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柳心曲(1/1)

在卿玉轩签下那血书的时候,晋尘倾焦急的传音过来,“有把握吗?”

晋尘倾甚至已经打好了主意,若是她说一句没把握,那么,自己就要立即大闹这里,直接将这些人都打一顿,干脆将店也烧了,哪怕是无理取闹,也要将这件事情搅黄了。

卿玉轩看了看他,悄声道,“十成十!”

这两个字将晋尘倾气的眼都红了,心中不知道骂了多少声,“傻子!自大狂!”

但却是毫无办法,只能焦急无限的看着这个家伙一脸轻松得意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但不期然间,心下竟有几分安然,仿佛笃定眼前的傻子、自大狂真有力挽狂澜,傲啸群纶的实力,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大厅中,分两排一下子排开十七张桌子!

同位公证人的晋尘倾坐在最中间。

其他无关人等,则直接赶出了十丈之外,彻底沦为看客。

其中甚至包括有左鸣凰,也没有例外,唯一一个被允许近距离旁观的,就只有一个左鸣棠。

而那帮才子们,现在却是面面相觑,究竟是谁出去打这头一炮,却是费思量的事情。

第一战,若是胜了,自然是什么话都好说,但若是败了,也就等于将自己的小命立即交代了……

思来想去,大家都不愿意做这第一个出头鸟。

看着场中悠哉悠哉的坐着的那位空灵体质,大家可谓都很憋屈。

凭什么我们都站着,你却能坐着等待?

不过人家可是要应付自己这么多人的车轮战的,而且人家战斗是为了他自己,自己等人的立场又是为了什么?

“青公子,在下柳心曲,愿首先向青公子讨教,就当是抛砖引玉了。还请青公子不吝赐教!”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个一直站在最后面的青衣少年,默默的走了出来,向着卿玉轩说道。

“柳心曲……很清雅的名字。看来柳兄弟应该是出身于曲艺世家吧,不错不错,莫非柳兄要与我较量一下乐曲之技不成?”卿玉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错。惭愧的很,在下从来没有修炼过灵力功法,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成就,也就是对音乐还算略有心得。”

柳心曲平静地道,“这一次对付青兄,一来自己心中委实有几分不服气,二来,却也是有着不得不来的理由……”

“此间事了之后,无论胜负如何,我柳心曲终此一生,不会再见青兄当面。否则,心中负疚的滋味,委实是太难受……”

卿玉轩微微一笑,道,“看来,阁下竟是心有顾忌?要知乐乃心声,若是不能尽心而起,难以攀上乐之极峰,倒也不必如此,刻下只当以音会友也未尝不可,至少我目前乃是这般认为的!”

“只凭乐乃心声四字,柳某已知青兄乃为乐坛大家,同道高贤,可惜时不我与,无可奈何!”

柳心曲苦涩的一笑,突然脸色一整,道,“废话多说无益,在下日前突有所感,偶得一曲,名为‘情伤吟’,请青兄不吝指教。”

说着,那柳心曲袍袖一翻,手中多出了一支通体墨绿的玉箫。

他低着头,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墨绿玉箫,道,“心曲虽然出身于万年音乐世家,但自由至今,唯有玉箫,才是我最熟悉的,也是唯一的技能。”

“在此箫上,已经侵.淫了整整二百载的岁月。这支玉箫,乃是我的生平挚爱,也是我一生所追求的唯一极致之所在!舍箫之外,再无他求!”

“也就是说,你就只会吹箫?其他的琴、笛等乐器,你并不擅长,甚至是完全不会?”卿玉轩问道。

“不错!我刚才已说过,舍箫之外,再无他求!”柳心曲抬起头来,目光清澈。

“佩服!博采众长,实在不如专精!可惜这个道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明白了。”卿玉轩的神色也有些慎重起来。

“柳兄能明白这个道理,当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看来今次的较量,其精彩程度当超过我的预期。”

“青兄果然是知音人。”柳心曲眼中一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接着转过头,向着左鸣凰看了一眼,道,“战公子,此战之后,无论胜败如何,希望左公子能够信守承诺,不要再针对为难我柳家人。如此,心曲才能豁尽,请公子应允!”

这句话一出,众人尽都是一阵愕然!

