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俊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用手指关节敲击了两下桌子,说道:“我不跟你开玩笑,别看我是个女孩儿,我可是说到做到。你不会连女孩儿……”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楚天齐完全知道她后面省略掉了什么,她后面其实是想说“你不会连个女孩儿都不如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楚天齐明知道她是在激自己,不过仍然还是激动的大声说道:“好,乡长,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不像个男人,我接招了。如果我不能在你说的时间内,让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的话,那么我甘愿让贤,但我要是做到了,你该怎么奖励我。”
宁俊琦气急反笑:“呵呵,你这是跟上司说话的态度吗?做工作还有附加条件,还要什么奖励,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
“乡长,不要动不动就扣大帽子,我可不怕,我已经习惯了。”楚天齐大声道。然后,他语气一变,有点可怜兮兮的说道,“乡长,俗话说的好‘要想马儿跑得好,就给马儿吃点草’。我就好比那干活受累的马儿,我不求先给草吃,我只是要求把事办好后,能给一点小鼓励而已。难道不行吗?”
他看了宁俊琦一眼,宁俊琦急忙躲开了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我只要求,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后,你能给我一个真诚微笑,我们说几句工作以外的话,可以吗?”楚天齐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哎,下属做工作,上司经常会给以鼓励。而我做工作,还得请求领导给鼓励。可怜呀!”
看着他故意装出的样子,她心里感觉好笑,但脸上依然绷着:“你要是觉得委屈,那你可以换领导呀,要不我帮你调到别的乡?这也算是关心你吧?你也别说那没用的,六月底报告不能批复的话,说什么都没用。”
楚天齐马上“转悲为喜”,急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做到了,你就答应我刚才提的奖励条件啦?”
“少扯没用的,还是想想如何在常委会通过吧。我要午休了。”宁俊琦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身子向后仰了一下,伸了一下双臂。
她这个慵懒的样子,看在楚天齐眼里,是那么的妩媚,他不禁心中暗道:“这才像个女人的样子。”
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有些生气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还不走?”
“马上走,马上走,乡长请去休息。”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通向卧室套间的门。
忽然,他笑了,笑容中满是得意和嘻戏,他想到了她卧室卫生间中挂着的小物件。
她也发现了他“猪哥”似的笑容,用手一指办公室门的方向,说了一声:“门在那边”,然后一转身迅速进了里屋套间,“咣”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楚天齐摇摇头,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乡长办公室屋门。
……
宁俊琦是忍着笑进到里间的。进去后,她就忍不住了,为刚才小小的戏耍了他而笑。刚笑了半截,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了卫生间晾衣杆上的小罩罩。也明白了刚才他之所以看上去像“猪哥”的原因所在了,他一定是想起那天的事,想起自己的囧样了。她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大红布。
宁俊琦发现,楚天齐现在经常在自己面前嘻皮笑脸的,就是面对自己冷淡的表情,依然也要“耍活宝”。他是不是现在变的脸皮厚了?
转念一想,她的心里暖洋洋的,她明白他是因为在乎自己,才会这样的。就像歌词中唱的“心中有了爱的箭,我就舍弃男孩的尊严”。否则,他是不会这样做的,这不符合他铁骨铮铮的性格。
……
如何让《工可研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顺利通过,是楚天齐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这件事说起来容易,无非就是再多一、两个举手赞成的常委,但真正要实施的话非常难。
楚天齐对所有常委进行了分析,他发现投反对票和弃权票的人里面,他只和冯志国多少有些接触,而且冯志国也肯定认识他,但这种认识还不如不认识的好。
他想过找几名中立常委,而这三名常委和他没有任何接触,是不是对他这个人有印象也不好说。如果自己冒然去上门的话,如何介绍自己,怎么说,说什么都是个问题。因为没有过接触,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多想,而且对方也不会和自己有话语的互动。
