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钰将帘子放下道:“公主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洛红霜淡淡一笑道:“早前听闻洛王对洛王妃宠到极致,我原本以为是别人胡说八道,这一次来到大秦,亲眼看到王爷和王妃如此恩爱,倒让我开了眼界,像王爷这样专情之人在如今这年头可不好找了。”

简钰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本王再好,和公主你也没有关系,公主也听本王劝一句,最好不要来找本王的生意,本王除了对本王的王妃怜香惜玉之外,对其他任何女子都没有兴趣,真把本王惹急了,可不会看对方是什么身份。”

他的话一说完,洛红霜只觉得一条鞭子卷在她的腰上,把她重重地甩了出去。

洛红霜直接摔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来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马车,她磨了磨牙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简钰被洛红霜这么一闹倒又失了几分兴致,兰晴萱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他皱眉问道:“怎么呢?怎么这样看着我?”

兰晴萱轻声道:“今日里见了洛红霜两回,我总觉得她对你有些不寻常。”

“虽然我知道我的魅力很大,在这京城里有很多女子喜欢我,但是这些女子中间绝对不会包括洛红霜,在她的心里,只怕对我恨到极致。”简钰淡声道。

兰晴萱撇了撇嘴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急着解释做什么?”

简钰闻言一愕,兰晴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道:“我也觉得一个女子对于把夜香壶扣在她身上的男子也许是喜欢不起来,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也够她记一辈子了。”

简钰笑了笑道:“也许吧!”

兰晴萱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再说话,很快两人就回到了洛王府,两人才一下马车,就见得凤姬天带着凤无咎在洛王府的门前。

凤无咎此时跪在地上,她的身子微微发着抖,看那光景,倒像是跪了很长时间了。

凤姬天一见两人下了马车忙迎上来道:“王爷,是我管教不严,这一次险些酿成大祸,多亏了王爷警觉,这才免了凤氏灭门之祸!”

他说完对着简钰就行了一个大礼,简钰忙伸手将他扶起来道:“侯爷不必如此客气,大家是一家人,那些生份的话自不必说,本王只是觉得侯爷的人出现在那里实在是奇怪,原本以为是侯爷授意的,后来才知不是,所以就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只是侯爷也太不小心了,这一次是躲过去了,但是下次若是遇到的人不是本王的话,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侯爷往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简钰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兰晴萱在旁边却觉得很假。

凤姬天轻轻叹了口气道:“家门不幸,生出了一个蠢货,我此时已经将人带了过来,但凡王爷处罚。”

他说完伸手将凤无咎拎了过来,下手一点都不客气。

凤无咎此时面色一片苍白,一双眼睛却甚是清冷,里面带夹杂着恨意。

凤姬天今日知道京郊发生的事情之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让皇帝知道他的兵符被凤无咎盗走调动了兵马的话,后果有多严重他想都不敢想。

他在将这件事情理顺之后就用绳子将凤无咎绑了过来。

简钰淡淡地道:“凤五小姐算起来也算是本王的小姨子,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你们凤府的家务事,对本王的影响并不大,说句难听的,就算今日凤五小姐带来的那些人全部冲出来,也未必能伤到本王一根毫毛,所以这件事情侯爷不必向本王道歉。侯爷要如何处置凤五小姐,那是侯爷自己的事情,本王就不多加干预了,只是往后这样的事情是断断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凤姬天此时心里也复杂,他不由得看了简钰一眼,见简钰一片淡然,真的没有半点想要处置凤无咎的模样,他心里倒有些糊涂。

他是知道简钰因为兰晴萱和凤无咎之间闹了好几回,简钰对凤无咎也没有半点好感,此时遇到这样的事情,简钰修理一下凤无咎出气也属正常。

只是此时简钰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他心里倒不知简钰此时是怎么想的,当下便对简钰拱了拱手道:“王爷大恩,铭记于心。”

简钰的面色淡然清冷,他缓缓地道:“今日原本是晴萱回门的日子,不想竟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这门是怕是回不成了,明日本王再带晴萱过侯府,侯爷不会介意吧?”

简钰和兰晴萱成亲的事情,第二天简钰便派人通知了凤姬天。

凤姬天回以一笑道:“王爷客气了,晴萱想要回去,哪天都可以。”

兰晴萱听两人说话,虽然客气,却透着生疏,她轻声道:“谢父亲体谅。”

凤姬天此时心里也复杂,却又觉得兰晴萱和简钰成亲了也好,从今往后,万户侯府和洛王府真的就坐在一条船上了。

他轻声道:“你这孩子素来让我放心。”

兰晴萱听到凤姬天的话却觉得有些好笑,只怕在凤姬天的心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他放心之人,自她进京后,怕是有很多事情都出乎凤姬天的意料之外,说到放心,怕是从来都没有过。

她轻声道:“明日我再过府看望父亲,今日父亲先把五妹带回去吧。只是五妹这副性子,也实在是让人担忧,这一次敢这样做,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凤无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里的怒意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兰晴萱看到她的样子只淡淡一笑道:“不过五妹今日能让太子抛下一切带着你到京郊游玩,想来在太子的心里,五妹也是不同的。”

只这一句话,顿时让凤无咎的眼里有了一抹惊恐,她原本就不傻,又岂会听不出兰晴萱的话外之音,她原本还有些恶毒的话想说,此时却发现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兰晴萱对着凤姬天微微一揖,轻挽着简钰的手就进了王府。

两人进去后,凤姬天望着兰晴萱的背影发呆,他当初知道兰晴萱的身份后和曲绾心去千源城回她,心里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他心里虽然在乎秦若欢,但是岁月如刀,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情意虽然缠在他的心间,只是兰晴萱却终究不是秦若欢。

他多年来在京中的的权术中起伏,他心里对于权谋和利益以及亲情和爱情的看法,早已经和当初他进京时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年来的风霜侵袭,这些年来的权海沉浮,早已经让他的心变得无比坚硬。

此时他心里想的事情,也已经和当年完全不同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发呆的凤无咎。

他心里的怒气顿时就腾腾的燃烧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玩意,你就和你死去的娘一样,下贱无比!”

他做为凤无咎的亲身父亲,此时骂出这样的话来,不可谓不恶毒。

凤无咎自崔氏死后,也看出来凤姬天的性情来了,更知道这个原本对她极为宠爱的父亲已经变了,而且这变化是极大的。

她觉得她自己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

此时她听到凤姬天这样骂她,反倒静了下来,她冷冷一笑道:“是啊,我母亲那么下贱,可是父亲也睡了她几十年,不知父亲如今是否在心里感到恶心?”

凤姬天反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冷着声道:“闭嘴!”

凤无咎却并没有闭嘴,而是一字一句地道:“自从兰晴萱进京之后,万户侯府就不复当初的平静,父亲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

凤姬天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凤无咎又不紧不慢地道:“我知道父亲的心思,但是父亲的那些心思实在太过无耻,在你的心里,你的女儿尊不尊贵,不过是取决于她们是否还有价值,若是兰晴萱知道她在父亲的心里,不过是个待价而估的货物不知会如何?”

“啪”的一声,凤无咎又挨了一记巴掌,她的脸顿时肿得高高的。

凤无咎却又笑了笑道:“不过我倒觉得在兰晴萱的心里,父亲你也不过只是一块跳板,她从进京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晴是按你预期的在走,在她的心里,对你这个父亲,只怕也没有一分尊重。我敢肯定,等她的翅膀长硬之后,第一个要踢掉的就是父亲!”

“闭嘴!”凤姬天手再度扬起,这一下却是动了真怒,手上用了内力,直接就将凤无咎给扇飞了出去,凤无咎终究是个弱质女子,直接就晕了过去。

兰晴萱和简钰进到王府之后,曲绾心就在那里侯着,她见两人进来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担心,当下迎上来道:“王爷,这一次的事情会不会处理的太过草率了些,如此一来,怕是会留下一些隐患。”

简钰扫了她一眼道:“那你从现在开始,就去细想如何将这些隐患除去。”

曲绾心不由得愣了一下。

简钰扭头对兰晴萱道:“走,我们回房休息去。”

曲绾心在俩人的身后道:“王爷方才进来的时候想来已经见到万户侯了,今日王妃还要回万户侯府吗?”

