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人等挥手下,中巴车驶出了成康市党政大院。
董瘟神离开,楚天齐大喜过望,不由得脸带笑容。转脸看去,周遭众人都严肃异常,尤其薛涛和王永新更是满脸苦色。他忽觉此时露出笑脸颇为不妥,便赶忙收拢了笑容。
王永新长嘘了口气:“这么多东西,说不吃就不吃了,真可惜。”
薛涛走向食堂,边没好气的说:“有什么可惜?咱们吃,不吃白不吃。”忽觉失口,她忙又补充道,“东西都准备了,师傅们也下了辛苦,就犒劳大家吧,全当是加餐了。”
“咕噜”,好多人肚子都响了起来,有人甚至咽了几口唾沫。这并不是没出息,而是确实饿了。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好多人连早点都没顾上吃,不饿才怪?刚才只顾着陪领导检查,而且还需考虑一会儿如何陪好厅领导,就暂时把“饿”字抛到一边。现在厅领导走了,市委书记又放了“不吃白不吃”的“命令”,大家立刻表现出天性的一面,肚子自然也就本性一把了。
风度翩翩的市领导、科局长们,在“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的至理名言面前,也放弃了平时优雅的举止,快步涌*向了食堂,还好没有挤成一窝蜂。当然,大家还为自己的举止找到了合理解释:这么多山珍海味,又是请成康市最好厨师做的,不吃的话太可惜,都浪费了;浪费粮食可耻,浪费好酒好菜更可耻。
……
下午三*点多,副市长办公室。
曲刚坐在椅子上,连着打了两个嗝,笑着说:“差点没赶上,怪不得都想当市领导呢,原来伙食这么好。”
“你这也太没出息了吧,竟然吃成这样?”楚天齐“哼”了一声,揶揄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干活时没见你,吃饭时倒见了。”
“小地方来的穷人,请楚常委不要见笑。”又故意打了两个嗝,曲刚“嘿嘿”一笑,“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薛书记说‘不吃白不吃’,我赶忙从车上下来,响应了市委书记的号召。”
楚天齐点点头,“哦”了一声:“你还真会赶时候,正应了那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那是,平时哪能吃到那么大的螃蟹?乌龟蛋都这么大个。”曲刚夸张的笔划着,“更不可能从四十块钱的酒瓶里倒出四百块钱的酒来。”
楚天齐点指对方:“老曲,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呀。”
“当然了,今天能够有惊无险的处理突发事件,没给楚常委抹黑,我非常高兴。”说到这里,曲刚“嘿嘿”一笑,“能够成功处理上访,主要还是楚常委给争取到了时间。”
“别瞎称呼了,以前怎么叫还怎么叫。”奚落了对方一句,楚天齐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又是怎么解决的?”
曲刚马上收拢了嘻笑的表情,严肃起来:“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带人到各值勤点查看,重点查看了党政大院周围,并没有发现安全隐患,也未发现警力不到位情况。接着,我又沿着整个检查行进路线走了一遍,情况也都正常。然后,我就去了局指挥中心。
九点二十七分,城建局周局长打来电话,说是昊方地产情况不大对,周围一下子出现了好几撮人。我便马上出来,向昊方项目部赶去。刚上车的时候,又接到了高峰的电话,他已经赶到了现场,的确有好多人正在聚集。当我到那的时候,发现那些人已经聚集到了工地门口,嘴里喊着“拆迁不公”、“请省领导做主”的话,还要打横幅。高峰等人正在阻拦着,周局长、曹阳则带人正在劝解。
据曹阳讲,项目部周边就是小山坡,经常有人早上在那里锻炼。今天早上,他看到一拨一拨的人上山,一开始并没在意。后来他发现人比平时多,就意识到不太正常,便给周局长打电话。不一会儿,周局长到了,也发现不正常,就给我打了电话。那时正好派去的四名警察也到了,曹阳又跟他们说了情况,警察报告给了高峰。
高峰向我汇报,现场已经聚集了八十多人,还有人正从山上下来。经过初步核实,有部分人并不是拆迁户,因为刚才是悄悄核实,消息还不完全准确,来人也没有核实完。他说这些人就是嚷着‘拆迁不公’,就是要让‘省领导做主’,跟他们谈也不谈。周局长又补充了一些,还让我看了拆迁补偿领款情况,那些表格上的人都签了字,也领了钱。
