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忍住胸中泛起的巨大的羞耻感,她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愿望,但是她咬住牙,没有哭,她知道哭了也没什么用,岳成司不会因为她哭就怜悯她,放过她。
本来就已经够难堪了,何苦再更难堪下去?
岳成司漫不经心的抬眸,见到简安强咬着下唇,忍不住皱起了眉。
简安右手握成拳,强自压制着自己心中的那股滚滚而来的屈辱和怒气,硬着头皮将掉落在地的餐盘捡了起来。
手刚伸到门把手上,正要离开,岳成司突然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漫不经心,像是随口这么一问。
“你的右手怎么了?怎么一直握着?”
简安低着头,将右手的拳头握紧了一些,轻声道:“没什么,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岳成司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坐回了柔软的靠背椅上,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这个习惯不太好,我不喜欢,改了。”
简安抿了抿苍白的唇,轻声道:“好。”
说完,简安转身碰住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赶紧整理了一下,生怕被别人发现,等她都觉得她看起来一如平日正常的模样,才低着头步履匆匆的朝宴厅走去。
“你长没长眼啊!我这么大一个人,你就往我身上撞?!你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
简安端着一杯红酒,低头走的匆忙,没注意撞上了一个男人,红酒倒了,正好洒在了面前男人上好的西装上,简安低着头,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擦擦。”说着,简安将手伸到腰部,却发现刚才和岳成司纠缠的时候,那只方帕不知掉到了哪里。
简安咬了咬唇,右手迅速伸向旁边的餐桌,还没伸过去,简安就被男人大力一推,瘦小的身子踉跄着倒退数步,跌坐到了地上。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红酒洒上去,你擦就能擦干净了吗?!”
男人恶狠狠道,一手拿过放在旁边餐桌上的红酒,高高举起,兜头朝着简安倒了下来。
简安闭上眼睛,任凭红酒洒了她满脸。
男人将红酒狠狠砸到地上,玻璃碎片碎了一地。
他抖了抖自己名贵的西装,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真他妈晦气”就离开了。
刚才那一幕来的太快,好多人都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等真的有人反应过来了,一些人赶紧跑了过来,将简安扶了起来。
“简安,你没事吧?”
“没事吧?”
好心的同事同情的看着她,询问她是否还好。
简安抬起头,妖异的红酒顺着她乌黑的头发滚下,落了满身,狼狈不堪。
但是简安还是抿起唇,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不甚在意的微笑。
“没事。”
岳成司刚从包厢里走出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一个满脸怒容的男人将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举起,朝着那个娇小脆弱的好像不堪一击的女人倒了下去。
岳成司眯起了眸,鹰隼般的眸中漂浮着一股阴暗的气息。
男人边擦着自己身上被洒红酒的地方,边往岳成司这个方向走,一脸的晦气。
猛地,那个男人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他想尖叫的时候,岳成司已经捂着他的嘴,把他拖进了身后的包厢里。
岳成司恶狠狠的盯着他,就像是一个凶猛的饿狼一样,他冷笑着,将还剩半杯红酒的高脚杯举起,朝着他的脸狠狠撒了上去。
那个男人左右挣扎摇晃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岳成司似乎还不解气,将放在桌上一整瓶RomaneeConti尽数洒到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如同溺水的鱼,背靠着桌面挣扎着。
岳成司冷笑了一声,将放干的酒瓶放回了桌上。
那个矮个子在看到岳成司的那一刻,就怂了,整个帝都,没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岳成司的,即便岳成司放开了他,他只是感到愤怒和莫名其妙,却不敢吐出半句怨言。
岳成司将西装脱下,甩到男人的脸上,冰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的心寒。
“这是赏你的!”
岳成司冷冷的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他走出去的时候,随意观察了一下,发现简安已经不在了,而刚才的狼藉也很快被处理了个干净。
他走出酒店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他打开车后门,长腿一跨,便坐了进去。
“砰!”的一声,车门被砸上。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管家皱眉,先生这是怎么了,吃了个饭,怎么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火。
“开车,回家!”
岳成司冰冷的命令,司机被岳成司的气势所迫,下意识的赶紧发动了引擎。
黑色的宾利扬长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岳成司看到刚才那个女人那样柔柔弱弱、逆来顺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死的样子,没来由的就有些愤怒,所以他没控制住自己,刚才做那件事也不知道是替那个女人出气,还是在发泄自己无从发泄的怒气。
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交叠起的大腿上,五指一下一下轻轻的扣着手背,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个女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一个妄想着攀高枝的女人,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一个残忍冷酷的女人,怎么都不可能这么的随意被人欺负。
岳成司拧了拧眉,有些烦躁。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管家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出,岳成司在发怒的时候,没人敢说话,因为说了话就是在找死。
突然,岳成司道:“左转。”
管家愣了愣,问道:“先生,不是回家吗?”
岳成司仰躺在车后背上,幽暗的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中半明半昧,闪着幽冷的光芒。
“先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