“明日再去。”简钰淡声道:“左右东西都准备好了,都拿到门房那里去吧!”

曲绾心应了一声,简钰便拥着兰晴萱离开了。

曲绾心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离开的样子,心里却一时间弄不明白她此时的心情,许是五味杂陈吧。

她转身时,见知良就站在一旁的厢房边。

知良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皮肤微黑,看起来很是精明,只是一双眼睛却并不大,就算不笑,那双眼睛也只都很难看到。

她抿了一下唇,知良朝她走了过来,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将背在后面的手拿了出来,竟是一大束梅花。

“送给你。”知良微笑道,他一笑眼睛就完全看不到了。

曲绾心深吸了一口气,回了他了一记极为淡然的微笑,轻声道:“谢谢。”

“你是我的未婚妻,又哪里需要跟我这般客气。”知良笑道。

曲绾心一时间倒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眼里的那一抹厌恶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她微微敛了一下眉,终是伸手将那束梅花接了过来。

知良看到她的表情之后,脸上原本有了欢喜也消散无踪。

曲绾心轻声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曲绾心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她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发现知良还跟在她的身后,她微愠道:“你有事吗?”

知良看着她道:“虽然我们的婚事如今整个王府人尽皆知,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其实还是不愿意的,我也知我自己不够优秀,是配不上你的,但是绾心,王爷也不是你能奢望的。”

“闭嘴!”曲绾心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知良轻声道:“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绾心,我求你了,你放下吧!若王爷的心里真的有你的话,这么多年了,他必定早就娶你了。我们跟在王爷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也知王爷是什么样的性情,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强求不来的。”

曲绾心怔怔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睛微微合上,半晌之后才幽幽地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不必为我的事情担心,我既然答应要嫁给你,那么自然会嫁给你的,往后这样的话,你就莫要再在我的面前说了。”

她说完直接将梅花塞进知良的怀里,然后回了她的房间。

知良看着他今日费了不少精力摘到的梅花苦笑一声,曲绾心曾说过,梅花她只知道枝头开得最高的那一枝,因为只有那一支最知风雪的味道,最具风骨,开得也最为鲜艳。

这一束梅花是他将每株梅树上开得最高的那一枝摘下来合在一起的。

只是这样的一束花,也依旧入不了曲绾心的眼。

知良苦笑了一声,这花既然入不了曲绾心的眼,那么也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他直接将那束花扔进一旁的雪堆里。

雪白莹莹,梅香四散,撒了一地,却再无人看它们一眼,纵然它们历经了世上最冷的寒冬,却也敌不过那颗被冰封了的心,打不开那扇固执的已经有些偏执的心门。

兰晴萱站在阁楼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楚明白,她的手里抱了一个暖炉,眼角渗出一抹讥笑。

她这个院子所在的位置是极致的,看起来不是王府后宅中最高的楼,但是在那里,却可以将整个后院的风景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当初简钰在设计这间阁楼的时候,是否有考虑到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间屋子,因为是给洛王妃留的,所以之前简钰有严令,除了洒扫的侍卫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曲绾心虽然来王府很长时间了,但是之前几乎都没有到这里来过,所以完全不知道在这座楼里可以看清整个王府的风景。

简钰递给她一个手暖,问道:“在看什么?”

“看一出郎有情,妾无意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外表上看起来很是光鲜,俩人好似无比恩爱,但是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兰晴萱轻轻一笑。

简钰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知良落寞离开的背影,他的眉毛轻掀,叹了一口气。

兰晴萱却不想再为这件事情分神,岔开话题道:“王府里每个楼好像都有名字,但是这座楼怎么没有?”

“因为这座楼在等着他的主人给他起名。”简钰含笑道:“只有你才配做这里的主人,所以这楼的名字也需你来起,你不说我险些都忘了这件事情了。”

兰晴萱闻言失笑道:“我听说王府里的主楼皇上都有赐过字,这间楼之前应该也有过赐字的吧?”

“没有。”简钰掀眉微微有些得意地道:“当初我开府的时候,父皇的确是说要赐个字,但是却被我拒绝了,我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需我说了算,再则父皇赐的字虽然金贵,但是我却并不缺,所以倒也没必要将府中楼台的名字染上其他的味道,那样也太死板了,不知道要少多少乐趣。”

兰晴萱无言以对,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后问道:“我现在有些明白父皇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你这副性子实在是不招人喜欢。”

简钰皱眉道:“哪有?我明明人见人爱!”

兰晴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贫嘴,她知简钰和皇帝之间必定有些心结,否则的父子俩人的关系也不会如此的差。

她想起一件事情来,对简钰道:“把你的手给我。”

简钰笑了笑依言而行,兰晴萱替他把了把脉后眉头微皱,骂道:“简钰,你个混蛋!”

简钰被她这么一骂轻咳了一声,有些委屈地道:“晴萱,才三日!”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倒有些想不明白他嘴里说的三日是什么意思。

简钰轻声解释道:“我们成亲才三日,你就骂我!往后我的夫纲何在?”

兰晴萱有些无语,这货的关注点素来有异于常人,她也没有必要跟他一般记较,她冷哼一声道:“简钰,你此时休想借这个理由转移话题,我是不会被你骗的,你现在是不是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这副样子呢?”

自兰晴萱和简钰在千源城成亲之后,兰晴萱就为简钰细细地把过脉,开过几个调理身体的方子。

只是俩人在千源城里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有时候更是恨不得大打出手,所以兰晴萱对于简钰是否按她开的方子准时喝药也没有上心。

到京城之后,兰晴萱长住在万户侯府,她自进京后就被人百般算计,也不在简钰的身边,虽然偶尔想起这件事情来也会问上简钰几句,简钰都说他会乖乖听从她的安排,她之前心里有事,也没有细想,又见简钰整天活蹦乱跳的,便以为他的身体状况不错,应该有准时喝她开的药。

但是此时一把脉,她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简钰身上的旧伤有发作的趋势,那些陈年的旧伤若是发作起来,威力有多大,兰晴萱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神医自然再清楚不过。

简钰轻咳一声道:“我这副样子挺好的啊!”

兰晴萱磨了磨牙,冷着声道:“你敢伸手摸你第三根肋骨下方往右的一指之处吗?”

“当然敢。”简钰说完就摸了上去。

“敢用一点力气吗?”兰晴萱没好气地道。

简钰看到她那张有些动怒的脸轻轻摸了摸鼻子,然后摸着胸口的手指用了一分力,他当即就痛得额前冒出了冷汗,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弓了起来。

兰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怎样?这种感觉爽不爽?”

简钰回了她一记轻笑,兰晴萱的头微微一歪,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道:“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去吃药?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药太苦了。”简钰轻咳一声道:“你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给我开的方子,我以为你是故意整我的。”

兰晴萱闻言想吐血的心都有了,他大爷的,这货平时再大的痛处都不怕,居然还怕苦!

她磨了磨牙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森森的白牙道:“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既然已经是你的王妃了,也住进这洛王府了,往后这药怕是再苦你都得喝了。”

简钰看到她那副样子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兰晴萱却朝前走了一大步,不紧不慢地道:“而且你也说对了,我这人是记仇的,尤其是对于那些不配合我的病人,我更加记仇,所以往后的药能配得多苦,我就会配得多苦。”

简钰当即哭丧着脸道:“可以明天再喝药吗?”

兰晴萱先是一笑,然后迅速把脸板起来道:“不行!”

简钰仰天长叹道:“我原本以为是娶了一个如花美眷回来,却不想原来娶的是一个母夜叉回来。”

兰晴萱皮笑肉不笑地道:“后悔呢?”

简钰还没有回答,她却又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后悔的太晚了些,我人已经嫁进来了,还有就是,我这人一向认个死理,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盼着你能长命百岁,只是你的旧伤调理起来颇为麻烦,再就是你平日里又忙得紧,平日里饮食和作息都不规律,所以我目测你往后的日子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抱着药过日子了!”

