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么奥赛罗的热情就可以解释了。安昔撑着下巴,有一瞬间没有说话。继续往深了想想,如果hsa想从科研上击败或者至少制衡se,那她手里的资料可是个重要的筹码。

严黎似乎被她严肃的神情唬到了,“对不起,我擅作主张……”

“没有,是你救了我一命。”安昔莞尔一笑,收回自己一瞬间跑远的思绪,“如果不是你引起了奥赛罗的注意,我可能就死在营地里了。”

“不会。”弗洛卡突然开口,“还有我在。”

严黎惊讶地望向他,安昔没有回头,只是猛地捂住了脸——这个人怎么老是这么犯规,突如其来就被撩了一脸啊啊啊!

弗洛卡风轻云淡地换了个坐姿,示意他们两个继续交谈,不用管他。

“廖天莱——你听说过这个人吗?”安昔深吸一口气,分开指头从指缝里看向严黎,“他是我养父的师兄,也是他生前为数不多赞扬过的生物学家。”

准确来说,是一半赞扬一半厌恶。

与避世而居的安培拉不同,廖天莱喜欢和各国名流交好,精于和权贵打交道,是科研界有名的交际花。学术界外,他拥有远高于安培拉的声誉;但在学术界内,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

但他的专业性毋庸置疑,他发表的著作偶尔还会惊艳安培拉。而出于天才的执拗性格,安培拉其实很少赞扬除了自己以外的科学家。

“何止听说过。”严黎回答,“他现在是hsa科研中心的主任。”

安昔耸了耸肩,这还真是一点都不令人惊讶,“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严黎推了推眼镜,状似无意地提醒道,“你们刚才是跟着总统的幕僚长过来的吧?”

安昔和他对视一眼,基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两人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严黎将他们送至实验室门口,抬手想给她一个拥抱告别但看了弗洛卡一眼,还是换作了摸摸头,“什么都不重要,一切以你的安全第一。”

弗洛卡不在意地看着,但觉得严黎好像没有那么碍眼了。

安昔点点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互动。触到口袋里的信封,她急忙把那张契约拿了出来,“这是我们落脚的地方,记得过来,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好。”严黎温柔地答应了下来。

不,还是很碍眼!弗洛卡在一旁冷冷一哼,迈开长腿朝着实验室外走去。

“等等,走慢点啊!”安昔和严黎挥了挥手,连忙跟了上去。

这家伙今天这么反常,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跟在后面想了想,摇摇头,又感觉不像是弗洛卡会做的事情。大概是怕生吧——不过,要是真的就好了,安昔偷偷露出笑容,跳上前和他并肩而行。

弗洛卡放慢了脚步。

“你想见廖天莱?”上了车,勃朗宁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透过后视镜望向安昔,“为什么?”

安昔正襟危坐,“为了亡父的嘱托。”

“好,我会报告总统。”勃朗宁移开目光,挂挡踩下油门。

抵达住处,奥赛罗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一栋两层别墅,附带地下室,装修简朴漂亮,看得出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储藏柜也是满满当当,没有一丝末世的感觉。

“我去后面看看。”

安昔推开阳台的门,后院草地上竟然还有一架秋千。她安静地坐下,这么大的草坪,如果沙切尔和威风还在的话,正好可以在上面玩游戏——一大一小两头二哈。

风吹过,走廊上的风铃叮咚作响。

“多思无益。”弗洛卡在她的身旁坐下,淡淡地开口,似乎是猜到了她一脸伤感是为了什么。

安昔低下头,用力蹬了一脚地面。

“嗖”,弗洛卡突然跳了起来,轻轻地落在地面,“你在做什么?”

“荡秋千……”安昔怔了一刹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可玛星没有秋千?”她伸手将他重新拉到身侧坐下,“别紧张,没有危险的啦。试着把脚举离地面。”

弗洛卡半信半疑地依言而坐,秋千轻轻摇晃,他的表情却始终僵硬。

“哈哈哈。”安昔笑得不行,索性恶作剧地狠蹬一脚地面,将秋千晃到半空。锁链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弗洛卡又想跑,被安昔一把抱住摁在座位上,“放心啦,只是声音可怕些——哎哟!”

