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墨韵投降了才算。待到两个人分开之时,皆是气喘吁吁,云鬓微乱,面上也多了几抹的红晕。
两个人各自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唤了人前来将有些凌乱的青丝重新梳理了一番,这才坐在榻上又闲谈了起来。
墨韵接过了丫鬟端来的茶水,稍稍润了润口:“前几日得了凤嫂子送来的信,才知道大姐儿竟得了水痘。好在倒也不是太严重,节内也去了。这几日怕是又开始活蹦乱跳闹腾她了。”
黛玉闻言笑道:“凤嫂子如今也有了快七个月的身子了,这次定能够凑一个‘好’字出来,总算遂了两人的愿。”
墨韵听了道:“既是如此,我晚些就给凤嫂子去一封信,就说咱们家玉儿说了这一胎她定能一举得男,叫她高兴高兴。”说着就起身,眼看着像是真的准备去写信了一般。
黛玉忙探起身拦她:“我不过就是这么说说,说对了也非我之力,若是说错了,岂不是叫凤嫂子白高兴一场?”
“倒是妹妹心更细些,叫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愧不如了。”墨韵听了也有理,转身又坐回了榻上去了。
“说起来,凤嫂子怀孕了,倒是不知道琏二哥哥如何了。”黛玉想起了贾琏曾今的名声,也有些担忧。王熙凤本就是个醋缸子,贾琏又是个离不开女人的,听说之前平儿也被二人嫁了出去,现在王秀峰怀着孕,更不知道贾琏如何行事了。
听着黛玉提起了贾琏,墨韵想起了王熙凤信上说的那些话,不由笑出了声。她见着黛玉看了过来,连忙说到:“你是不知道,琏二哥哥最近可是忙的狠呢!”
“这怎么说?”黛玉也来了兴致,稍稍坐了起来向着墨韵追问。
墨韵想了想信中的写的,又理了理思绪,这才道:“琏二哥哥去的地方,虽算不上富裕,却也绝不贫苦,因此每日事情也少,只要他日日去府衙中逛上一圈就好了。自从凤嫂子怀孕开始,他日日都陪在了她身边。开始三个月凤嫂子什么都吃不下,他就满大街寻些小食回去,哄着嫂子吃些。后来稍稍好些了,也是处处奉承着嫂子,竟没叫她动过气。之前大姐儿出痘,他劝了嫂子去歇着,自己却是在大姐儿身边守了五六天,等着大姐儿烧退了才去休息,人都瘦了几圈。”
黛玉闻言惊喜:“琏二哥哥竟变了这么多?!”
墨韵笑道:“自从上回他们俩离京,琏二哥哥就变了许多,这一颗心全挂在了嫂子同着大姐儿身上。想来也是凤嫂子御夫有术,琏二哥哥幡然悔悟,浪子回头,两个人总不至于成了怨偶。”
黛玉拍手笑道:“这倒是一出好事儿,姐姐过会儿若是寄信,也叫我添上些东西,算作是给我那小侄子的出生礼了!”
墨韵打趣:“方才我说是小侄子你还说我,现今你自己都说是小侄子了,这又该怎么算?”
黛玉眼咕噜一转,狡黠一笑:“姐姐想怎么算,那就怎么算吧!”
墨韵一听,无奈摇了摇头道:“你这妮子,可不就是仗着我宠着你,不会把你怎样!”
又过了几日,贾家却突然传出来了消息,说是贾宝玉竟被魇着了。前几日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这两日开始竟是越发迷怔起来了。,每日躺在床上,浑身发烫,人也像是糊涂了一般,迷迷瞪瞪的,弄着贾家一片混乱,家中的几位女子日日只知道围着他干嚎。贾赦贾政也是愈发忙乱,日日寻医问药,又听谁说玉皇阁的张真人,观音庙的吴师太,全寻了来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墨韵黛玉既是得了信,自然也是得去探望一番。
这几日贾宝玉一直都是安置在王夫人处的,墨韵同着黛玉来了也只好进了王夫人房中探望。进门一看,果真如来人所说,这贾宝玉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靠近一看,半边脸上都是结的痂,看着竟也有些狰狞,将黛玉吓了一跳。
墨韵虽知道这是贾环做下的孽,却也装着不知向着李纨问到:“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魇着了?这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李纨将两人拉到了一边,苦笑着小声道:“面上的伤他同着老祖宗说是自己烫的,我听着太太院中的金钏儿却说是环哥儿故意将灯油翻在了他脸上的。只是这话你到不能同着老祖宗说,要不然,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至于这魇着了,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前两日我同着宝钗来寻他说话,突然间就喊打喊杀的,也将我等吓得不轻。”
“可是寻人来看过了?大夫怎么说的?”黛玉开口发问。
李纨向着躺在床上的贾宝玉看了过去,眼中有着担忧,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莫说是大夫太医了,便是那些神婆道士都请来了不少,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人还是躺在床上,一点不见好。”
墨韵同着黛玉听了,又叹了两句。
此时见着贾政同着贾赦进来了。这两人方才去送了宫中的张太医出去,此时才回转过来。
见着两人进来,贾母同着王夫人忙看了过去,面上泪痕斑驳,却有着希冀:“张太医可有说什么?”
贾赦同着贾政皱了皱眉头,有些苦涩,又有些不忍,最后还是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王夫人登时就撅了过去,贾母也是一口气喘不上来,旁人拍了许久才缓了过来。几个丫鬟见着王夫人撅了过去,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拍背的拍背,掐人中的掐人中,总算把她给唤醒了。
王夫人睁开眼睛,也不顾自己的衣裳乱成一团,直直扑在了贾宝玉的身上大声嚎哭了起来,哭的伤心欲绝,叫一旁站着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悲痛。
贾宝玉似是真的听见了王夫人的哭嚎,竟然真的缓缓醒了过来,看着眼中也是清明,倒不复之前迷迷糊糊的样子了。
“宝玉,宝玉,你同娘说两句话,你别吓娘!”见着他醒来,王夫人稍稍起了些身,满脸的惊恐与哀伤,连着面上的涕泪也来不及抹去,直直对着他问道。
宝玉声音有些虚弱,却是条理清晰,他先向着王夫人安慰似的笑了笑,又道:“从今以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收拾了,打发我走罢!1”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一听这话,王夫人哪里受的住,也随着贾宝玉一同昏了过去,这次便是再怎么拍背掐人中都没有什么用了。
婆子上前将王夫人抬了下去,叫她好好躺着去了。贾母虽年纪大了,到底经历的事情也多,此时虽也心痛如绞,却是没有同王夫人一般昏过去,只坐在宝玉身边拉着他的手哭的老泪纵横,看着像是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