简钰面上一片凄苦地道:“晴晴,手下留情,为夫怕苦!”

兰晴萱打了一个寒战后细声细气地道:“晚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将声音放粗一些道:“方才你说了这间楼的名字由我来取,我这人素来懒,对于取名字这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学不来那些文人墨客的雅致和吊文袋,这样好了,这间楼的名字就叫‘识苦楼’好了。”

“为什么叫识苦楼?”简钰有些嫌弃地道:“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兰晴萱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道:“你不是说药很苦吗?那我就来教教你如何辨别药的苦楚,保不齐你喝得多了之后,还能从那苦到极致的药味里了尝出一点甜头来。”

简钰闻言一头栽在地上,这话他怎么都是不信的,药那么苦,怎么可能甜得起来!

兰晴萱看到简钰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好笑,他这副样子,又哪里有一分一代战神的样子。

在别人的眼里,他许是战神,但是在她的眼里,他只是她的夫,是那个要与她携手过一辈子的人。

兰晴萱行事从不拖泥带水,给简钰诊完脉之后就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当即就开了一张方子,然后直接让夜澜去抓药。

夜澜看了一眼药方,又看了一眼简钰,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夜澜的嘴角抽了抽,直接就开始拍兰晴萱的马屁:“果然还是王妃对王爷最好,有王妃在,我们这些属下就再也不用担心王爷喝药的事情了。”

他这话原本存了些提醒兰晴萱的意思,想告诉兰晴萱他们家王爷在喝药这种事情上其实并不比三岁小孩好上太多。

之前简钰在千源城的时候喝当着兰晴萱的面喝药是极为爽快的,但是兰晴萱一不在,那场景就实在是让人不敢想像,如今兰晴萱已经在王府里长住,那么往后简钰在兰晴萱的监督下喝起药来想来不会如他们劝简钰那么难。

简钰当即恶狠狠地瞪了夜澜一眼,夜澜没有战杀那样浑,自觉杀气腾腾,拿起药方一溜烟的跑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十余包药。

锦娘接过直接就去煎药了,只是半个时辰的光景,那碗药就端到简钰的面前了。

简钰淡淡一笑道:“只是一碗药罢了,你们至于如此紧张吗?”

兰晴萱看了那碗药一眼,再看了简钰一眼,意思十分明显。

简钰的脸微冷,看了夜澜一眼,夜澜识趣地道:“属下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就不打扰王爷喝药了,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喊我一声就好。”

简钰拿起桌上的小盏就朝他砸了过去,他嘻嘻一笑,就闪了过去。

兰晴萱看到简钰这番有些幼稚的动作也忍不住笑了笑,拿起药碗往简钰的面前推了推。

简钰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一碗药嘛!”

他说完直接仰起脖子就喝了个精光,只是喝完之后,他的额头也皱成了一团。

兰晴萱拿起一枚画梅塞进他的嘴里道:“瞧你那副德性。”

一切如简钰所料,当天晚上,皇帝就诏了左相进宫,第二日就左相府就到万户侯府退婚了,与此同时,皇帝亲自指了凤无咎做太子简仁的侧妃,两人年后大婚。

对于这件事情,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凤无咎作为凤府的嫡女,却做了太子的侧妃,这样的一件事情足以在京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与此同时,东宫上下也流言四起。

太子妃薜楚珊之前也曾听说过简仁对凤无咎有意的事情,只是因为凤无咎和蒋二公子有婚约在,所以这件事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切就都得另当别论。

简仁还在抄经没有回来,薜楚珊却已经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将手里的茶盏捏得紧了些道:“还真看出凤无咎有这等本事,之前处心积虑的勾搭洛王,如今倒好,竟将这主意打到太子身上来了!”

薜楚珊的几个随从见她动了怒,一时间屋子里静谥一片。

薜楚珊的奶娘曾嬷嬷附和道:“以前就觉得那个凤无咎不是个好的,却没有料到她的野心如此之大,竟连太子也敢勾引,她的身后有万户侯府,若是真的嫁过来,依她的手段,以后只怕对太子妃也有所影响。”

薜楚珊的眼里透着几分狠绝,她咬着唇道:“如此说来,这个凤无咎是留不得了。”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自然是留不得了,她和她的生母崔氏一样,简直就是下贱到极致。”曾嬷嬷轻声道。

虽然崔氏偷人的事情凤姬天是想瞒下来的,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则在侯府里,也有东宫的眼线,所以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实在是不少。

薜楚珊冷哼一声道:“奶娘说的是,这件事情就由奶娘来处理吧!”

曾嬷嬷行了一个礼后道:“是!”

兰晴萱和简钰到万户侯府回门时候,蒋府的人刚刚离开,宫里的人刚刚过来,今日的万户侯府,注定是极为热闹的,而凤姬天此时的心情也是无比复杂的。

凤姬天的心情虽然复杂,却还是面色恭顺的将宫里的人送走,他站在那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透着一抹淡淡的深沉。

有些事情在这一刻起了改变,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但是自从崔氏那顶巨大的绿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之后,自从凤无咎从他的手里偷走兵符之后,他就觉得凤无咎再不是他的女儿了,这个看起来的恩赐实则充满了杀机。

凤姬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兰晴萱和简钰就在后院,他此时应该过去陪他们的,但是他却直接去了他的书房,将心里的想法捋一捋,他也需要再去猜测一下皇帝这样的安排是什么样的用意,而这样一件事情又会让简钰怎么想。

凤姬天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额,觉得皇帝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凤姬天在这里纠结的时候,简钰和兰晴萱正极为淡定地在那里喝茶。

兰晴萱原本和侯府里的一众小姐没有什么交情,和那些姨娘更是更话也没有说上个几句,但是她今日回来,侯府里的那些小姐和姨娘们一个个都有了极大的变化,对她热情无比,就好像之前和她的关系有多好一般。

兰晴萱素来是副淡定的性子,她们的那些小心思她原本就是看得极为清楚的,此时面对她们的热情,她整个人都极为淡定,由得她们说上一大堆的话,她只是淡笑着,然后偶尔说上一句。

就连之前为难过兰晴萱的七小姐凤佳音也凑了过来,她上次被兰晴萱整了之后嘴一直是一歪的,脸也显得有些扭曲。

她和兰晴萱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恩怨,只是之前凤无咎在中间挑拔了几回,凤佳音又是个没脑子的,这才做了那只出头的鸟。

兰晴萱今日若是没有看到凤佳音的话,怕是都将之前整凤佳音的事情给忘记了,她看着凤佳音道:“七妹脸怎么成这样呢?让我看看吧!”

凤佳音上次在兰晴萱的手上吃了亏之后,心里对兰晴萱是存有几分惧意的,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话后心里先怕了几分,却又不敢拒绝,只得走过去道:“我以前有眼无珠,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兰晴萱笑了笑道:“自家姐妹,哪有什么仇好记。”

她说完轻轻拉起凤佳音的手,然后在凤佳音的脸上捏了捏,她才一捏完,凤佳音便觉得舒服了不少。

凤佳音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却明显觉得脸没有那么扭了。

对兰晴萱而言,凤佳音已经受到了惩罚,这段时间也吃了很多苦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为难凤佳音。

凤佳音不由得朝她看来,见她的面色淡淡,眼里的笑意算不得浓郁,却清雅可人,在那一瞬间,凤佳音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由得生出恐惧。

凤佳音呆呆地看着兰晴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兰晴萱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恰好三姨娘拉着兰晴萱说话,她直接就将头转过去了。

凤佳音木木地站在那里,四姨娘见她的面色不好,小声问了句:“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

凤佳音摇了摇头,轻声道:“姨娘,我们之前怕是错了。”

她这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四姨娘明显没有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问道:“怎么呢?”

