像,虽然她没有在乎后半句是什么,但这句话少女却很赞同。
他们的确很像,尤其是在孤独上。
在漫长又孤单的生命中,艾比盖尔不断地保护着人类,然后送他们上天堂或是下地狱,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乎这些短暂的生命了,但是杰森的离开,让她重新找到了这份工作的意义。
而现在又有一个人告诉他,他会保护自己。
艾比盖尔有些难过又有些感动地低着头:“谢谢你。”
“那……你呢?”蜘蛛侠忽然又问,他摸摸鼻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一些,“你也在保护别人吗?”
少女愣了愣,随后点头:“我爷爷,还有一个叫彼得的男生。”
听到第二个名字,蜘蛛侠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他用一种蕴含着强烈喜悦和困惑的语气说:“为什么你会保护那个叫彼得的男生?他……很弱吗,很需要保护?”
艾比盖尔摇了摇头:“他很厉害,学习很强,橄榄球打得也不错,但他太善良,也太有正义感了。”
想到杰森就是死于自己责任与正义,少女的语气忽然变了,变得有些深沉,里面饱含着回忆的痛苦:“所以我会一直保护彼得,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话音刚落,蜘蛛侠忽然走上前,伸出手抱住了少女。
他稍微高一些,刚好可以让艾比盖尔将额头抵在自己的肩上。
随后,义警坚定地说:“我也会不让你收到任何伤害,任何,哪怕是你身边潜伏的,可能会出现的伤害。”
他加重了语气说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