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残阳将殁(1/1)

雨过之后,西天残阳破云而出,略带潮红的金色匹练倾泻下来,涌入了中城城楼,拨云见日之后的七色彩虹连通南北。

与晚霞盛光,构起一道美不胜收的晚景,此时迷离氤氲的阳光洒落在凌芷瑜的半边脸庞,将白色衣裙染成金红二色。

仿若从夕阳中款步相来,眼见如此场景,秋心一时间似乎看到鲁云的影子,心中微叹,就算所有人都不想让我活着,那么在死之前,我定要再见鲁云一面。

残阳将殁,暖心将逝。

凌芷瑜紧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缓步退到窗边,将肩边秀发挽过双耳,言语颇为清冷,说道,“师妹来此,并非为了戳穿师兄,只是这天山雪玉,本就是师兄之物,如今物归原主,师妹也别无所念。”

颔首一笑,目带流离凄苦,秋心此刻并未察觉到凌芷瑜前后心思的变化,退后两步,沉重的身躯瘫坐在屋中座椅上。

“我叫刘吉安,是天山弟子,与凌师姐萍水之逢,这天山雪玉,虽是我派至宝,凌师姐还是将此物收起来,今日之事,我自当没有发生过,倘若在此纠缠,罗杰师兄知晓,那你凌家也回受此牵连进来。”

凌芷瑜闻言身形晃动,右手微不可查地倚在窗边,心道,他果然不知道,他果然不愿意承认。

片刻之后,凌芷瑜终于走到秋心身边,伸手将桌山半枚血玉拿起,这时又转头对着秋心言道,“多谢刘师兄隐瞒之恩,不过泰山天气清凉,师兄且防受凉,告辞。”

那般萦绕心头的难以道明的感觉终于散去,那种心绪牵动的烦闷也消失不见,连同凌芷瑜一起,被关在了屋外。

此时。残阳隐去最后一丝光芒,将黑暗的纱衣,盖在了大地之上,蛙鸣之声四起。确如凌芷瑜所言,城中如此清冷。

………

凌芷瑜走出房间,在门口斜靠着一道倩影,但是少了那般温润贤惠,不是凌芷芩。却又是谁。

一见凌芷瑜从房中出来,凌芷芩便上前搀着姐姐,闻道,“姐姐,我就说了,他长得如此丑,又怎会是你心中的尹师兄。”

说完嘻嘻一笑,凌芷瑜面色惨然,拉着凌芷芩快步转过了屋角,“他是尹师兄。”

凌芷芩脚步陡然一停。也拉着凌芷瑜停了下来,“既然是他,姐姐为何这般样子?”

凌芷瑜心中所想,秋心看不出来,自是因为他目中只有鲁云,可是凌芷芩与姐姐形影不离,仿若一人,又怎会感觉不到。

“他果然不知道那件事情,蓝姑母也未曾告知于他,如此我凌家自然不必遵守约定。姐姐我也可以解脱了。”

脸上的笑容虽然和煦,但是甚不自然,凌芷芩看在眼里,“那姐姐给他说了便可。为何要装在心里,你对他心有情愫,不告知于他,他又怎会懂得?”

惨然一笑,眼中一酸,凌芷瑜说道。“他连自己身份也不愿承认,自是不信任我,又怎会对我有半点情感。”

凌家在晖州颇有势力,与密宗关系密切,一切白杉树的来源都取自凌家,凌家儿女自然也少不了追求之人,可是秋心对她却无心动之处,让她三分遗憾,三分失意,三分无奈,还有一份怨气。

凌芷芩闻言一怒,嘴角都鼓了起来,大声说道,“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我就不行姐姐这般好看,如此年纪尚未嫁人,他就没有半分动心与念疚。”

说着,转身欲行,衣角却被紧紧拉住,凌芷芩愕然回头,只见凌芷瑜微微摇头,俏脸晕白。

“你没听说么?他已经有了结发之妻。”

………

在窗前怅惘许久,秋心点亮屋中烛火,明亮闪动的烛光红透屋内,秋心散去脸上紧绷的血肉,显出英俊的脸庞。

手中似乎还留有淡淡雪玉的温度,屋中似乎还留有凌芷瑜走时的余香,将一切拒之门外,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是不敢与你有丝毫联系。