凤佳音看了兰晴萱一眼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性子冲动了一点,却不是个傻子,到此时,她已经看出来了,以她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兰晴萱的对手,她在心里发誓,以后不管兰晴萱处于什么样的境况,她都绝不会与兰晴萱为敌。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心里的这个想法,在往后京城波澜卷动的情况下,竟救了她一命。

兰晴萱其实和侯府的姨娘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她回门了,那些形式上的事情终究需要做一做。

她只是微笑的听着她们说着话,时间一长,那些姨娘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且她们也已经从兰晴萱这里打听到了,兰晴萱并不会会因为之前她在侯府时她们对她无礼她就会报复她们,这一点得到确认之后,她们的心里一安,又说了几句讨巧的话后,一个个就散了。

简钰看到这光景倒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素来不太喜欢听女子们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话,也知以她们的战斗力在兰晴萱那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他左右无事,直接就去书房找凤姬天去了。

此时已近午进,快到侯府开饭的时间了,整个侯府显得有些热闹。

兰晴萱虽然在侯府住了很长时间,但是她之前住的梧桐院甚是僻静,所以之前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如今才发现,这个侯府比她想像中的要有生气得多。

兰晴萱此时左右无事,便一个人在侯府里四处走走,走到一个院落前,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她扭头一看,却见凤无俦此时正半倚在门边剧烈的咳嗽着。

她不由得了一惊,忙过去扶着他道:“大哥这是怎么呢?”

凤无俦没料到她会到这里来,此时看到她他倒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他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兰晴萱扶着他进了房,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轻声道:“若是大哥信得地我的话,我替大哥把一下脉。”

到如今,她也没有必要再在侯府隐藏她懂得医术的事情,凤无俦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问道:“当时救了五姨娘的人是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王爷的大夫吧?”

兰晴萱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搭在凤无俦的脉搏上,凤无俦一看到她的这副样子,便知道他十之*是猜对了,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顿了顿,终是又道:“无咎身上的毒,真的是你下的吗?”

兰晴萱微微抬眸,淡淡地道:“是的,是我下的,大哥是想要帮五妹讨回公道吗?”

凤无俦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她此时如此直接的回答倒让他愣在了那里,他静坐半晌之后才道:“她那样对你,我都看在眼里,又岂能为她向你讨要公道?”

兰晴萱的眸光幽深,凤无俦又道:“只是我以前以为我们是亲兄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断然不会走到互相相残的那一步,到如今我才知,是我想错了。”

兰晴萱轻轻地叹一口气道:“大哥生活在京城,又在侯府的风浪中沉浮,怎么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天真?”凤无俦的眸光一暗,轻叹道:“是的,我的确是太天真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在此之前,我从未看清过我的父亲母亲,从未看清过我的兄弟姐妹。”

兰晴萱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比上次相见时又瘦了不少,下巴上的胡渣已经长满,眼睛也不如之前那般明亮有神,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许是因为生了病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半点精彩,脸色苍白,双颊处还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兰晴萱看到他的这副样子一时间反倒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凝了神,仔细为他诊脉。

她不说话,他也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很静,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过了良久,兰晴萱将搭在他手上的手收了回来,轻叹一口气道:“大哥这病虽然说是感染了风寒,但是只怕更多的却是心病。”

凤无俦笑了笑,兰晴萱却并没有开药,而是又问道:“你近来吃的东西只怕是有些问题的,负责你饮食的还是你的心腹吗?”

凤无俦听到她这句话面色微变,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兰晴萱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中毒了,是那种极慢性的毒药,短时间内不会要你的命,但是如果吃上一两个月,你整个人会越来越消瘦,然后动不动就生病,最多半年,你就会病死。”

凤无俦原本就苍白的脸顿时一片苍白,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好半晌之后他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这侯府里,我知只有大哥一人是真心待我的。”兰晴萱轻声道:“所以在我的心里,大哥是我在侯府里唯一的亲人,此时我已经嫁进了王府,和大哥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更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你。至于我的医术,你也可以放心,五姨娘中了子祸我都可以救回她的命,也可以让五妹生不如死,替你诊这样的脉像,实在是没有半点难处。”

凤无俦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已经变得一片通红。

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凤无俦是侯府的世子,侯府其他庶出的儿子们对他心嫉妒是一定的,但是兰晴萱却知道那些庶子们也许会对他下手,但是如今距崔氏去世尚不到半月的功夫,且侯府上下一直都不是太平静,那些庶子们此时怕是没有胆子来害凤无俦。

而给凤无俦下的那种慢性毒药很是可怕,因为可怕所以很难寻到,在侯府里,唯一有能寻到那种药的人怕也只有凤姬天了。

兰晴萱能想到这些,凤无俦怕是也已经想到了,否则的话凤无俦的面色不会那么难看。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奈。

她的眸光一片幽深,崔氏之前与人有私的事情被揭好之后,她当时最担心凤无俦的处境,如今这一切在她面前发生的时候,她心里替凤无俦难过。

他虽然不是凤姬天的亲生儿子,但是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不是父子也胜似父子。

她觉得这所有的错都是崔氏一手造成的,和凤无俦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今看来,凤姬天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她虽然早知凤姬天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却也没有料到凤姬天竟会如此快的下杀手。

只是一想凤姬天的性子,她便又觉得这样的事情从凤姬天的手里做出来是很正常的。

她轻声道:“大哥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毒虽然有些厉害,但是你中毒的时间尚短,我有办法可以替你把毒拔出来。”

“我不是担心这毒会不会毒死我,而是……”凤无俦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他没办法往下说。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大哥是侯府的世子,难名会惹人眼红,再加上夫人之前出了事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胆子自然就大了些。只是若是大哥不再沉浸于忧伤之中的话,以大哥的本事,只怕整个侯府里没有人能为难得了大哥。”

凤无俦的眼睛一片赤红,眼里有泪流下,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兰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样子,心里也替他难过,只是此时却也无法宽慰他什么,只是在他的身边坐下来道:“等到事情过去了就好了。”

“你觉得事情还能过得去吗?”凤无俦问道。

兰晴萱顿时哑然,她本聪明,这中间的事情她原本就是看得清楚明白的,此时她也没有办法在心如明镜的凤无俦的面前自欺欺人,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凤无俦轻轻靠在她的身上,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不由得大惊:“大哥……”

“让我靠一会。”凤无俦轻声道:“我觉得好累,在这个世上,我怕也只能在你的面前展现我如此丑懦弱的一面了,晴萱,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兰晴萱虽然觉得两人的样子有些于礼不合,只是这里也没有外人,她看到凤无俦如此痛苦的样子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她不自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伸了出来,轻轻抚上他的背。

他静静地流着泪,身体剧烈的发抖,却没有半点声音。

兰晴萱没有说话,只是静坐在那里任由凤无俦靠在她的身上。

过了良久,凤无俦的情绪终是稳定了下来,他起身后面色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定定地看着兰晴萱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兰晴萱笑了笑,从一旁的案上取过笔墨开了一个方子递给他道:“你迟些让人,算了,还是你亲自去比较妥当,你到药铺里按这个方子配几副药,然后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天早中晚三次,喝上十天之后,你身上的毒性就能解除。只是这段时间,饮食方面你需要特别的小心,不要再中毒了。”

凤无俦伸手接过方子,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兰晴萱见时辰不早了,不能再在他这里呆下去了,她轻声道:“我先走了,大哥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他过去吧!”

凤无俦的眸光幽深,苦笑了一声。

他见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往后我们是朋友还是兄妹?”

兰晴萱浅浅一笑道:“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兄长。”

她说完掀开帘子就离开了。

“只是兄妹。”凤无俦喃喃地道:“不过这样也好,也好了却我的那些想法,能有你这样的女子做我的妹妹,实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冷冽无比,有些东西在心里发了芽,就再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了。

他原本以为他这一次病倒只是因为了他心情郁结,却没有料到却是因为有人对他下了毒。

他原本想将他的脆弱藏匿于心间的,可是却在兰晴萱的面前完全表露,他和兰晴萱细算起来其实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却觉得在他的心里,再没有人比她更加重要了。

凤无俦轻咳一声缓缓站了起来,外面依旧是漫天的冰雪,他的手摸到帘子却又放了下来,他喃喃地道:“我方才出去不过是为了见她一眼,如今不但见到她了,还和她坐在一起说了那么多的话,一切都够了,此时还出去做什么?”

