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俊飞一笑:“找我?什么事?”
“你找我又是什么事?”楚天齐反问。
“楚天齐,我是乡长,你是副的,你不应该是这个口气吧?”冯俊飞很是不悦,直接拿大帽子压楚天齐。
楚天齐也不示弱,站起身道:“冯俊飞,少跟我甩官腔。”
一看两人要呛火,宁俊琦用手敲击了两下办公桌,怒声道:“放肆,要掐去一边掐去,书记办公室是谈正事的地方。”
书记的话果然管用,两人一见宁俊琦生气,立刻偃旗息鼓都,不再言声,老实了。
看着冯俊飞,宁俊琦沉声道,“冯乡长,你来这儿就是专门为了找他?怎么不去他办公室找?”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你冯俊飞来我办公室找楚天齐,什么意思?
冯俊飞当然听出了她话里所指,他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性情温和的宁俊琦,竟然为了这么点事也能声色俱厉。想到自己和对方的身份差异,而且自己的话里确有语病,忙赔笑道:“宁书记,我来找你,是汇报一下楚副乡长分工的事,正好他在这里,所以我才说正要找他。”
“哦,这事啊,先缓几天再说。”宁俊琦面无表情的说,“他离开乡里三个多月,手头分管的工作也全都交出去了,究竟再分管什么,还需要综合考虑。另外,我这里有几项要紧的党务工作,需要他这个党委成员协助一下,冯乡长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能没想法吗?常务副乡长就是辅佐乡长的,这倒好,让你给弄成辅助书记了。还不是你想让自己的相好轻闲几天呀!冯俊飞尽管心里这样想,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现在好多事情还需要依仗于她,而且今天又刚落下话柄,自然不能表现出不满。于是,忙说道:“宁书记,这是哪里话?整个青牛峪乡工作,都是在乡党委领导下,党委书记安排工作,我这个副书记怎么能有想法呢?”
冯俊飞虽然不敢明着和宁俊琦掰手腕,但也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软柿子,所以他的话既表示服从书记领导,也指出自己有“副书记”的身份,多少有一点软中带硬的意思。
“没想法最好。乡党委成员,包括书记、副书记,都应该在党委领导下工作,你能明白这点就好。”宁俊琦点了对方一句,然后语气一缓,“当然了,楚副乡长不光是党委成员,也是常务副乡长,我只需要他临时协助几天就行,到时把他还给你就是。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冯俊飞忙不迭的应着,然后问道,“书记还有其他事吗?要是没有,我先出去了。”
“哦,暂时没有了,你先去忙吧。”宁俊琦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
冯俊飞答了一声“好的”,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待冯俊飞出去以后,楚天齐笑嘻嘻的看着宁俊琦,等待她的问话。而宁俊琦却没有理他,而是把脸一绷,自顾自的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本来自己是接了电话过来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晾在一边,原以为宁俊琦做一做样子就行了,可看她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意思。楚天齐顿觉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压着性子说:“找我什么事?”
宁俊琦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看着文件。
“宁书记,打电话让我过来,有什么事?让我做什么工作?”楚天齐再次问道。
“本来有事,现在没了。你做什么,我管不着。”宁俊琦头也不抬的说道。
楚天齐不爽的说:“这叫什么话?你可是书记,怎能说话这么随便?一句话就把我挂起来啦?”
“随你怎么理解。你还知道我是书记啊?那好,你这个常务副乡长,应该去向乡长要分工,和我说不着。”宁俊琦的话也挺冲。
刚进来的时候,还和风细雨的,怎么自从冯俊飞来过以后,就变成了这样?我不就是和冯俊飞斗了几句嘴,至于吗?楚天齐想到这里,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没活干,更好。”说完,大摇大摆的向门口走去。
本来以为宁俊琦会喊住自己,谁知只到走出办公室,她也没一言。楚天齐心中不快,关上屋门,扬长而去。
只到楚天齐背影消失,宁俊琦把文件摔到桌上,恨声道:“德性,倔驴,真不让人省心。”
……
在回屋的时候,不时遇到同事打招呼,楚天齐只是应付的点点头,径直回到了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着一支闷烟,吸了起来。看着升腾的烟雾,楚天齐心中烦乱不已。
本来对于回来以后的工作安排,楚天齐就有不好的预感,心里既不踏实也不舒服。只是一天不免自己的职务,就得干一天的工作,总不能就这么闲着吧?现在倒好,什么工作任务没领上,倒生了一肚子的闲气。
他不生宁俊琦的气,但也觉得她有些小心眼。现在不给自己安排工作,肯定是她的好心,她担心自己没干几天,就被调走。她担心那样的话,自己会被冯俊飞看笑话,也同样让乡里其他人小瞧,还担心有可能会引起几个副职对自己不满,认为自己抢了他们的工作内容,结果没干几天就滚蛋了,纯粹在瞎胡闹。
按说你宁俊琦这么替自己想,自己应该理解她的苦心才对,可楚天齐觉得她小题大做,他认为,不能因为怕这怕哪,就不干工作吧。
楚天齐主要是生冯俊飞的气。自己刚培训回来,就碰到冯俊飞那个家伙,而且对方还假惺惺要让自己尽快工作。楚天齐知道,冯俊飞这么做,没安好心,肯定是想让自己在大家面前名声臭透。他不禁心中骂道:你冯俊飞什么东西,怎么总是跟老子做对?
