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了一抹狠厉,她轻声道:“初月,母后已经为你报了一个仇了,你且安息,顾染墨那个混蛋,母后绝对不会饶过他!”
她说完这句话后扭头问瑶光:“还没有顾染墨的消息吗?”
瑶光摇头道:“还没有,说来也奇怪,顾染墨不过是一介书生,他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逃不出皇后娘娘的布置,但是到如今却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他整个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后眼里满是怒气,冷着声道:“他杀死了初月,本宫绝不会放过他,就算是到天涯海角,本宫也要将他找出来!”
瑶光应了一声,皇后却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顾染墨那个混蛋,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连初月也敢杀!他当初分明和初月一往情深,怎么皇上才一下诣就杀了初月,他该不会别有所图吧?”
顾染墨杀初月公主的事情,皇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看来,顾染墨没有半点杀初月公主的动机,但是却又真真切切的下了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顾染墨是别有用心之人特意派来杀初月公主的,只是初月公主和顾染墨相识之初,皇后就派人去查过顾染墨的老底,在明面上,顾染墨没有一点问题,书香门第的出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家世虽微但是家里却是一片清白,没有和朝中的任何人扯上过关系。
且顾染墨中了状元之后就进了京,他进京之后虽然和朝中的人事往来颇为频繁,但是也仅仅只是频繁罢了,并没有牵扯到了什么党争,他对初月公主一直都表现的极为爱慕和倾恋,对于他那样的出身,皇后觉得若有能攀上初月公主的机会,那也是顾染墨的祖坟上冒青烟了,娶了初月公主,他就能出人投地了,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杀初月公主。
所以到如今,皇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顾染墨被人收买了,且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但是到底是谁想要初月公主的命,就算是皇后再多疑再聪明,也一时间想不明白。
瑶光轻声道:“应该如此。”
皇后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初月公主的死对皇后的要击极大,只是这几天的光景,皇后看起来就苍老了不少,保养得宜的脸上现出了疲惫的神色。
瑶光轻声安慰道:“公主已经去了,皇后娘娘要保重凤体,你这样,公主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一定会心疼的。”
“初月素来极为孝顺。”皇后幽幽地道,一说到初月公主,她的眼里又有了一抹泪光。
皇后就算心机再深,手段再狠,她此时也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刚死了孩子的母亲。
瑶光心里有些不屑,她看到的初月公主素来任性自私,对皇后并没有太多的孝顺之举,只是在这样的话此时明显是不合时宜的,她也知初月公主就是皇后的心头肉,当下轻声道:“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公主,也是最孝顺的公主。”
皇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眼角的泪水抹掉道:“所以本宫一定会替初月报仇。”
她说到这里眼里的哀伤又变成了狠绝,她不紧不慢地道:“今日初月出殡,本宫先让崔氏下去陪她,若不是崔氏那个贱妇,初月又岂会嫁给顾染墨那个混帐。”
瑶光轻轻附了一声,皇后又冷笑道:“玉妃那个贱人这些年来在宫里没少和本宫做对,今日里本宫却要帮她一回,她这些年来在皇上的面前之所以能那样得宠,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身后有一座万户侯府,这一次本宫不但要杀了崔氏,也要毁了整座万户侯府。”
许是她眼里的寒气实在太重,看起来太过吓人,瑶光的身体不由得轻轻抖了一下,这一次没有附和,倒是一直站在皇后身边没有说话的锦秀轻声道:“若是万户侯府倒了,不但玉妃娘娘在宫里失了支撑,就连洛王那边也会少一个盟友,往后对太子爷的霸业也有极大的助益。”
她这句话可以说是说到皇后的心窝里去了,皇后扭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个机敏的,就算是锦娘在本宫的身边,只怕也说不出这样的见解来。”
锦秀轻声道:“谢皇后娘娘夸奖,奴婢又哪里比得上锦娘姐姐,她最懂皇后娘娘的心思,最能替皇后娘娘分忧。”
瑶光闻言看了锦秀一眼,她做了多年的宫女,锦娘在皇后的宫里做掌事宫女的时候,她也是在的,所以她对锦娘和锦秀是极为清楚的,锦娘虽然聪明且有手段,却不像锦秀这般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就削尖了脑袋讨皇后欢心,时常想一些恶毒的主意献给皇后。
瑶光有些想念锦娘在皇宫的日子了。
皇后淡淡地道:“你做得很好了,往后也不用再这样妄自扉薄了,锦娘是不错,但是她如今心里想的却不再是本宫,而是其他人了的,这样背主弃义的人,本宫最是讨厌。”
锦秀忙道:“是!锦娘的确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就算是离开皇后娘娘要去服侍其他的主子,服侍谁不好,偏生要去服侍未来的洛王妃,这不是摆明了要和皇后娘娘做对吗?”