她的话还没说完,锁链就咔嚓一声断了。而因为她的拖累,弗洛卡也没能跑得掉,陪着她仰面摔倒在草坪上。

后背被硌得生疼,好在草坪足够软,安昔却笑得更大声了,“果然凡事都不能立flag。”

蓝天白云,朱红的屋檐,视野美得像一幅画。

安昔心满意足地勾着嘴角闭上眼,“不管了,我要睡了,晚安。”

弗洛卡也没有动,只是转过头看着她,仿佛描摹她的侧脸一般静静地注视着她。

叮叮咚咚,走廊里的风铃响成一片。

“晚安。”

第二天一早,安昔接到了勃朗宁的电话——奥赛罗同意安排她和廖天莱见面,他会在八点派人到她的住处接人,前往他和廖天莱共同出席的常规活动。

八点刚到,立刻就有喇叭声在门前响起。

早已准备妥当的安昔打开门,和弗洛卡淡定地上了车,一同前往市民广场。

这项常规活动她也知道,是每个月一次的广场演讲,全程网络与电视转播,还在营地医院的时候,她就和索娜看过两次。奥赛罗会向全体幸存者报告各地的火种建设,同时发表一场鼓励人心的演讲,激励大家坚持下去。

复兴城全体居民都有出席的义务,所以航拍镜头扫过,整个广场水泄不通,实在是壮观得很。

“总统大人!”

“奥赛罗总统!”

刚一下车,安昔和弗洛卡就被声浪包围了,勃朗宁从黑色保镖队伍中走出来,将两人带往总统专用的休息室。

广场中央的大屏幕播放着实况直播画面,西装笔挺的奥赛罗侧对着镜头,正在微笑向自己的拥护者们致意,魅力非凡。身后一列出席的重要官员,接受着镜头的检阅,个个都站得笔直,神情尊敬。

弗洛卡看着,忽然停住了脚步。

安昔转过身,注意到他的表情虽然未变,眼神中却闪烁着细碎的微光,毫不掩饰自己想要征服的本能。

勃朗宁向他们打了跟上的手势。

背景音太吵,安昔说不出话,只能伸手去拉他。弗洛卡握紧她的手,浑身的气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锋利得让人不寒而栗。

“弗洛卡。”安昔警告地低喊。

弗洛卡浅茶色的眼眸里涌动着两点寒芒,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但那只是让他的眼神愈加幽深,“我没事。”

那场面点燃了他的血液,他的梦想——那位置,终有一天将落入他的手中。

但不是现在。

仿佛喉咙被什么哽住,安昔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强行忽视他的眼神继续往前走。事到如今,她毫不怀疑弗洛卡在认真追求他的梦想,但一旦认真考虑,这件说起来中二的事情却变得无比复杂。

人类的世界,主宰权却落到一个外星人的手里?

她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再等一会,道别应该马上就结束了。”勃朗宁看了一眼手表,对已在休息室坐下的两人说道,“总统没有时间过来,廖主任同意的会面时长有半个小时,你们自己把握时间。”

安昔拍拍自己的脸收敛精神,“知道了。”

又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廖天莱终于推门进来,勃朗宁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看来也是工作繁忙。安昔打量着面前灰白头发的中年男人,身量适中,没有奥赛罗那么富有魅力,但也算是气质独特,令她无比熟悉的科研工作者的气质。

“您好,廖博士。”她站起身,伸出手,“感谢您接受本次会面,我是安昔。”

廖天莱看着她,又瞟了弗洛卡一眼,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却是,“安培拉是你杀的吗?”

安昔的表情一僵,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好,我跟你谈。”

廖天莱握上了她的手,短促而有力地握了一下,“这世上不该有人如此暴餮天物,安培拉活着能对人类做无穷的贡献,我是绝不会原谅杀他的人的。”

“家父若是听见您的评价,一定会非常高兴。”安昔勉强提了提嘴角,“他生前也非常欣赏您的工作。”

“呵,别骗我了,我又不是不认识他。”廖天莱和她互相谦让着坐下,“自命清高的天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俗人的,他讲了我不少坏话才对吧。”

他突然顿了顿,“你这么礼貌,可真不像是他的女儿和弟子。”

安昔礼貌地道了声谢,看来他们两个的交情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廖天莱看门见山地问,“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家父的丧生是一件牵涉甚广的事情,其中涉及到他生前最后一个秘密研究项目。有很多人想要得到他的心血,但我不忍心把它交到不信任的人手里,也不愿意让它就此荒废。但若是您,我想他应该会同意。”

安昔深吸一口气,“进行了半年的丧尸病毒研究资料,我能保证,研究阶段远胜现在任何一家科研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