“叮呤呤”,铃声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是于涛的电话,他苦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楚大乡长,现在醒酒了?没在火车上把自己丢了?”于涛嬉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申斥道:“小子别给我念背兴了,你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找你算帐呢。”
于涛笑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那不过是如实记录,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只有警钟长鸣,才能让你少犯错误。再说了,假如你那天在车上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别人看到那诗,还能原谅你一些,减少一些你的罪责,毕竟你是一个醉鬼吗,谁想跟你较劲?”
“行,行,我说不过你。”楚天齐主动败下阵来,“你挺细心,那天的矿泉水和吃的,可给我帮了大忙了,要不哥们都得饿虚脱了。”
“是吧,你小子还算说句实话,也算有了一个态度。不过,你这还不算过关,还需要随时被监督。记住,警钟长鸣。”于涛嘻嘻哈哈的说着,“你真不让人省心,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真担心你小子壮烈了,弄的我一晚上也没睡好。”
楚天齐明白,虽然于涛刚才说话没个正形,但他知道对方是真心的关心自己,便说道:“谢谢啊,哥们。”
“少来这虚头巴脑的,回去到现在也没来个电话。要不是你小女朋友第二天早上,给我报了平安,我真准备报警找你小子了。”说到这里,于涛话头一转,“今天刚上班吧?忙不忙?分管什么工作?”
听于涛问到工作,楚天齐神色一黯:“屁工作,被挂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是要高升吧。哪挂的你,县里?乡里?”于涛半信半疑的说。
楚天齐只回答了两个字:“乡里。”
“乡里?乡里会把你挂起来?哄鬼去吧。我百分之百肯定,那肯定是你女朋友为了照顾你,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或者是有其他考虑,绝对是为了你好。她能舍得把你挂起来?”于涛说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说不准她是让你养精蓄锐,精神头足足的,好好陪她。哥们,你懂得。”
“去你的吧,越说越上道。”楚天齐回敬道。
“行了,没事就行了,又让你浪费了我好多话费,我挂断了。”于涛说挂就挂了。
握着手机,楚天齐才想起来一件事,该给几个同学回电话了。那天好几个人都给来了电话,本来准备第二天回电话,结果自己当时只顾和宁俊琦打闹,把这事给忘了。
说打就打,楚天齐给云翔宇、田馨、肖婉婷、岳佳妮、周仝挨个打去电话。大家无一例外都拿话挤兑他,尤其是肖婉婷的话更直接,楞说他那天眼中全是,就跟要吃人似的。
知道肖婉婷在拿自己开涮,在埋汰自己,但也让楚天齐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酒要少喝,事要多知。那天没出事、丢丑,不代表以后不犯错误,看来“酒能乱性”还是很有道理的,“酒是烈性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嘛!
而且接电话这几人,都声称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宁俊琦电话,知道楚天齐平安到达了,才放了心。
尤其周仝的最后几句话,更是语重心长:“那天晚上俊琦肯定几乎一夜没睡,最起码打通你电话前,绝对没睡。当时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就给她去电话,打听你的情况,并让她联系上你以后,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我想他们几位肯定也是这么个情况。第二天,她在成功接到你之后,又挨个给我们回电话,这是替你维护朋友关系呀!楚老弟,俊琦给我的感觉,不像你的女朋友,倒更像你的妻子。”
和这几人通完电话,楚天齐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