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来?你是说把吴兴隆救出来?”孙小琳伸出纤纤玉指点着他的额头说,“你的脑子是不是正常啊?”
陆晓峰说:“不是救出来,是让他不死。我听说,直到现在,他们还在想办法,要把吴兴隆弄死。但冯书记他们已经加强了这方面的工作,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陆晓峰让她一起去见吴兴隆,孙小琳不反对,万一行能让他开口,真的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于是,她说:“好吧,我们先去偷偷见一下他,但怎么跟他说话,你要考虑好。还有,这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他们那边的人发觉。否则,效果会适得其反。”
“嗯,我知道。”陆晓峰的斗志又上来了,他说干就干,马上坐起来,拿出手机给冯书记打电话:“冯书记吗?我是陆晓峰。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是有一个重要的请求。呃,我们想去监狱里见一下吴兴隆。不是,冯书记,你听我说,我突然要求去见他,是有两层意思,一是为龚蓓蕾着想,不是马上就要对韩少良采取行动了吗?一行动,他们马上就会想到龚蓓蕾,因为只有她是韩少良整个腐败过程的知情者,就会对她下手,或者设法报复她。我们去探望吴兴隆,就能把这种怀疑转移到吴兴隆身上。”
“嗯,这个主意不错。”冯书记说,“陆局长,你的办法还不少,啊?”
陆晓峰继续说:“二呢?我也想去做一下吴兴隆的思想工作,让他开口。他开口,韩少良和其它人的罪行,就更加铁板钉钉了。有没有这个把握?我说不定。但我想,还是值得去尝试一下。我想把孙小琳也带去,这样,也许会打动他,感化他,让他的铁石心肠软下来。有些话,审训的人不好说,我们好说,兴许会有一些效果。但要替我们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给我们安排一下,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不声不响地回。”
冯书记想了一下说:“好,这事,我来安排一下。你们想什么时候去呢?”
“最好是明天下午就去。”陆晓峰说,“晚了,时间就不对了,一定要在抓捕韩少良之前去。抓获韩少良后,可以有意跟他们听,是吴兴隆开了口,韩少良才案发的。”
“行,我马上给司法局的杨局长打电话,让他给监狱打电话,帮你们安排一下。”冯书记说着,就挂了电话。
晓峰和孙小琳才温馨地相拥着,安静地睡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陆晓峰正在局里上班,冯书记给他打来电话说:“陆局长,给你说一个新情况。刚才,我给司法局的杨局长打电话,帮你们安排与吴兴隆见面的事。没想到杨局长说,吴兴隆生病了,身体突然不舒服,狱医给他检查,却又检查不出什么病来,有些奇怪。我说你怎么不给我说啊?他说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哦?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新情况。”陆晓峰警惕想地说,“应该查一查这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的人,去监狱里近视过吴兴隆,给他带过什么东西没有?”
冯书记说:“嗯,我让杨局长打电话给监狱,查一查记录,看一下探头。”
陆晓峰说:“我们去见吴兴隆的时候,也可以问一问他的。对了,他能起床见人吗?”
冯书记说:“现在还可以起床,也能走动和吃饭,是不是要给他保外就医,还没有定。”
“那就抓紧,冯书记,帮我们安排一下,今天下午,我们就去见他。”陆晓峰得到这样一个意外情况,要见吴兴隆的欲望更加强烈起来。
“好的,我等会再打过来。”冯书记也有些急了,“可能真的有人,抢在我们前面行动了。”
挂了电话,陆晓峰意识到,市里反腐斗争的烟雾再次弥漫起来,火药味似乎比上次还要浓烈。而制造这场烟雾的,不是别人,肯定是韩少良。
吴兴隆在监狱里突然生怪病,难道只是他身体的一种自然变化吗?估计不是。陆晓峰迫切地想知道,这段时间里是不是有韩少良的人,或者其它可疑人员探视过吴兴隆。
过了半个多小时,冯书记打过来说:“陆局长,安排好了,你们下午去吧。监狱的地点,到了那里找什么人,我发微信给你。”
“好的。”陆晓峰说,“谢谢冯书记,见过以后,什么情况,我打电话向你汇报。”
得到纪委书记的同意和安排,陆晓峰精神抖擞起来,马上给娇妻打电话,“喂,你在办公室吗?”
