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妈笑骂声中,一阵电话擦音过后,陈武那青春期特有的变声响起:“陈楚,陈楚,是你吗?”

陈楚嘴角间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还由不得他答话,对面声音如机关枪般响了起来:“陈楚,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陈楚一阵的无语,他拍了拍额头。

有个中二期的弟弟,还真的是伤不起啊!

陈武是陈楚三弟,比陈楚小三岁,现年十五岁,正处中二期。

陈武和二妹陈慧是龙凤胎,因为迟出世几分钟所以做了弟弟。但就是因为这几分钟的差距,从小到大他就是不肯叫陈慧一声姐姐,就连他这个老哥,也一直是直呼其名。似乎在他看来,差别几分钟和三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同龄人”。

“阿武,有什么事吗?”陈楚终于答话了。

“陈楚,你的羊城那边还好吧?听说羊城那边的冶安不算很好,你自已要小心一点啊,对了,你已经到你学校领到高考成绩了,要不要报一下给你听?”陈武出声问道。

高考成绩?

陈楚微微地-2,愣了一下。

前世,高考成绩刚出来时,他根本连查也没有查。在他看来,高考只是他高中生涯的一个句号罢了,考得多考得少与他的未来已经没有任何的联系。

“好的,你报一下吧。”陈楚道。前世,是同学在七月中旬时帮他查的成绩,那个成绩,在高考扩招的大环境下,稳稳可以进入一间不错的二流大学。

“语文113分,理综……数学142分,英语42分。”陈武报出一串的数字。

“陈楚,你的英语考差了。”陈武点评道:“你平时都能考50分左右的。”

陈楚:“……”

“可能是我应试方法不对吧。”虽然英语不是一般的很烂,但陈楚还对自家老弟谆谆告诫:“阿武,下一次英语考试的时候记住,遇到不确定答案不要选c,选a答中的概率更高一些。”

对面的陈武猛地里咳了一声。

他很无语地道:“陈楚,你以为我是你啊,每张卷子的选择题答案差不多都是选c,对了……陈楚,你在那边过得到底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时,陈武的声音是少有的轻柔。

陈楚有泪流满脸的冲动,不容易啊不容易,自家的老弟终于会关心他这个老哥了。

自小老弟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就像多动症儿童般不安分。早熟青春叛逆期也来得特别早。五年级时到同学家里看盗版vcd的《古惑仔》后,就起了叫“山鸡”外号。平时带着几个同学在校门口欺负弱小的同学就以为自已是黑社会老大。

那时候的陈武还真的一点也不让他省心,好几次陈武有“反叛”的苗头,都被他用铁腕强力镇压。但也正是这样,那二三年他们兄弟俩关系恶劣到了冰点,直到去年起兄弟俩的关系才开始缓和起来。

“陈楚,羊城的那边的工厂,到底是怎么样的?”陈武出声问道,显得很有兴趣。

陈楚由不得笑了笑。年轻的少年,总是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向往外面世界的精彩。要怎么说珠三角这边的情况呢?要不要加一点“私货”呢?

但陈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这边的工厂的工人每天要工作十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他们每个月可能就只有一天二天最多三四天的休息的时间。有的工作虽然规定工作时间是八小时,但是工人们总是希望可以加班,因为那样可以赚更多加班费。这里也有过得很好的人,但就像金字塔一样,他们是少数的顶层的存在……

陈楚就这样唠叨了四五分钟,自家老弟也不小了,他能理解这些。如果是在重生之前,陈楚早就在描述中恨不得把这里的工厂形容成人间地狱,把老板形容成吃肉不吐骨头的魔鬼,把少年脑子里美好的幻像全扑灭掉,到最后一定还会加上几句“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就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之类恐吓少年的话,激发少年奋进。

但现在,陈楚只有平静的描述,实话实说。

当陈楚说完以后,对面微微地沉默了一下。

“陈楚,我知道了。”陈武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在那边要过得好好的。”

陈楚的嘴角间,突然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记忆中,陈武也是在这里开始懂事的。陈楚当年高考的成绩不算太差,但是,他们家的家境算不上好,父母一下子要供三个孩子读书,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年长的陈楚选择了退出,出来工作赚钱供两个弟妹读书。

而两个弟妹以后的人生轨迹也不负陈楚所望,特别是老弟,在陈楚出来工作后,他的成绩由还算可以像火箭般窜升到顶尖水平,四年后两人高考的成绩也堪称是学霸级别,最后一同进入华南某知名学府。

“老妈还在那儿吗?”陈楚出声问道:“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她说。”

“妈,陈楚有话要你说!”对面陈武的声音渐渐地变得不太清晰,似是将话筒递给了老妈。

“小武说过你多少次了,要叫大哥,不要直呼大哥的名字!”老妈在那边唠叨着,一阵轻微的擦音过后,老妈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陈楚,还有什么事吗?”

“妈,明天我汇两千块到老爸的邮政帐号上。”陈楚道:“快到九月份了,阿慧和阿武的学费也要交了。”

“这……陈楚,我们有钱交他们俩的学费了,你不用再汇回来了。”老妈的声音微微一愣,道:“这些钱你还是留着自已用吧。”

“妈,我的钱够用了。”陈楚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早上就过去汇钱。”

虽然说,自已也急着储钱谋划着开厂,但是,天底下,没有让比父母心安最重要的事。不把这二千块汇回去,他们说不定还以为他摆摊混得有惨呢。

就要挂电话的时候,陈楚双眼闪过一丝异光,突然间想到了在家乡将要发生的那一件事。

这一件事,对某个陈楚很关心的人来说,是一个砌砌底底的悲剧。

他的声音微微凝起,道:“妈,你知道舅妈的电话吗?有一些事我要和她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