不一会,有侍从来他的院子喊他过饭厅那边吃饭,他只说他病得厉害然后就直接推掉了。

而在另一边的饭厅里,兰晴萱听到他不过来吃饭的消息一点都不吃惊,他不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他来了,那么他也就不再是他了。

凤姬天今日也满怀心事,只是因为简钰在,所以他一直打起精神在处理一应事情。

今日的饭桌之上,并没有凤无咎的影子,兰晴萱也没有问凤无咎的事情,凤姬天还是侧面的说了一句,凤无咎犯了错,此时在刑房那边关着。

如果没有皇帝的诣意,兰晴萱对于凤姬天将凤无咎关在刑房那边的事情不会有半点怀疑,但是有了皇帝的诣意之后,此时的凤无咎在屋子里吃大鱼大肉的可能性会比呆在刑房更高。

只是她原本和凤姬天之间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凤姬天要如何处置凤无咎她也不太关心。

这顿饭吃得整体有些沉闷,这中间心情最好的当数简钰,他拉着凤姬天说七说八,凤姬天都含笑答着,两人这般相处的样子倒显得很是愉快。

只是凤姬天在简钰不说话的时候,他拿起筷子对着鱼肉发呆时,却将他的心世也泄露了。

两人用过午膳之后,兰晴萱就和简钰离开了侯府。

兰晴萱感叹道:“我绝对是这个世上最了倒霉的新嫁娘了,嫁了一个不按时吃药的夫婿也就罢了,回到娘家和去到仇恨家没有两样。”

简钰微微一笑,兰晴萱瞪了他一眼道:“你最好不要再笑了,因为不管你怎么笑,也逃不掉你中午吃药的事情。”

简钰的脸在那一瞬间很夸张的成了苦瓜脸,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当即“咯咯”的笑了起来。

两人的马车在经过中央大街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兰晴萱以为又像昨日一样是洛红霜来找两人的麻烦,却听得车夫道:“王爷,王妃,是九皇子出去赈灾了。”

灾情刻不容缓,如果没有昨日的事情,只怕去赈灾的人就是简钰了。

兰晴萱自认不是那种拖简钰后腿的人,但是听说简钰不用去赈灾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两人毕竟才大婚,她也想和他守在一起。

兰晴萱伸手将帘子掀了起来,却见简单此时正骑在大马上,他今日着了一件墨色的劲装,看起来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单纯了,那经板起来的脸上,此刻还透着几分冷然,那模样,赫然是一副能担得起大任的样子。

只是看到简单的这副样子,她不由得想起了蒋湘婷,俩人的婚事到如今还没有半点进展,那样悬在那里,她有些担心会生出变故来。

简钰轻声道:“九弟平素虽然没有任什么实职,但是他却并不像是外界传闻的那般无能,若是他这一次能将赈灾的事情办好了,父皇必定会重赏于他,到那个时候,他若是再提出娶蒋湘婷的话,我觉得父皇有很大的机率会同意。”

兰晴萱的眼睛顿里亮了些,她和蒋湘婷之间关系不错,自也希望蒋湘婷能幸福。

她轻声问道:“你之前在设计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早就将这一层想到呢?”

“那倒没有。”简钰轻笑道:“虽然我之前一直对于赈灾的事情不太反感,但是这个时间明显不对,我们才刚刚成亲,我又哪里能和你分开,九弟又天天喊着要找些事情做,我自然要成全他。”

兰晴萱闻言倒有些无语,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喊声传来:“九弟,慢走!”

“他怎么来呢?”简钰的眼里明显有些不快。

兰晴萱问道:“他是谁?”

“五皇子简义。”简钰淡声道:“他和我最大的不同是,我是诸多皇子中武力值的代表,他则是文弱的代表,在京中,他们都称他为贤王。”

“贤王?”兰晴萱愣了一下,她对于这个名称并不陌生。

之前锦娘细细跟兰晴萱说起皇帝的诸多皇子时,曾特意提了一下这个五皇子,五皇子是宫里的宠妃所出,平素行事很是稳妥,在京中很有威望,只是他的性子好静,平素也算是做了不少的实事,但是却很少会做出风头的事情,在简仁将夺嫡最大的对手对准简钰的时候,五皇子谁也不攀附,平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安静至极。

兰晴萱之前对了锦娘的这个说法不以为意,做为皇子,只怕每个人对于最上面的那个位置都会存有一丝别的想法。

这个五皇子的名声那么好,却又还能那么低调,他如果不是真的不想要那个位置,那么就必定是一个心机极为深沉的人。

兰晴萱透着马车的车帘朝外看去,却见一个身披墨绿色大麾的男子策马而来。

那男子的五官和简仁有三分相似,但是却又并没有简仁的阴郁和深沉,那眉眼多了一分温和和书卷气,看起来竟是极为舒服的一个人。

五皇子奔到简单的面前道:“九弟第一次出京办事,山高水远,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帮不上忙,只能来送你一程。”

简单微笑道:“五哥有心了,虽然我是第一次出门办差事,但是我却很有信心。”

五皇子微笑道:“你如此自信自然是好的,只是赈灾之事非比寻常,灾区的灾民有些很是暴戾不得不防,我这里有一把乌金的短刀,送给你防身。”

简单笑着直接拒绝:“五哥想到的事情,三哥早就替我想到了,昨夜三哥就已经为我送来了这把寒铁短刀,虽然不如五哥的这把精致,但是也是三哥的心意,五哥的这把刀实在是太过华丽,我怕到了灾区之后反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五皇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险些忘了,三哥在行事素来周全,我能想到的,三哥必定早就想到了,罢了,这把刀我就自己留下了。”

兰晴萱在马车里将他面上的表情看得真真切切,他从出现开始就是一副关心的样子,就算简单不客气的拒绝他时,他的面上也没有任何不痛快的表情。

她的眸光微深,她虽然不懂得看相,但是看人却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就方才这一幕,她就能看出来,这个简义绝对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她轻声问简钰:“简钰和简义之间平素感情好吗?”

“简义的性子是所有的皇子中间最温和的一个,他几乎和所有的皇关系都不错,就算是我出征的时候,他也会出来相送,平素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拿出来和几位兄弟分享。”简钰淡声答道。

兰晴萱由衷叹道:“果然,皇族中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简钰笑了笑道:“皇族中当然没有人是简单的,但是蒋湘婷应该是简单的。”

兰晴萱愣了一下,听他将话直接扯得没边了,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他只是淡淡一笑。

那边简义却又道:“今日三哥没有来送你吗?”

“谁说我没来送九弟?”简钰将马车的帘子拉开来道:“只是看到你们二人在这里说体已话,我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简钰说完就跳下了马车,兰晴萱也跟着下了马车。

简义和简单看到两人,齐齐施了个礼道:“三哥,三嫂。”

简钰伸手在简义的身上拍了一下道:“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学人骑马,方才没有马上摔下来算你命大。”

简义不以为意的笑道:“听说九弟要去南方,这番赈灾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怕是回不来,往年过年的时候三哥总是不在,今年三哥在京城了,九弟却要出去办差,我们兄弟几人想要聚在一起过个团圆年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都在我大秦的天空下,这都算是相守在一起。”简钰笑道。

简单也笑着附和道:“三哥说的是。”

简义笑道:“九弟天天跟在三哥的身后,只怕不管三哥说什么,九弟都会觉得很好。”

兄弟三人顿时都笑了起来,简义对着兰晴萱轻轻一揖道:“之前三哥和三嫂订亲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好奇,三嫂是怎样的奇女子竟能将三哥的心给偷走,如今见到三嫂后,才知三哥和三嫂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三哥也太小气了,和三嫂成亲的时候,怎么不请我们兄弟几个去喝盏酒?难不成三哥是想把三嫂藏起来,谁都不许看吗?”

简钰凑到简义的面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偷偷的把你三嫂娶回了家,她原本就在为这件事情生气,你此时就不要再往这件事情上浇油了,否则的话,只怕回府之后,我得看你三嫂好几天的脸色。”

他这番话再次引得众人大笑出声。

简义笑道:“真没料到铁血铮铮的三哥到了三嫂这里,立即就成了绕指柔。”

兰晴萱的脸微微一红道:“你们别听你三哥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几人又笑了起来,气氛极好。

正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喊道:“姑娘,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另外有人大呼道:“不好了,有人要跳楼了!”