………

次日清晨,秋心随同天山派的弟子去往了泰山,却未曾见到凌芷瑜姐妹,一行人中也只有秋心与罗杰来过泰山。

其余的弟子都未曾见过,天下第一大派的落户之地,自然让他们心生向往,一路上还能看见不少人向着泰山汇聚。

一条长长的石阶向上延伸,众人踏在千年古道之上,心中自然感慨万千,再往上便是云雾相绕。

从云海之中蔓延而出的白雾,笼罩着山腰,昨日的大雨更是增添了云海的磅礴之势,身处其中,尤胜仙境。

山势陡峭,石阶依山而建,众人皆身怀武功,走起来也信若游庭,四周景色变换,引得众弟子连连称奇。

日中,一行人便上到了主峰,查过身份之后,便有人带着他们去往了待客之处,此时的泰山,比起秋心在时更加热闹。

本着天下正道是一家的想法,各派弟子相熟之人自是聚在一起,叙旧年之情,也有人在广场石台比武切磋,场下之人不断叫好。

千年大派的气势此时才显现出来,就像新生一般,隐宗的弟子贯穿其中,守礼有矩,更是让人对隐宗心生崇敬。

天山派的居所,在整个待客之处的最后,走在路上,天山派的弟子不似平时那样倨傲,看见别派弟子,罗杰也回轻声出言介绍。

“那是藏州青城派的弟子,以青城剑法闻名,若论剑法,也只有沧澜派与当年隐宗剑堂可比之一二。”

青城派的弟子皆是藏青色的衣袍,手中拿着短剑,看见天山派的弟子也回互相躬身行礼。

“这是矿州神釜山器宗弟子,天下好些的兵器,都是出自于神釜山,而且神釜山机关之术独步天下。”

器宗位列三宗之一,地处南海之边,与瀛洲歧州相邻,炼器机关之术出名,乃是因为神釜山乃是一坐火山,为器宗提供了天然的炼器所在。

器宗弟子皆是三寸短发,手腕腿脚之处都紧紧箍起,看来十分干练,因为乃是上宗,自然是少不了一阵恭维。

“想不到今年三宗法会给各派的居所依旧未变,十多年前的三宗法会,我还如你们一般年纪,如今再到此处,往事依旧,不过多了些年岁。”

罗杰便走边说,还要兀自感慨两声,似是在炫耀自己曾参加过三宗法会,指着右边一座较为高大的建筑。

说道,“我记着上次来的时候,此地是火鉴派的居所,由于被魔教伤了根基,众派心念之下,才让他们占了如此好的居所,想不到今日也空了下来。”

罗杰之语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火鉴派被灭,正是此次三宗法会首要解决的事务,想不到就连这居所,也要争个高下。

走到一处居所,出来几名弟子,服饰颇为怪异,与中原之人大不相同,罗杰带着天山弟子远远绕开。

之后又悄声道,“要说这最隐秘的宗派,莫数这天海派,他们世居天海岛,乃是南海之内,与大陆相隔百里。

岛屿自成一州,自称天海岛,世上之人便也尊其一派,但是与其他派别相比,自然是弱上不少。”

罗杰对各派之事如数家珍,一一道来,倒是让秋心长了不少见识。

在待客之处走了许久,依次走过晖州须弥山密宗,瀛洲紫砂派,矿州器宗,藏州青城派,梓州大荒王朝,幻月派,岐州宗家,卓州沧澜派,菁芜州菁芜道观,蜀州神刀派,天海派,才到了天山派之处。

乃是整个待客之处最高的地方,到了居所之处,带领他们的泰山弟子才离去,将几人一一安排住下,秋心此事才得以休息。

虽然在这一路之上并未多大凶险,可是与罗杰勾心斗角,又有诸般疑惑,对师父之事十分担忧,心中早已心力交瘁。

没有任何念想,此时才能沉沉睡去,直睡到下午时分,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刘师弟在么?”

一听是罗杰的声音,秋心推门之后,说道,“罗师兄快快请进,找师弟有什么事么?”

罗杰面带笑意,却没有进来,说道,“师弟曾问我,是否有私自收纳外门弟子的权利,为兄自然没有,可是掌门师伯有此权利,此来只是带刘师弟去见掌门师伯,如此你这外门弟子的身份,便可确定下来。”

秋心闻言心中一紧,脸色未变,又想自己与天派掌门从未相识,但是也听过天山七子的名头。

虽然其余六子的名字并不知晓,可是天山派掌门田卅的名头到也听过,那覃儒森的父亲,覃广位列第三,所以覃儒森才会如此不知所谓。

如今要去见田卅,虽在情理之中,可是泰山之上变数极多,自己却也不得不防,当日在落霞山,自己与玄崆也是一面未谋,可是今日之果,全是由他而起。

深吸一口气,秋心说道,“多谢师兄抬爱,能受掌门召见,自然是师弟之幸,烦请师兄带路。”

在走之前,秋心再次确认自己脸上肌肤确乎没有复原,这次跟了上去,只要田卅不与自己贴身,任他武功再高,也看不出来自己这副面容是假的。

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也可能是长年不用的原因,走在长廊地板上,总是发出不和谐的吱吱声音,一路蔓延下去。

此处视野极阔,可以看到广场之上各派弟子来往,石台上刀剑相交,让秋心不禁心想,自己当初若是一意孤行,不听灵老的话,自己偷去四州,也就不会有如此多的事情了。

自己此时,也不会是一名逆徒贼子,走到居所最中央的房间,罗杰停下身来,恭敬道,“师伯,刘师弟带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