正在招商局会议室里开会的蓓蕾,连忙走到外面来接听:“我在开会,什么事?”
陆晓峰说:“冯书记给我们安排好了,下午,我们就去探监。冯书记说,吴兴隆这几天突然生了一种怪病,怀疑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对他采取了行动。”
“是吗?”蓓蕾紧张起来,“那他们会不会对蓓蕾采取行动啊?”
陆晓峰说:“我已经给李锦明打过电话了,要他密切关注蓓蕾的情况,暗中保护好他,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有什么情况,他会向我汇报的。”
“嗯。那我们下午什么时间出发?”蓓蕾有些激动地问。
“吃过中饭就走。”陆晓峰说,“你安排一下,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去向。”
没想到,他们正准备要去吃中饭,冯书记又打电话过来说:“陆局长,为了安全起见,我给丁局长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你们去。明天上午吧,他们一早派车来拉接你,这样不易被人发现。我今天晚上回来,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如何行动?李书记明天就会告诉我。”
陆晓峰一想,也好,正好为吴兴隆准备一些东西,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他正要给蓓蕾打电话,丁局长先打进来:“陆局长,刚才,冯书记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安排一下你们去探监的事,我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们派车到你家里来接你们。我们的人都穿便衣,不会引起注意的。那边也安排好了,对吴兴隆也预告过了,我们只说有人要来见他,但没说谁。”
“好的,我们明早在家里等你们。”陆晓峰愉快地挂了电话,就给蓓蕾打电话,把这个变化告诉她。
晚上回到家,蓓蕾就和晓峰就像要去走亲戚一样,认真准备起来,他们给吴兴隆准备了一些水果和衣物。准备工作做好,他又给李锦明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到了武汉的情况。李锦明告诉他,他就住在龚蓓蕾一个宾馆里,不是一幢楼,正密切关注着她,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这才与娇妻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他们早早起床,吃完早饭,就在家里等车子来接他们。
八点半,车子及时来到他们的楼下,接他的人电话打上来,他们就下去了。这是一个民用牌照的小轿车,车玻璃上贴上了有色薄膜,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接他们的两个便衣警察,他们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的身分,搞得够神秘的,像特务活动一样。他们坐进车子,车子就开走了。
车子拐来拐去,在马路上奔驰,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规模很大的监狱门前。车子停下后,陆晓峰和蓓蕾走下来。看着高墙上面装有电网的监狱,戒备森严的监狱大门,陆晓峰朝蓓蕾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严肃。
他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到监狱里来看过,所以有些好奇。
蓓蕾也一样,有些紧张地跟着他,好奇地朝里面张望着。接他们的人只用动作和眼神,很少说话。他们跟里边的狱警说了几句什么话,就用手势把他们带进去,然后让他们走到一间封闭独立的小间里,坐在外面的两张椅子上。面对着一块大玻璃,玻璃里面是一个很小的长方形空间,有一张椅子,大约就是犯人被带出来后坐的。
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吴兴隆出来。蓓蕾有些不安,她抓起了陆晓峰的手。陆晓峰也抓住她,跟她紧紧地握着,通过手传达着两人的心情。
一会儿,里面那扇小门开了,一个穿着囚衣,戴着手铐的男人被一名狱警带进来,让他坐到那张椅子上。
一眼看上去,陆晓峰没有认出他就是吴兴隆。真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苍老了许多,脸无血色,神情麻木,眼珠无光。以前那个有点神气和张扬,也有点机灵和嚣张的干部吴兴隆不存在了。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老相,头发花白,神情疲惫憔悴,有点痴呆相和病态的中年犯人。
陆晓峰的心揪紧了,不认识似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只一年多时间,吴兴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非常出乎他的想像。
难道他这么快就心死了?只有精神上极度恐惧,彻底绝望,才会变得麻木不仁,容易衰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