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办公室不久,高峰来了。
看到高峰进门,楚天齐直接问道:“我正准备找你。”
高峰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在何阳市人民医院,你从救护车下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面色不好,当时人多也没问你。一直到返回单位,就是在刚才的会上你也是闷闷不乐,忧心忡忡。到底是怎么啦?是因为今天的事不够圆满,还是有其它事?不会是被喜子之死吓着了吧?”楚天齐说,“我正想问问你是为什么。”
高峰长嘘了口气:“局长,我想加入追捕小组,参与调查连莲逃跑一案。”
“为什么?连着好几个月,你都是参与各种案件侦破,许源镇派出所的工作反而顾不上,现在所长都有意见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直接把你调刑警队呢。”楚天齐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您问的事,和我说的其实是一回事。”停了一下,高峰又说,“今天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看到喜子先是呼吸急促、脸色发青,渐渐的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脸色也变的黑紫,最后圆睁双目、几乎没了呼吸。我爸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其实大部分中毒的人都会是这个症状,但他俩的死状极其相似。后来法医在解剖的时候,我特意询问喜子中的什么毒,法医告诉我是一种蛇毒。在刚才开会前,我在何阳市的一个警校同学告诉我,喜子所中蛇毒为蝰蛇毒。而我爸呕吐物的化验结果,也是蝰蛇毒,这似乎也太巧了。”
楚天齐接话:“喜子和你爸中的是同一类型的毒,喜子又和连莲关系那么亲近,你怀疑他们和你爸的死有关系?”
“局长,我感觉您对我爸的死因也疑惑。”高峰说,“爸爸的惨死一直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曾经发誓,一定要调查出事情真*相。”
沉默了一会儿,楚天齐声音低沉了一些:“高峰,你的心情我理解,可……”
高峰抢了话:“局长,我保证既参与调查,也不耽误所里的事,我可以多占用八小时外的时间。”说到这里,又补充着,“局长,对不起。我不该打断您的话,我向您道歉。”
看着高峰痛苦的神情,楚天齐说:“可是会上都已安排好了,由高强负责此案,人员也以警犬中队和技术中队的人为主。除非他提出来,还需人员支持。”
“局长,我一定好好配合高队长,我想我也能帮上他一些。”高峰脸上“由阴转睛”。
楚天齐当然理解对方的心情,但还是手指对方:“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咱可说好了,绝对不能耽误所里的事,不能让所长有意见,否则必须老实呆在所里。”
“是,局长。”高峰站起身,煞有介事的说。
楚天齐也被对方逗笑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愁眉苦脸的,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你好像也不老吧?还有事吗?”
高峰一笑:“局长,你那衬衣是哪做的?”
“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高峰“嘿嘿”笑着道:“这又是暗器,又是录音机的,钮扣功能也太全了。要是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件这样的衣服,那该多好啊。”
“想的美。你小子看出来啦?”说着,楚天齐面色严肃起来,“这是秘密,不得外传。”他这确实是秘密,还是在首都特训期间得到的这些特殊钮扣。
“是。”高峰再次煞有介事的说,“不过要是别人自己看出来,可别怪我。尤其周科长、何董要是知道的话,那更不能赖我。”
“管好你自己的嘴。”楚天齐“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
答过一声“是”,高峰喜滋滋的走了。
看着高峰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笑了。自己人说话就是随便,而且关键时刻真能靠的上,这次涉险攀崖就是明证。
……
时间到了四月五日,连莲逃跑已经整整三天。在这期间,许源县警方查监控、调录像、设卡查车、搜山禁路,甚至连邹彬躲的那个旧院都找了,但却没有找到连莲,就是与之相关的消息也一点没有。
因为已有两名高管涉案并负罪潜逃,聚财公司也成了重点调查对象,既调查吴信义、连莲二人,也调查聚财公司的一些经营状况。从连莲逃跑那天开始,就一直进行调查,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
高峰已被高强召至专案组,据高峰汇报,三天前,聚财公司突然半夜失火,几乎所有帐目凭证、公司文件全都毁之一炬。既使有个别帐页或文件还在,但已破败残缺,根本找不到任何与吴、连有关的东西,更找不到聚财公司有何违法证据,或是与什么案件有关。经过警方、消防等部门鉴定,这次大火是由于线路老化引发。
这次失火时间太巧,楚天齐根本不相信是偶然,他断定一定是人为利用或是设计了线路老化,目的就是为了着火而着火,有着浓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也以此推断,连莲一定在聚财公司极其重要,肯定不仅仅只是一名法律顾问那么简单。
楚天齐叮嘱高强、高峰,一定要外松内紧,要从聚财公司找到蛛丝马迹。其实他一直对聚财公司有诸多怀疑,早就想查这个公司,但却没有很充分的理由。即使吴信义涉案潜逃,为了不打草惊蛇,楚天齐也只是让人很程式化的找了聚财领导,而没有正儿八经去查。
在这三天中,不但没有发现连莲的踪迹,那两名失踪的干警也好像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在楚天齐正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急忙收起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曲刚走进了屋子。
看着曲刚面色难看,楚天齐直接问道:“老曲,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名失踪干警找到了。”曲刚说着,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找到人应该高兴才对,可对方的神情哪有高兴的影子,于是楚天齐又问:“怎么说?有意外情况?”
