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炒甲鱼(1/1)

关妙愣愣的,被翟若宁拉出了警局。

翟启宁没有开那辆显眼的切诺基,换成了一辆灰扑扑的奥迪,王大雄和许棠棠坐了后座,其余几个警察乘了一辆普通的小车,跟在后面。

“酒吧那些人都是老油子,开警局的车很容易被发现。”关妙坐进副驾驶座时,翟启宁解释了一句,很快就远远地跟上了刘山峰一行人。

从方向上看,他们的确是往梧桐大道去。刘山峰边走边打电话,也没放松半点警惕,一双小眼睛藏在镜片背后,滴溜溜地四处打量。

大约走了五分钟,他们就发现了目标——路边停了一辆红色的厢式车,车身上贴了一张胶纸,“交通局”三个字十分醒目。

厢式车驾驶室的大门洞开,两个穿了交通协警衣服的男人正倚着车门抽烟,一阵吞云吐雾,好不惬意。

刘山峰五人聚在拐角处窃窃私语了片刻,眼看协警手里的烟就快要让燃到头了,以李子强兄弟为首的四人赶紧大踏步走了过去。

李子强递上两支烟,笑容谄媚,“两位警官,旁边路口刚撞了车,还请你们去看一下。”

“我们这儿有别的任务,你们直接报警吧。”拒绝的话刚说出口,那警官摩挲着手里的烟,感觉有点不对,低头一看竟是一张百元钞票卷成的,事情一下子就有了回寰的余地,“那个,如果事态紧急的话,我们去看一下也行。”

瞧见同伴忽然改了口风,另外一位协警也很快反应过来,交代他,“我在这儿守着,快去快回,警察局在等监控录像,都催好几次了。”

李子强垂头,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只有一个协警离开,那刘山峰的计划照样不便于开展。他眼珠子一轮,又分头一人塞了一张钞票,“撞车那儿人多势众,您一个人去恐怕……有些镇不住。交通局的车搁在这儿,也没人敢怎么样,再说,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在李子强的力劝下,两位协警看在毛爷爷的份上,欣然前往,甚至连车门都忘记了锁。

方才,他们已经商议定了,带着两位协警东弯西拐,磨蹭个十分钟,再佯装闹事的人已经走掉,多塞点钱堵住两个协警的嘴就好。

两个协警都被拖下水,就算事后发现监控录像带是他们破坏的,也不敢挑明工作时间擅离职守的事儿,只会帮他们一起隐瞒。

他们刚离开厢式车不久,刘山峰就窜了出来,弯腰低头,把衬衫的后领往上拉,盖住半个头,一溜儿小跑过了马路,直奔厢式车的驾驶室而去。

大约因为这辆车是公共用车,所以车里没什么私人用品,清爽简单,他四周翻了一遍,只在方向盘旁找到一把钥匙,没瞧见录像带的踪迹。

他拿了钥匙,左手熟练地打开了后厢的车门,偌大的车厢里赫然躺着一个盒子。他伸出左手,撑住车厢底板,脚下使力,一个腾跃就跳进了车厢。

盒子里堆了一叠录像带,刘山峰想了想,交通局大概是把从夜市到酒吧路上的所有监控录像带都放进来了,邪肆一笑,如果把这些全部毁掉,那关妙就没有证据洗脱杀人嫌疑了。

酒吧即使停业一天,也损失惨重,更何况,刘山峰心里也清楚,“暮色”酒吧是经不起彻查的,总有那么一些灰色生意,就像是□□。而今之计,唯有把目光聚在酒吧之外的人身上,才能把酒吧摘出来。

他微微摇头,可惜了关妙这个女生,错误的时间进入了酒吧,成为一只替罪羊。

他为关妙叹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连拽带砸,把盒子里所有的录像带都毁坏殆尽,办完事就赶紧撤退。

“刘经理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在车厢里玩躲猫猫的游戏?”