他又想到了找人牵线,再去和中立常委接触。可是能和这几位常委说上话的,级别又够的上的,自己只认识赵书记和郑县长。如果让他们牵线的话,还不如直接请他们帮着拉票了,可是要是真那样做了,他俩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他又想到了去找反对的人,给他们做工作,让他们赞同。三张反对票的人中,冯志国是绝对核心,只要做通他的工作,其他二人自然就不成问题。而冯志国和自己可以说是势如水火,冯志国本身对自己就不感冒,这里面肯定有冯俊飞的原因。而且他的得力干将魏龙、温斌都在和自己的争斗中吃过亏,就是他俩的被闲置,他们肯定也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为了当地经济发展,为了老百姓的利益,楚天齐甚至想过,当面去向冯志国认错,以求得他的谅解,让他赞成报告。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太天真了,冯志国做为一个政治人物,如果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打动的话,那也太不成熟了,也就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自己如果上门的事,极可能被冯志国利用,把自己的言行拿到常委会上说事。说自己在行不正之风,妄图影响常委会决策,那就真的“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赵书记、郑县长为了避嫌都没法赞同了。
经过思考,他得出结论:无论是直接上门还是找人牵线,无论是找弃权者还是找反对者,都不合适。而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弃权票变成反对票,甚至赞成票也变成反对票。
找常委做工作的方法,显然行不通,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蹊径究竟在哪?只有天知道了。
虽然《工可研报告》的事,没有想出好的方法,但楚天齐并没有耽误其它的事。
他首先是象征性的对工可研报告进行了修改,把报告封皮换了换,对个别申报日期进行了调整。因为无论常委会什么时候开,自己必须要让常委们看到端正的态度,也表示对县领导们的尊重。
因为没有想出让赞成票过半数的方法,所以楚天齐暂时没有上报修改后的方案。
七个村的种菜工作开始了,种植面积增加了将近百分之十。。在杨大庆等人的监管下,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今年的种菜工作进展很顺利,也很严谨。在整个准备和种植过程中,负责有机认证工作的机构也抽样参加了这个过程,一些重要的数据、场合都进行了检验,留下了数据、文字等资料和图片。
新品种的黄瓜、卷心菜,在青牛峪村进行了试验种植,尤其是黄瓜还采用了大棚种植。
水库修缮工作已经结束,楚天齐在视察后,对个别地方提出了小幅度的整改意见。待整改结束后,又请乡领导去视察,宁俊琦对整个工作很满意。就连黄敬祖也对水库修缮工作评价很高,表扬了楚天齐和参与此项工作的人,尤其表扬了乡长宁俊琦的真知远见。
打井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应该在五月上旬就会结束。楚天齐对各村主任和施工队既要求了工程质量,更强调了施工安全。
成稿后的旅游、招商方案,楚天齐审定后,上报给宁俊琦,只待乡长批准。
电脑指标的事,还没有眉目。
校舍修缮方案也没有进展讯息。
种药材村的村领导已经打电话或直接到乡里,催了好几次,并一再表示,村民的情绪很大,只怕用不了多少天又要上访了。楚天齐只好苦口婆心的要村干部做工作,并表示自己和乡里会尽快找到合作商。连楚天齐对自己说的话,都心里没谱,更别说各位村干部,大家也只能是尽力了。
随着当归成熟的时间越来越近,楚天齐心里也异常焦躁不安。他和杨大庆也通过电话联系了多家药材商,但目前没有任何进展。药材收购的事,成了他现在最大的心病。
……
工作越多,时间就过得越快,已经五月上旬了,《工可研报告》和药材的事还没有着落。楚天齐手头有好几项工作都需要推进,但这两件事更是急中之急。
在县发展计划委重点办龚主任的一再催促下,楚天齐在五月八号上报了修改后的《工可研报告》,但能够让常委会顺利通过的办法还是没有想到。
这天,楚天齐刚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小营村的村主任冯强就来了。大早上的温度并不太高,但冯强却是满头大汗。看着冯强大汗淋漓的样子,楚天齐预感到肯定是出事了,难道村民又要上访了?该不会已经在路上了吧?
“冯主任,有事吗?”楚天齐依然镇定的问道。
冯强来不及擦汗,喘着粗气道:“楚乡长,要出事了。”
楚天齐脱口而出:“出事?村民要上访?”
“不是,村民要自己卖药材。”冯强回答。
“自己卖?”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高兴的说道,“那也行呀,是不是现在有人收购了。”
“有是有,可是收的人却让我不放心。”冯强焦虑的道。
楚天齐忙问道:“谁?”
“董桂英,‘狗二横’的三姨。”冯强给出了答案。
“她?”听到“狗二横”三个字,楚天齐预感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