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然,五年了,我再没有感觉自己拥有一个人。”

她在他的怀中听着。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他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沈施然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脖子一侧睫毛轻扫的痕迹,痒痒的。

“我知道,是许愿精灵的味道。”他贪恋这种少女的花果香。

“然,你许的愿望,实现了没有?”他呢喃着。

沈施然晃过神来,想推开了他……

她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她望着海平面:“先生,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美国么?”

阿奈斯宠溺的用下巴抵着她:“哦?是因为未完成的梦想?是跟最近的不开心有关?”他笑得狡黠。

他居然猜中了自己的心事。

她的眼闪烁不定的注视着他,酸楚欲盖弥彰。

他一把又把她搂紧:“然,让我来成就你的人生。”

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在那条沙滩路上,她幽幽道出从小心心念念的另一人,那是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无疾而终的暗恋。

然而如今看来,这信念是如此脆弱。

说得实在太伤悲,十几载青涩年华如火车般呼啸而去,她所盛以深情的时光,毫无征兆的落得一地狼藉。

她最后假装的坚强,在阿奈斯面前,溃不成军。

他的吻,落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肩膀上,而她,紧紧伏在他的胸口,流泪不止。

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他捧起她的脸,那脸上还有灼热的泪:“换我来爱你,好不好。”

泪滴止不住的汹涌澎湃。他用尽全力要攫取她的灵魂,舌头在她的唇齿之中翻云覆雨。沈施然热烈的迎上,迷乱的抓着他的头发。

他喘着粗气:“然,你好美。”

她被他低垂的眸子和浑厚的声线惹得情动,激荡的心绪让她忍不住又与他纠缠在一起。

海潮的声音,似近在咫尺。

他那浓得化不开的碧绿眼睛勾着她,将她引向他指引的夜色深处。“来,跟我来。”阿奈斯说。

她无限缱绻的期待着他,依恋和欢喜,让她任由着那温暖的大手拉着她去任何地方。

他们行走着,却按耐不住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疯狂的亲吻。

他的双手□□她的发丝,在她的背部游移。

他一手扣住她的臀,将她贴得离自己更近。她猛地一惊,继而更为疯狂的回应着。

他们笑着追逐奔跑,跑到眼神交汇时,又会紧紧相拥,口齿交缠。

快要快乐的窒息。

他带她踏着木板,在阁楼间随着楼梯旋转而上。

月色之下,她觉得阿奈斯简直美得惊人天人,舍不得他离自己稍微远哪怕一点。绕着他的脖子,便将唇贴了上去。

他低低笑着,宽厚的大掌摩挲着她的脸颊。

“好了,然,你的家到了。”他说罢,再次轻吻她的唇角。

她有些困惑,双眼凝视着他,有无限的留恋。

“那么,我可否进屋,再小酌一杯。”说完,双手与她十指交缠,将沈施然的小手指勾在自己的手心。压着她的手腕,有着不由分说的力道。

她有些娇羞,红色在脸上渐渐晕开。又无可奈何的笑了,轻轻点头。

他低头不由分说唇瓣就压了下来,沈施然只觉天昏地暗。

悄然之间,他已经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

……

皓月高悬,那场风月如梦似幻,扰乱了前半生的安眠。

清晨,沈施然是在鸟叫声中醒来的。先生已了无踪影。

她本以为醒来,他会给她一个早安吻的。

等到去了早餐自助的公共区域,才看到他精神矍铄的取食物。他将牛角面包用夹子夹到餐盘里,见沈施然看着自己,便笑了:“早上好,然。”那笑着的模样,十分礼貌。

依旧是谦和恭敬的,眼神里并未有昨夜的温存。

沈施然难以置信,相拥的感受还如此清晰。

阿奈斯先生和大家一起在餐桌前就餐,同大家说说笑笑,并没有看向沈施然。他依旧,是那样,棱角分明的低眉浅笑。这种云淡风轻甚至让沈施然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悲伤感和凄凉感。将刚开始萌芽的欢乐抛落谷底。毫无征兆的巨大疼痛,撕裂着沈施然的心。她心底的眼泪如同荒洪,无法停止。

难道是自己错看了他!?