几人抬头一看,却见一旁的酒楼上有个穿红衣的女子直接就从三楼跳了下来。

这样的高度,看在兰晴萱的眼里,只要跳的动作不太歪,是很难摔死人的,且那抹大红的身影,此时就算是被衣服层层裹住,她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属于女子的直觉,那直觉来得极为强烈,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直接就将简钰推开了些。

简钰原本也没有打算伸手去接,此时一看到兰晴萱的举动,眸子里不自觉地就渗出了一分冷意。

三人中只有简义不会武功,他直接就往后退,简单相对单纯,此时天上掉下一个人下来,他几乎下意识的伸手就将那女子抱在怀里。

待他看清楚怀里所抱的女子是谁时,他吓了一大跳,只恨不得伸手一把将她扔了!只是那人的身份也太过特殊,在这人潮鼎沸的大街上他不能就这样把她扔了。

到此时,兰晴萱也看清女子的样子了,不是别人,正是怀宋的公主洛红霜!

兰晴萱看到简单面上的表情之后,在心里为他哀叹了一分。

今日三个皇子站在这间楼下,只是不知道洛红霜从酒楼上掉下来的时候,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简单有些尴尬的将洛红霜放在了地上,洛红霜微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再退一步道:“公主怎么到这里来呢?”

“听说你要去南方赈灾,所以就来送送你。”洛红霜的这句话说得极为自在,好像她真的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来一般,只是在场的所有的人,只怕没有一个肯信。

简单的面色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有礼地道:“多谢公主,我还有诣意在身,就不陪公主闲聊了,告辞!”

他说完直接翻身上了马背,洛红霜却不紧不慢地道:“你今日抱了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她这一句话,差点没把简单从马背上吓得掉下来,他无比惊恐地朝洛红霜看去,洛红霜却笑弯了一双眼睛,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听到我说这句话很开心,但是也不必如此,你放心好了,我和你情比金坚,断然不会再对任何男子动心。”

简单此时的表情已经如同见鬼一般,算上他昨日隔得远远地看过洛红霜一眼外,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却没有料到她的话却如此惊人。

他轻咳道:“公主误会了!”

“误会什么呢?”洛红霜咯咯一笑道:“是你没有抱我,还是你不喜欢我?”

简单顿时哑然,简钰在旁插话道:“九弟已经有意中人了,公主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我听说你们大秦是最讲礼节的国家,对于女子的名节看得极重,依着你们的规矩,九皇子方才这样抱过我了,我便是他的人了,有没有这个说法?”洛红霜问道。

简钰的眸光里透出阴郁,洛红霜的嘴角微扬道:“他还不是偷偷地抱我,还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抱了我,怎么?九皇子该不会是想赖帐吧?”

简单此时只恨不得剁了他的手,若是他不抱她就没有这莫名其妙的麻烦了,他此时后悔至极,早知道就让洛红霜摔鲜红在这里他也绝不会伸手去接她!

兰晴萱知道有了这个插曲之的,简单和蒋湘婷的婚事怕是会有更大的阻力,她在心里替两人叹息了一声,淡声道:“公主方才好像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并不是九弟主动抱你的。”

洛红霜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兰晴萱的身上,昨日两人相见的时候,兰晴萱的脸被雪帽和围脖全部挡住了,她并没有看到兰晴萱的长相,今日兰晴萱下来的匆忙脸上只系了一条白纱,明丽的容颜只半遮,绝世的风华倾露。

洛红霜看着她的目光眼里有了一抹惊叹,转瞬那惊叹就又化做浓郁的冷意,再然后她微微一笑道:“是啊,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恰好九皇子接住了我,那么多的人,接住我的却是九皇子,这不正证明我和九皇子是极有缘份的吗?”

兰晴萱的眸光微敛,洛红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传闻洛王宠洛王妃入骨,洛王妃也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美人的容颜易老,洛王妃可得好好看着洛王。”

兰晴萱淡声道:“多谢公主提醒,只是这终究是我和王爷之间的私事,不消公主操心。”

洛红霜笑道:“话不能这么说,等我和九皇子成亲之后,我们也算是亲戚了,提前关心一下也是好的。”

简单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咬了咬牙,想说不管怎么我也绝不会娶你,只是洛红霜的身份终究是摆在那里的,这话一个不好可能会上升到两国邦交的高度,到时候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他此时南下了,也没办法在京中处理这件事情,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简钰。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这才安心了些,这才道:“我先走了!”

他说完一夹马肚逃也似的离开了。

洛红霜扬起笑脸,对他挥手道:“我等你回来娶我!”

简单的身子一顿,这一次是真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洛红霜待简单的马离得远了,这才将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她扭头看着简钰和兰晴萱道:“王爷和王妃似乎对我和九皇子的婚事颇有些意见啊!但是不管怎么说,九皇子当街抱我是真的,我是怀宋的公主,也配得上九皇子。”

她说完这句话直接就跃上了马背,却在跃上马背的那一刻后轻声对简钰道:“虽然我嫁不成王爷,但是嫁给九皇子好像也是个不错选择。”

简钰只觉得她前所未有的讨厌,也是这里人多,否则的话他此时怕是已经伸手把她打成猪头。

洛红霜其实此时心情也有些复杂,并没有她面上表现的那么开心,简单与她同岁,和她这个已经在沙场上打了好几回仗的公主而言,简单这个皇子终究是显得太嫩了些。

简钰的手指微曲,伸手弹出一枚铜钱,铜钱打在马屁股上,马一受惊,当即长嘶一声身子立了起来,直接就将洛红霜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怀宋公主顿时就狼狈不堪,她当即恶狠狠地朝简钰看去,只是她的记目光看在简钰的眼里却是连挑衅都算不上。

简钰伸手轻搂着兰晴萱的腰,对洛红霜微微一笑道:“公主也号称是马背上的公主,却没有料到竟如此不堪,连马都会骑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和兰晴萱扬长而去。

兰晴萱看了洛红霜一眼,却见她伸手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她的眼里有了一抹深意,并没有再说话。

简义看了看简钰和兰晴萱,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洛红霜,然后伸手去扶洛红霜,洛红霜心里正恼得紧,见他的手伸过来,当即直接将他的手拂开道:“我不需要你同情!你们大秦的皇子没有一个是好人!”

她说完这句话挣扎着起身,她方才摔下来的时候有些高,扭伤了腿,此时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并没有之前的那般嚣张模样。

简义的眸光深了些,他那双方才还温和如玉的眼睛,刹那间便露出了冷冽的锋芒,和方才的他判若两人,他的手负在身后,眼里有了难以言说的冷然。

兰晴萱和简钰回到洛王府之后,简钰的脸色就显得不太好,兰晴萱知道他是在担心简单,她轻声道:“今日之事也实在是太巧了,巧得倒有些像上有人刻意算计的一样。”

“本来就是被人算计的。”简钰幽幽地道:“九弟在那里被五弟喊住,然后我们的马车又恰好经过那时,洛红霜恰好在那个时候从楼上掉下来,这事若说没有人算计,又有谁会信?”

兰晴萱轻声道:“就算是被人算计,你也不必如此动怒,我们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简钰的面色缓和了些,伸出将她拉进怀里道:“简仁昨日在我们的手里吃了亏之后,依他的性子会反扑也属正常,可是他这般对九弟下手,且是拿九弟的终身幸福做文章就显得太过了。”

他说完这句话不等兰晴萱说话,又淡声道:“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我之前虽然知道洛红霜到大秦来别有目的,却一直没有想明白她有什么目的,早知道她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的话,昨日直接让她被简仁炸死拉倒。”

兰晴萱笑了笑道:“这件事情还没有成定局,你也不必懊恼,只是我怎么觉得今日的事情不是冲着九弟去的,而是冲着你来的。”

简钰冷冷地道:“我现在倒有些后悔,之前怎么没伸手抱着洛红霜,她要是敢赖上我,我就直接掐死她,就算不能掐死她,也用夜香灌死她!”