曲刚点点头:“嗯,他们两人已经死了。今天早上,十八里庄村民报警,在山上发现两具尸体。高强已经带人赶了过去,尸体在上次发现程绪的小山洞里,正是逃跑的那两名干警。从现场情况看,疑似两人曾发生过打斗,但两人没有手执利器,只有皮外伤,应该不致直接死亡,何况还是两人同死。”
“哦”了一声,楚天齐没有马上答话。其实这两人现在的结局,在楚天齐意料之中。现在虽然没证据证明二人失踪与连莲逃跑有直接关系,但却有重大嫌疑,因此两人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非常大。
过了一会儿,楚天齐问:“这两天,咱们的人曾经搜过那里,怎么没有发现他俩?”
“是呀,一共搜了两次,一次是高强、高峰去搜的,一次是柯晓明去搜的,但他们都没有发现二人的死尸。那就说明,两人进去时间不长就死了,也或者是被死后抛尸到那里。”曲刚语气一下子沉重了好多,“先是有岳江河勾结喜子,充当社会人的眼线和帮凶,还有程绪为辛长龙控制,替江湖人卖命,乔晓光身为看守所长更是贪污受贿、腐化堕落,这又出现两名干警离奇死亡。许源县警察到底是怎么了?”
楚天齐没有接话,但对方所言也正是楚天齐的疑惑。不但如此,再往前算,两位前任局长死于非命,老高所长春季离奇被蛇咬死。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透着诡异,不得不令人生疑。
“这些事太邪门,岳江河、程绪是被别人抓到把柄,受制于人。那么刚死的这两人又是因为什么?还有就是他们是无意中误入歧途,还是被别人主动拉拢。如果是主动拉拢,他们又是怎么牵的线,中间有牵线人吗?这个牵线的究竟是什么人?”曲刚不无担忧,“这根要是不挖出来,恐怕永无宁日啊。”
“是啊。”楚天齐只回了这两个字,以表示对对方观点的认同。
其实楚天齐早就怀疑有内奸,也一直在找,在用各种手段测试,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答案。四月二日那天早晨,喜子在得意忘形时,也曾明确表示在警察内部有眼线,看来自己的怀疑不无道理。当天,楚天齐用钮扣录音笔录下了与喜子的所有对话,但在当晚的会议上所播放内容只是其中一小段,只有与绑架案本身有关的内容,其余的都被楚天齐剪辑掉了。完整版录音只在他自己的电脑中保存着,其他人都无缘见识。
“笃笃”,敲门声又起。
得到允许后,赵伯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局长,我听说又死人了,老是这么……”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政委,有什么就说。”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又看了眼曲刚,赵伯祥才迟疑的说:“老是死人,八成有内奸,我们可得仔细查查,否则那可麻烦了。”
看着赵伯祥的神态,曲刚真想骂人,赵伯祥分明是意有所指,于是他没好气的说:“不是八成,是肯定有内奸。妈的,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正说着话,孟克、常亮也先后到来,说的也是内奸的事,而且似乎都对他人不无怀疑。
看着屋内众人的表态和神情,楚天齐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已经意识到,肯定有内奸。可这内奸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