皇后冷冷一笑道:“兰晴萱怕是嫁不成洛王了,崔氏这么一死,玉妃再这么一闹,兰晴萱怎以着也得在为崔氏守上三年的孝,兰晴萱和崔氏素来水火不容,又没有半分感情,在这个时侯让兰晴萱为崔氏守孝,只怕兰晴萱的心里也是万般不舒服。”
“那是自然。”锦秀在旁添油加醋地道:“上次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去请兰晴萱进宫,她当时的模样是那样的嚣张,分明是没有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如今她吃这么一个亏,也是她活该。这几日她怕是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如今却要再等上三年,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等三年就是二十岁了,在京中二十岁出嫁的老姑娘可没有几个。”
“你觉得她三年后还能再嫁给洛王吗?”皇后冷冷一笑。
锦秀微愕道:“他们毕竟有皇上赐的婚,洛王对她又宠得紧,洛王怕是会娶她。”
皇后的眼里满是森森寒意:“你们真以为洛王是真的宠她吗?本宫自小看着洛王长大,对洛王的性子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他那样的性子,他此时看起来似乎对兰晴萱一往情深,其实不过是因为兰晴萱是凤姬天的女儿罢了,若是凤姬天失了权势,你觉得洛王还会再娶兰晴萱吗?”
锦秀愣了一下,细细一想觉得皇后说得极有道理,这京中的权贵哪一个不是极为势利的,这诸多皇子娶正妃,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选的都是对自己有助益的女了。
简钰看起来是对兰晴萱不错,但是那些不错似乎都是因为兰晴萱是凤姬天的女儿。
如果万户侯府一倒台,那么兰晴萱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简钰又岂会再娶兰晴萱?
锦秀并不是个大度之人,此时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虽然兰晴萱和她并没有大的过节,但是自从她做上皇后的掌事宫女之后,还只有兰晴萱一个人敢那样对她说话。
她忙道:“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全。”
皇后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紧不慢地道:“之前本宫为洛王相看了那么多桩婚事,却都被他拒绝了,他之所以会拒绝不过是因为本宫为他指的那些女子的门第都太低,最高的当属苗谨心,但是苗谨心那样的性子他肯定是不喜欢的。”
她的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有些得意地道:“简钰啊简钰,你拒绝了本宫那么多次为你指的婚,到最后你的婚事本宫还是会毁个干净,你若敢不听从本宫的安排,那么本宫就让你一无所有!”
她这番话里透着极为浓郁的恨意,眸光里的杀意浓烈。
皇后不喜欢简钰的原因,皇后宫里的诸多宫女都有自己的猜测,而这些猜测不是和简钰的母妃有关就是和简钰这些年来立下的赫赫战功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有关。
“皇后娘娘英明。”锦秀适时地又拍了一个马屁。
皇后淡声道:“瑶光,你再出宫走一趟,本宫要为万户侯府的事情再添上一把火。”
瑶光明白皇后的意思,当即轻应了一声,皇后当即又细细吩咐了几句,瑶光听明白后便出了宫。
皇后站在宫门前望着层层宫殿,问锦秀:“有查到是何人将崔氏的私情透给本宫的吗?”
皇后之所以知晓和崔氏的私情,不过是因为她无意中听到一个崔姓的宫女在宫里说的一个故事,那个宫女并不是崔府的嫡系,只是旁支庶出的女儿罢了,进宫多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并不出色,平素里在皇后面前根本就没有露脸的机会,那一次是皇后无聊在御花园里的闲走,恰好听到罢了,但皇后不相信表面上的事情,所以让瑶光去查。
只是皇后对于后宫的诸多手段甚是了解,她处事也极为小心,她听到那个宫女的话后当即就派人去核查了那件事情,然后无意中知晓了崔氏和家里的武席有私的事情。
皇后之前也一直在发愁要如何才能除去崔氏,此时有这样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她又岂会不用?