他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气话,兰晴萱微微一笑,靠在他怀里道:“九弟刚南下赈灾,我们还有时间为他谋划,未必就会走到最坏的那一步。”

简钰的怒气散了些,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叹道:“这京中风云叠起,没有一刻的安宁,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心里也有些担心。”

兰晴萱眨了眨眼眼道:“这样好了,父皇不是让你近段时间在府里养病吗?那你就安心养病好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去管,什么事情也不要去过问,好好休息便好。”

简钰的目光深了些,他轻声道:“的确,这是一个好的法子,只是娘子,我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没得商量!”兰晴萱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我都没说什么事情,你怎么拒绝的那么快?”简钰皱眉道。

兰晴萱嘻嘻一笑道:“能让洛王发愁的,十之*是喝药的事情,其他什么事情都好说,就这件事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她说完将脸板起来道:“简钰,你的旧伤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来你用内力和药物一直压着,平素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你身上的旧伤一发作将有多么的严重。你再这样拖下去,以后只怕真的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以前在千源城的时候,你是生是死我都可以不在乎,你不喝药我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简钰,现在你是我的夫!我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坚决,白净的脸上透着一分红晕。

简钰的心里欢喜,却叹道:“完蛋了,以后没自由了!”

接下来的几日,王府里一片风平浪静,简钰天天闭门不出,也不和其他的朝臣走动,天天在王府里猫着,他甚至还上了奏折要将手里兵权分出去,只是皇帝在收到他的折子之后,权衡了半日,再犹豫了半日,然后直接就将那个折子退了回去。

和折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大堆的补品,前来送补品的太监是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那太监见到简钰后行了一个礼道:“王爷安心养病,皇上说了,这大秦的兵马由王爷您来统率皇上最为放心。”

这番话,简钰怎么听觉得怎么假,淡声道:“本王身体原本就不宜征战,兵权本王是真的想要还给父皇了,这个折子劳公公再带回去,让父皇好好考虑考虑。”

那太监知皇帝这一次的举动更多的是试探的心思,此时见简钰真的卧床不起,那模样倒像是来真的了。他微一沉吟后还是拒绝将折带走,只是却将简钰如今的状况和说词全部记好回宫禀报了皇帝。

皇帝听到那太监的话后思索了半天,只说了一声“朕知道了”便没有下文。

而简钰主动将所有兵权交出来的事情却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京中的文官武将都想到洛王府来的一探究竟,只是洛王府闭让谢客,战杀拎了把大刀往洛王府的门口一站,那些大臣们只觉得杀气腾腾,竟没有一人敢往里面闯。

与此同时,简钰重病的消息不胫而走,朝中的大臣各有看法,有人觉得像简钰那么强大的人是不可能生病,他这样做不过是他的性子又犯了。

也有大臣知道他当年重伤的事情,心里是真的担心,而皇帝不同意将简钰的兵权全部收回的事情,更是如刀一般在几个皇子的心尖上滚过,他们都盼着皇上同意了简钰的请求,但是偏偏皇帝那里的态度很是坚决。

而处于京中众人议论不休的简钰,此时却躺在小榻上吃着葡萄,喝着墨色的药汁。

这些日子兰晴萱全心全意替他拔除旧伤,再用药替他调理身体,简钰既觉得这样的日子美不可言又觉得苦不堪言。

兰晴萱那天劝简钰将手中的兵权放下,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却没有料到简钰却当了真,竟真的上了那样的折子,她和他相处这段时间之后,知道他看起来胡闹得紧,其实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是极有分寸的,她对京中的事情原本就所知不多,自也不会去替他操这份心。

这段日子,夫妻两人的日子过得甚是和美,简钰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兰晴萱借口给他治病的事情,一直没有将她之前下在他身上的毒给解了,让他的心里痒得要命,却偏偏又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为这事,他在兰晴萱的面前闹了好几回,更是用了好些个法子,偏偏兰大夫这件事情无比坚持,完全不被洛王爷的美色所惑,该吃药时吃药,该休息时休息。

简钰今日是第十八次在兰晴萱的面前耍赖了:“等我把葡萄吃完就来喝药。”

洛王爷在兰大夫的面前早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她伸手一把拿起药碗,作势就要来灌:“是你自己喝,还是我来帮你喝!”

“这么凶!”简钰有些想哭:“我当初到底是看上了你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兰晴萱一记眼刀飞了过来,战神洛王爷当即改口道:“你哪里都好,我方方面面都看得上。”

倾诗和锦娘在旁边看到这样的光景嘴角不自觉地都抽了抽,两人深深地觉得如果敌国看到简钰这副样子,只怕他的战神之名将保不住。

夜澜一身风雪从外面回来,他看到简钰因为刚喝完药而扭成一团的俊脸,忍不住掩唇笑了笑,简钰直接赏了他一记眼刀,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夜澜答道:“一切如王爷所料,京几卫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四处在剿匪,这几日京城外些那些小的匪寨已经被移平了,但是怀宋送来的那些供品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然后皇上直接将京几卫的首领撤职了,太子昨日在皇宫出来之后一直黑着张脸,这一次丢了京几卫首领对他而言打击甚大。”

“下一任的京几卫首领是谁?”简钰问了一句。

夜澜笑道:“是郑越泽。”

简钰也笑了,郑越泽原本是简钰暗卫的另一个副统领,上次剿匪后简钰去了千源城,他留在那里应付简仁带来的人,那些人在他的手里吃了亏之后,竟直接在皇帝面前打了他的小报告,直接将他调进了京城的京几卫做个副统领,这一次出事之后,他表现的极为专业,虽然案子还没有破,但是皇帝已经将京几卫统领的职务给到了他。

兰晴萱不清楚这中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淡淡一笑,简钰这几天虽然一直呆在王府里,但是下面的人却一点都没有停歇,之前布置好的网也一点一点在收。

简钰淡声道:“你去传讯给郑越泽,寻到合适的时机时,就将怀宋的那些供品全部还给怀宋,省得太子在那里着急。”

夜澜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轻笑道:“属下明白,这件事情必定要给太子一个巨大的惊喜。”

简钰笑了笑,轻轻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下去。

兰晴萱只是听着,对于他们的安排她只字未问。

她知道对简钰和夜澜来讲称得上惊喜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只怕堂堂的太子殿下要倒大霉了。

她对简仁没有半点好感,不管简钰要怎么折磨他都好。

如今已近年关,京中诸事也算平顺,只是朝中的官员却因为近了年关要处理一年积下来的庶务,而显得更加的忙碌。

简钰手里的兵权皇帝虽然没有接过去,但是却在暗中调换下面的首领,只是动作却不敢太大,换的只是一些副将,夜澜将这些事情报给简钰听的时候,他正躺在小榻上休息,对那件事情似乎显得不是太过关心。

因为这一连番的动作,原本归简钰节制的兵权似乎就生出了其他的味道了。

夜澜问道:“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简钰拿起桌子的苹果咬了一口道:“这事只是一桩小事,还用不着放在心上。”

夜澜闻言却有些想哭,这事已经事关简钰兵权的根基了,他竟还说是小事。

夜澜一直都知道皇帝对于简钰这个儿子是不太放心的,因为简钰实在是太能干,太聪明,用天纵奇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天纵奇才的简钰的却生了一副让人桀骜不驯的性子,皇帝对他一直是存有三分担心,三分恼怒,却偏生又无可奈何,因为大秦的边关还需要简钰去稳固。

皇帝的皇子虽然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人能及得上简钰的才华。

夜澜还知道,简钰这些年来一直在奔忙,看似过得洒脱随性,实则一直如踩在悬崖边的钢丝上,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和粉身碎骨。

这中间诸多事情都需要简钰去平衡,也需要各方面的势力将这看似稳固的朝局平衡住,而悬在简钰头上的利剑从未有一日移开。

在夜澜的私心里,其实是盼着简钰真的能过上安生快活的日子,就如同此时懒懒的躺在在那里一样,但是他心里更清楚,此时的简钰一点都不比以往在外面奔波的时候轻松。

只是如今简钰能陪在兰晴萱的身边,想来在简钰的心里,比以往的日子都要开心吧!