原来这柳心曲竟然是被左鸣凰要挟来的。

左鸣凰哼了一声,道,“我左家做事素来光明磊落,答应过的事,何曾反悔过,你尽管放心就是!难道还要我专门给你也立一张血誓书吗?”

柳心曲道,“不敢,希望左二公子言行如一,柳心曲在此多谢了。”

“此战终了之时,柳某便会立即告辞,随同家人远走天涯,终此一生,也不会再到心罚城,左公子大可放心。”

左鸣凰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今天丢人可算是丢到家了,不过只要比试终了获胜,一切损失也都是值得的!

晋尘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晋大公子其实很想开声介入,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左鸣凰采用不光彩的手段迫使柳心曲就范则是已经毋庸质疑的事情了。

真的想不到左家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相信只要自己承诺保住柳心曲一家人的安全,令其说明个中原由,或者就可以令到这一局破局,甚至把整个赌局弄挎。

但再三思量之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自己真的可以保住柳心曲一家吗?

或者自己身后的晋家可以,但晋家又怎么肯为区区一个乐人而得罪如今正自如日中天的左家?

纵然左家卑鄙无耻、下作不堪,又能如何?

所谓成王败寇,只要左家今日最终获胜了,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会计较他们是使用何种手段获胜的,成败论英雄!

柳心曲在得到左鸣凰肯定的答复之后,深知对方自恃身份,在这么多人之前既然红口白牙的答应了,那就不会食言。

一脸放心的转过头,向着卿玉轩深深一礼,道,“青兄,在下就以这一管玉箫,向青兄请教曲艺之道!”

“请!”

柳心曲青衫飘飘,站在场中,并未即时开始演奏,却是久久不动。

良久良久之余,他的眼中慢慢地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戚,面色却更见平和,手中的玉箫终于缓缓抬起,玉箫每抬起一分,他的眼中神色,便又更悲伤了一些。

等到第一声呜咽的箫音响起的时候,柳心曲眼中的悲哀,已经是浓得化解不开了,偏偏他的脸色,竟始终宁静如恒。

箫音悠扬,在大厅上空婉转的响起,令到在场每一个听到箫声的人,无关是否通晓乐理的,心中均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沉甸甸的,莫名的压抑。

似乎有一位自己最在乎的人已经永远的离自己而去,而那份遗憾,却是永生永世都无法弥补……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伤痛!

不管是修为高低,心境如何,人同此心,均被这一曲所吸引。

这与什么摄魂术或者是灵力修为有本质的分别,纯粹就是音乐的力量。

乐,可谓是一种奇妙的技巧,它总是能够唤起人们心中最真挚的情感。

随着箫音的渐次深入,卿玉轩很明显的触摸到了柳心曲内心深处的无奈与哀愁。

在这一刻,她清晰的从音乐之中听到了,这位礼乐世家的公子遭遇到了什么。

在场的评委中,却有一位当世著名的乐曲大家,此刻听到这悲伤的曲子吗,脸上竟自不由自主地浮现黯然神色,连声叹息。

坐在最中间的晋尘倾,脸上罩着面具看不出具体表情,但眼中神色,也显出了几许轻愁,嘴唇轻轻蠕动。

若是有人能够观察唇语,定会看出,晋尘倾正在轻轻念诵: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一曲,几乎让在场所有人潸然泪下!

一曲已毕,柳心曲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面色仍是丝毫未转,惟有两眼显露茫然神色,玉箫依然横在唇边,摆出一个吹奏的姿势,浑身的悲凉之气,竟然半点不见消散。

一片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柳心曲颓然放下手,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意味,向着卿玉轩说道,“青兄,这第一场,我不要求青兄能够与我比试吹奏之技,却要动问青兄,我这情伤心吟,如何?”

“缺点何在?为谁而作?若是有所缺憾,当如何补救?今后,我的路又在何方?”

在柳心曲说出‘不要求青兄能与我比试吹奏之技’那句话的时候,左鸣凰神色一紧,眼中闪出心狠的神色。

但听到他后几句话,神色便立即和缓了下来。

在他听来,柳心曲这几个问题,简直就是在故意刁难人。

人人心中都有个人故事,一时触景生情,灵感袭来,才会突然有创作出来。

以一曲才刚听过的曲子,就问人此曲为谁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