早餐让沈施然食之无味。由此看来,所有海岛的风景,仿佛就是阿奈斯精心布下的一个局。这场局里,沈施然好像就是他捕捉到一个小猎物。

那么轻而易举的,他就堪破了她的内心,抓住了她心中最纠结的一块,一语中的的让她沦陷。

他却能够即时抽身,像是□□心知肚明的你情我愿。

“走吧。”阿奈斯看着沈施然,勾起嘴角,投给她不要伤心的眼神示意。

她渐渐低垂着双眼,感觉力气一点一点被抽走。

今天,他们跟着渔夫去钓鱼。

“我在美国的密西西比河钓过一只十五公斤重的鳟鱼。”他比划着,表情十分夸张。

“澳大利亚的海钓的话,浪是很凶猛的。”他说。

“得穿着救生衣和防滑鞋,我一般选有钉子的登山鞋。安全是第一位的,澳洲每年钓鱼溺死的不下少于一百人,因为安全意识不够。”

“怎么可能,只是钓鱼啊,再说这些人都不会游泳么?”诺曼觉得这项运动如此安全的,怎么还会有风险系数呢。

“会游泳也没多大用的,海浪很凶猛的,那些地方岸边海岩很多,更不要说海底,落到海里,海底岩石尖锐锋利,只要一下,整个人就完了。”

众人想象着滔天海浪,发生“mygod”的惊呼。

相较起来,这风和日丽下平静的海面,真是太美好了。

阿奈斯讲得兴致不减:“可最凶猛的白浪处,恰巧就是鱼最多的地方。”

湿滑的礁石,风雨交杂的浪涛,阿奈斯先生在最危险的地方垂钓,沈施然想起一阵阵心惊。不由自主看着他,是感同身受的心疼。

阿奈斯瞥见了她的神情,笑着说:“其实也不像大家想得那么危险,只要小心,整个过程就变得十分有趣。”

katina看着阿奈斯:“老板,您真棒。”眼里,都是崇拜。

“有的鱼,我们就直接切生鱼片生吃,有的鱼,像苏梅鱼,nsw洲鱼,清蒸的味道就会特别好。”

“当然,我也在海边的jetty(延伸到海里的长栈桥)钓到过鱿鱼和一米多的大鱼。”他讲起来,这些鱼,俨然就是他的战利品。

“像在澳洲,钓鱼是要有专门的执照的。所以,这项运动还是蛮专业的。”他笑了,一手收起鱼线,一条大石斑鱼就被钓了上来。

很快的,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满满一桶的鱼。阿奈斯确实技术非常好,大部分的海鱼,都是他钓上来的。

渔夫看着时间已经接近日落,便带着他们去了另一片海滩。

“这儿退潮以后会有很多的海蟹。到时候烤来吃味道很好。”渔夫指着这片海滩说。

于是,他们将外套,帽子,墨镜全放在一处,加入到了抓螃蟹的大军中。

阿奈斯也挽起了裤脚,奋力追逐的螃蟹。

他的剪影,在夕阳之下,是说不出的清俊。微卷的发尖在风中微微颤动。

沈施然守着这些衣物,并没有和他们一样疯玩。

她怕她越是玩得尽兴,就会越在这种美梦中沦陷。

昨晚的一切,大概都随风而逝,她应该清醒。

恍惚间,被八只挥舞着爪子的大家伙给吓住。

“在发呆?”螃蟹后面,是阿奈斯笑得开怀如阳的脸。

沈施然看向他的眼睛载着千言万语。

他俯下身,在她的耳旁低语:“乖,今晚我会来看你。”

她的心如同过山车从高处极速俯冲,沈施然立马别过脸去,害怕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然,你要相信我。”他直直的看向她。

沈施然满脸困惑。

“开心些,晚上跟你好好谈。”说罢,阿奈斯微微理了理她的头发,便转身跑远了。

晚餐,是烤鱼和烤海蟹,渔夫还拿了些牡蛎之类的海鲜过来。

鲜美滋味自不必说,但沈施然吃得很少。心情抑郁,无论如何也是食之无味。

夜色来临,她在房间里,思量着是否要离职。

明天就是离岛的日子了,阿奈斯有说,可能结束以后会坐航班回到中国。

她想,她对老板投入了过多不该有的感情。而他似乎也并未正视他们的关系,这般不清不楚,让沈施然苦恼不已。

或许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决定。

事业不应该夹杂太多,这些难以解决的小问题,终有一天会在她奋斗的路上如同□□一样爆发。

她难以自持的爱上了他,那么,离他远远的吧。如果,如果阿奈斯先生并不珍惜自己。

一开始,对先生有的,仅仅是崇拜啊,那该死的少女心,让自己一步步沦陷。

她望着窗外深蓝之中透着微光的低云,陷入沉思之中。

正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沈施然惊觉地问道。

“是我。”阿莱斯说。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不想见到你。”

“是因为白天我没有足够重视你么?”他在门外轻轻笑着。

“先生,我是很认真的对待感情的,如果你只是觉得有趣,那您就可以离开了。”

“我也是认真的。”阿奈斯低声道。

沈施然的心绪又开始上下起伏。呼吸之中有了哽咽的感觉。

“然,如果我所说的,都不是真的,那为什么我要守护你,没有占有你的身体。”一字一句,都入了她的耳,钻进她的心。

那夜的缠绵,耳鬓之间,抵死消磨。一幕幕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缓缓开了门。

他抬头看她,眉梢温柔下来,猛地将她拥入怀中。

“你都不晓得,白日的时光对我来说,是多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