他刚退到车厢门口,忽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抬头,就看见了翟启宁那张冷冰冰的脸,以及他身后齐刷刷的一群熟面孔。

从发现梧桐大道上巧合地停着这辆交通局的厢式车开始,关妙就已经大概猜到了翟启宁所说的“将计就计”,抓刘山峰毁坏录像带的现行,也可作为打开案情的一个出口,不失为一石二鸟。

果然,刘山峰愣在原地,霎时之间脸色都白了。

“翟先生,这么巧啊,又遇见了。”他努力扯了扯嘴角,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饶是他为人圆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翟启宁却摇了摇头,“不巧,我们特意等着你。”

短短的一句话,刘山峰如坠冰窟,电光火石间,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警方的圈套!弄清事态,他反而强自镇定了几分,妄图为自己开脱,“翟先生,恐怕我们之间有误会吧,我只是看见车厢开着,进来看看,什么也没做。”

刘山峰往后缩了缩左手,一副痞子表情。

虽然早料想到他不会束手就擒,但亲耳听见他强行开脱,许棠棠还是生气,鼻音轻哼了一声,嘀咕道,“死猪不怕开水烫。”

翟启宁也不与他废话,“带走。”

刘山峰被警察铐住了双手,仍挣扎个不停,大声嚷道,“警察就可以没有证据随便抓人吗?翟若宁,你别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搞我,我背后也是有人的,拼到最后鱼死网破,谁都讨不了好!”

没人搭理他,还是许棠棠压不住暴脾气,一个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啪”的一声脆响,才止住了他的话头,“谁说没证据,自己抬头看看。”

刘山峰抬头,一番仔细辨认才找到许棠棠所说的位置,微微透出一丝红光,一闪一闪的,那是摄像头正在工作的提示灯。

“现在死心了吧?你的同伴估计已经在送回警局的路上,就等你了。”许棠棠面有喜色,多亏了翟若宁想得周到,特意嘱咐在车厢里装了摄像头,把刘山峰的罪行拍了个清清楚楚。

众人回到警局,已是凌晨一点,趁热打铁把刘山峰等人都提溜进了审讯室,抓紧时间看能不能问出点案情线索。

在没有结果之前,关妙仍然不能离开警局。但满叔毕竟年纪大了,受不了通宵熬夜,见她已经无恙,又有翟启宁打包票会给关妙洗脱嫌疑,就先行离去了。

送走了满叔,关妙心思重重地回到警局,有一件事让她十分好奇,猫爪子挠似得让她百般纠结。徘徊良久,她还是忍不住问了王大雄,“抓刘山峰的时候,他提到了翟家,翟若宁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啊?”

王大雄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愣了一下,有点难为情,“这个……不太好说。”

“不能说?”

“毕竟是老大的私事。”

一向大大咧咧的王大雄,意外地在这件事上保持了缄默。

“关妙,你来一下。”嫌疑人在隔离审讯,翟若宁总算有了点空闲,看见她在窗边发愣,把她约去了走廊尽头的天台。

关妙有点尴尬,刚刚才问过他的家事——他不会是因为这事儿来兴师问罪了吧?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心思!

她慢吞吞地走到天台时,翟启宁已经在等着了。

八月的夏日,白天气温高,夜晚一阵阵凉风吹来,却有些冷。关妙穿了短袖白t,配破洞牛仔裤,一股凉意袭来,不由打了个喷嚏。

“要不要打电话,让家里人送件衣服过来?”

提起家里人,关妙的表情也有点微妙,父亲忙于公司事务,继母和弟妹才不会关心她,就算她彻夜不归,也不见得会有一个电话,甚至他们可能都没发现。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不用,忍忍就不冷了。”

翟启宁看了看自己,只一件白衬衫,也没法支援她,想了想,挪动步伐站在了她的面前,挡去了一部分风。

两人面面相顾,都垂了头,一时无言。

好一会儿,关妙才抬头,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翟启宁也望向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模一样的话语,两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