就在我了解情况的时候,又有人汇集过来,我看情况不正常,就赶紧向你汇报,然后做这些人的工作。我们说什么,这些人根本就不交流,就是说他们‘喊冤’的话。最多时聚集了一百二十七人,这些人一会儿聚到一堆,一会儿又十多人聚到一起嘀咕。经过核实,其中一百零六人涉及将近三十家被拆户,这些被拆户,有昊方地块的,也有另几个项目地的;其余二十一人并不是,究竟是否涉及其它处,还有待核实。
就在这时,那些人又有了新花样,说是要到市政府大院,我们只好进行阻拦。在阻拦的过程中,有些人故意对警察进行冲撞,甚至趁乱动手。确认有六个闹的凶的人根本不是成康市的人,我命令警察控制了他们,人群暂时消停下来。我们让这些人分开站队,是昊方这块被拆户站一块,是其它处拆迁的站另一块。
人们先是迟疑,后来慢慢开始站队。就在已经有一半站到昊方被拆户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大伙别上当,这是警察的诡计,是要抓人’。跟着又有人喊了起来,人们又骚*动了。这时人群分成两拨着着,又好分辨了一些,我瞅准两个人绝不是被拆户,就出手去抓他们。刚抓到一个人,另一个人忽然拿着一把刀子奔我扑来。我向旁边一闪,左手抓着先前那人,右掌砍在那家伙胳膊上,顿时那家伙刀子落了地。就在他俯身准备捡刀子的时候,我一脚踢在他腰上,把那小子踢翻在地,咱们人抓*住了他。就在踢那小子的时候,我手机也从兜里飞出去,摔坏了。
我们这么一出手,加上先前逮住的那六个,一共抓了十四个,人人身上都有凶器。看到明晃晃的刀子,那些被拆户才害了怕,乖乖站到了一堆,把另七个小子也晾在了那里。经过准确核实,这二十一个都不是本地人,就是他们蛊惑那些人家来的。这些人承诺,至少每户能多要一万块钱,即使要不上,一人一天也可以补助一百块,并且提前付给每人五十块钱。
确认再没有人混在那一百零六人中,我们才把那二十一人押走,同时也找车拉走了那些被拆户,并留下警察继续执勤。其实在整个过程中,有过好几次僵持,在把人全部弄走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十分了。”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好悬呀,你处理完的时候,我们也快从鲲鹏地产出来呀。”然后又问,“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高峰刚打过电话,据那些人交待,是有人花钱雇他们这么干的,一共给了他们三万块钱。昨天晚上七点找的他们,他们连夜从定野市来的,来了以后就联系被拆户。”曲刚说,“雇人的那个人叫‘铁锤’,经常在定野市活动,我们正在找这个家伙。”
楚天齐缓缓的说:“看来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呀。”
“局长,有目标吗?”曲刚追问了一句。
“也仅是怀疑,现在还不好说。”楚天齐摇摇头。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了一会儿,才拿起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楚市长您好!我是曹阳,您现在方便吗?我想去拜会您!”
“是曹经理呀。”楚天齐淡淡的说,“现在我这里有客人。”
曹阳又问:“那您大约几点有时间?明天呢?”
楚天齐道:“一会儿有个会,不知几点结束。明天还要参加两个活动,时间说不准。”
“那后天……”停顿一下,曹阳声音再次传来,“楚市长,我要向您道歉。”
“道歉?这又从何说起?”楚天齐淡淡的说,“政府是为企业服务的,尤其更要为你们这样的首都大企业服务。如果政府工作做的不到位,也应该我向曹经理道歉才对。”
“千万别这么说。既然您工作忙,我就在电话中向您道歉了。”曹阳声音很急,“今天我们那里接待不周,没有很好落实您的指示,请您谅解。本来都准备好的,结果被那些人给弄乱了。”
“这不怪你,事发突然嘛!”楚天齐说,“还有事吗?”
“有,有。”曹阳忙道,“楚市长,真没想到,因为我的受伤,让建设厅领导指责您了,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楚天齐“哦”了一声:“就这事呀,没什么。我这里还有事,就先挂断了。”
“等等,楚市长,我还没说完呢。”曹阳急道,“市长,还有一事,我要向您汇报……”说到这里,曹阳的声音压的很低,低的只有把话筒紧紧捂在耳朵上才能听清。
听对方说完,楚天齐“哦”了一声,语气变的热情起来:“曹经理,你无需道歉,你并没做错什么。我现在还有客人,改天你可以再来。”
话筒里静了一下,马上传来曹阳激动的声音:“谢谢楚市长,不打扰您了,您先忙。”
挂断电话,迎着曲刚问询的目光,楚天齐缓缓的说:“又是那小子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