夜澜原本想要再问简钰几句话的,但是因为心里那些心思,其他的话,他也就问不出口了。

他轻声道:“如果王爷没有其他的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简钰淡声道:“这件事情虽然不大,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之前安排下去的事情也可以收网了,省得某些人在那里自以为是的得瑟。”

夜澜闻言一喜,忙道:“是,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夜色深沉如水,凤无咎静静地坐在她的院子里,她的眼里满是绝望和恶毒,她实在是没有料到,当初那个才名满京华的她,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蒋府已经退了婚,她将要嫁给太子做侧妃。

虽然说太子侧妃这个位置也是配得上她的身份的,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她自视极高,不愿意做和任何人的小妾,而太子侧妃说到底不过还是小妾罢了。

她想起她上次和简仁一起谋划的事情,再想起简仁那冷然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虽然不喜欢蒋府的二少爷,但是在此时看来,蒋二少爷比起简仁来要好得多,至少他没有简仁那么重的杀气,不会将她当做草芥。

她的身体轻轻一抖,隐隐觉得她的人生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人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信是太子简仁写来的,约她今年到芙蓉荡去一趟。

信上没有说为什么让她去芙蓉荡,便是她却不能不去。

若她真的嫁给了简仁,那么简仁就是她的夫婿,到如今,就算是她再不愿意承认,她也已经明白她没有退路了。

若是她抱稳了简仁的大腿,也许以后的事情还能再图谋一二,若是抱不稳的话,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心里也是极清楚的。

这个看起来富贵堂皇的万户侯府,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必须靠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挣来一片锦绣的前程,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比如说杀了兰晴萱。

她一念及此,心里又有了满满的动力。

凤无咎望了一眼铜镜里那张满脸伤疤的脸,心里的恨意又浓了些。

兰晴萱的确没有骗她,她脸上的伤疤真的会长!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伤疤是她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狂的长,如今她的脸已经没有当初的秀丽,也没有了之前的灵气,整个人已经变得无比可怕。

像简仁那样一个好色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一张脸?

她无比气闷的将铜镜重重地扣在了桌上,然后拿起狐皮的大麾,就极快地走了出去。

如今万户侯府里没有当家主母,府里的小姐和姨娘管制的没有好么严,她要出去也不用跟任何人说。

芙蓉荡位于京城的南面,那里有京城内最大的温泉浴场,京中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喜欢去那里泡泡澡。

凤无咎不知道简仁为什么会约她到这么一个地方来,这里有些不太符合两人的身份,只是再符合,她还是来了。

她才到门口,就有人迎上来带她去芙蓉荡里最高雅的包间。

那间包间在最上头,里面装修的无尽豪华。

凤无咎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惊,那种感觉很不好。

她走到一半便道:“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一双手将她拉住道:“姑娘都已经到了这里了,就别让太子爷久等了。”

凤无咎心里的不安加剧,她还欲拒绝,拉着她的人却又道:“太子爷很少会等人,已经为姑娘开了先例,姑娘此时若是离开的话,只怕不太好。”

凤无咎一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简仁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那样的一个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更何况以后她的身家性命都会捏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跟着引路的那人往上走。

那人引着凤无咎进了一间华丽的厢房,只是她进去之后并没有看到简仁,倒看到薜楚珊端坐在那里。

凤无咎一看到薜楚珊心里暗叫不好,只是人已经进来了,薜楚珊的身份终究是摆在那里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薜楚珊行了一个大礼。

薜楚珊冷笑一声道:“知道我为什么用太子的名义约你出来吗?”

“臣女不知。”凤无咎轻声道。

“你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吗?不是京城最聪明的女子吗?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薜楚珊冷冷一笑道。

凤无咎的后背有冷汗渗出,却强自镇定地道:“想来是太子妃找我有事吧!”

“的确是有事!”薜楚珊缓缓站起来,抬起脚一脚将她踢倒在地道:“我以前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也有勾心魂的本事,凤无咎,我约你到这个地方来你都敢来,你还真是有手段,丑成这副样子了竟还敢勾引太子爷!”

凤无咎的面色一白,她脸上纱巾已经滑了下来,她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了惊恐,她之前以为简仁将她约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在这里享乐,却没有料到约她的人却是薜楚珊。

她顿时明白这是一个局,如果她今日不来的话,薜楚珊就不会太为难她,但是她今日来了,那么在薜楚珊的眼里,她和太子简仁只怕真的就有私情了。

薜楚珊善妒,这事京中众所周知的事情。

她终是觉得她还是把这些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她轻声道:“太子妃误会了。”

“误会?”薜楚珊冷冷地道:“我亲眼看到的又岂会有误会一说?”

凤无咎的面色苍白,薜楚珊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杀气:“你如今都让皇上下诣成为太子的侧妃,凤无咎,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手段。”

凤无咎轻声音道:“太子妃想多了,我和太子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薜楚珊的眸子里寒气浓郁的似能凤无咎淹没。

凤无咎心知不妙,却还想再解释一二,没料到薜楚珊却道:“我之前就知晓你的手段,只是一直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你威胁不到我,但是如今我却不是那么想了,与其以后在东宫里和你斗得头破血流,还不如早些将你除去。”

“太子妃饶命。”凤无咎急道:“我从未对太子有任何非份之想,就算是日后进了东宫,也必定会以太子妃为尊,不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你的话是说得挺好听的,但是可惜的我一句话也不会信。”薜楚珊不紧不慢地道:“别人也许不知道你的野心,我心里却清楚得紧。”

凤无咎的面色极度难看,她知道薜楚珊和兰晴萱不同,兰晴萱只要不主动招惹,一般她不会出手对付她,但是薜楚珊就完全不同了。

薜楚珊这个是内定的太子妃,打小起学的就是权谋之术,更是从小就见识到了后宫里的算计和阴谋,做起事来可以说是狠绝至极。

凤无咎起身就欲夺门而出,只是那扇门已经被反锁了,她这才想起,这芙蓉荡似乎是薜家的产业,当初薜楚珊嫁进了东宫的时候,薜府将这芙蓉荡做为嫁妆给薜楚珊做了陪嫁。

也就是说,如今这里全部都是薜楚珊的人,她今夜孤身一人前来,又哪里是薜楚珊的对手,惊恐再次袭来,她顾不得其他,对着薜楚珊就拜了下去,她大声求饶。

只是薜楚珊此时根本就没有看凤无咎一眼,而是对身后的几个大汉道:“好好伺侯凤五小姐,明日我不想再看到她,在她死之前,你们要如何享受她都可以。”

凤无咎以为薜楚珊今日里最多也就将她暴打一顿罢了,却没有料到她竟打算要她的命!

这一次,她是发自内心的怕了。

屋子有十余个男子,一个个面上带着淫邪的光华,缓缓朝她逼近。

她大声道:“太子妃,你不可以这样做!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皇上亲赐给太子的侧妃!”

薜楚珊冷哼一声道:“父皇给你赐婚,不过是以为你和太子有私,你又是凤府的嫡女,但是如果你成烂货了,你觉得父皇还会让你做太子的侧妃吗?再说了,你不过是个侧妃罢了,又不是正妃,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凤无咎面色发青,薜楚珊冷冷一笑后看了她一眼又补了一句:“反正你母亲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贱货,你跟你母亲一样下贱也是极正常的事情。”

凤无咎闻言顿时明白之前侯府的那件事情怕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她还在发怔,却已经被一个大汗一把拎了起来,然后直接就把她扔在了地板上,壮硕的身体就狠狠地压了过去。

凤无咎惨叫一声,薜楚珊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眼里满是嘲弄,在凤无咎无比凄惨的叫声里,她反倒觉昨有些痛快,敢和她抢男人,也不看看她是谁!

她的眼里满是得意,眸光里透着森冷的寒气,她知道以后简仁若是当了皇帝,后宫之中肯定会有不少的女子,她不可能杀得光,但是能杀一个就能让她快意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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