于是在皇后将事情查清楚之后就有了前面的布置,崔氏如她所料的进了她的圈套。
这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皇后因为初月公主的死心中悲愤,下起手来自然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初时觉得这一切如此顺利是因为她的布置极为妥当。
只是今日初月公主出殡之后,她又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所以才让又锦秀去查这件事情。
锦秀轻声道:“奴婢已经细细查过了,崔氏和那武席的私情已经有好些年了,在崔府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那个宫女知晓这件事情并不奇怪,奴婢也细细地查过近来有哪些人和那宫女来往密切,查实之后都只是寻常的宫女,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皇后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她虽然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崔氏,但是她却并不想做别人手里的刀,她所做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才能主宰。
锦秀的这番话让她放下心来,她淡声道:“这些事情想来你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吧,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回本宫的话。”
“是。”锦秀轻声道:“奴婢知娘娘因为公主之死甚是难过,恐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所以对身边的事情格外用心了些,之前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早早就去查了那崔姓宫女的事情。”
皇后扭头看了她一眼道:“之前本宫一直觉得你行事不如锦娘缜密,如今却得收回那句话,你这心思,一点都不输给锦娘。”
“谢皇后娘娘夸奖。”锦秀欢喜地道。
皇后淡声道:“你好好当差,本宫绝不会亏待用心为本宫做事的人。”
万户侯府,兰晴萱见凤姬天身边的贴身小厮过来请她去花厅,她就知道断然没有好事,当她到达花厅看到玉妃和崔老爷时,她的心里就一片明了,这俩人怕是想将崔氏的事情全栽在她的身上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别人不介绍,她也就只对凤姬天行了一个礼道:“父亲找我?”
凤姬天看了看她,又看了玉妃一眼道:“这位是宫里的玉妃娘娘,也是你的姨母。”
兰晴萱扭头朝玉妃看去,却见玉妃和崔氏长得甚是相似,只是玉妃看起来要美艳几分,这样的一个女子,比起崔氏来气场似乎也要更强大一些。
她在打量玉妃的同时,玉妃也在打量她,她在宫里听说过不少关于兰晴萱的事情,但是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兰晴萱明显和她在传闻中听到的完全不一样,眼前的兰晴萱淡定、从容、优雅,那般静静地站在那里的样子,比起凤无咎来还要沉稳,那双眼睛里满是灵气和机敏,还有着一分冷静和老成,这样的一个女子完全不像是只有十七岁的少女,倒像是一个历经世事能看透世情的女子。
玉妃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崔氏那样一个厉害的人物怎么会败在兰晴萱这样一个只有十几岁少女的手里,她看到兰晴萱后便全然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兰晴萱朝她行了一个礼道:“见过玉妃娘娘!”
兰晴萱行完礼也不待玉妃喊她起身就直接起来了,崔老爷怒道:“侯爷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玉妃娘娘还没有叫她起来,她竟就自己起来了!”
凤姬天的眉头微皱正欲说话,兰晴萱已经淡声道:“怎么?这样做不对吗?之前在崔府学规矩的时候,崔老爷和崔夫人不就是这样教我的吗?”
其实她在崔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学过什么规矩,她一学简钰在就在旁边捣乱,弄得鸡飞狗跳,把崔府里所有的人逼得恨不得让他们立即离开。
崔老爷的面色微变,兰晴萱在崔府学规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此时兰晴萱把所有的错处全部扣下来,脸皮厚如崔老爷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兰晴萱见他面色不对,又扭头问锦娘:“怎么?这样做真的不对吗?之前在崔府的时侯崔老爷和崔夫人教错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
锦娘会意,忙道:“都是奴婢的错,当时虽然见崔老爷和崔夫人教错了小姐,但是他们毕竟都是长者,当面揭长者的短说他们的错处,奴婢觉得有些不妥,原本打算等到回府后再提醒小姐,只是近来事忙,倒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请小姐责罚。”
“这也不能全怨你。”兰晴萱淡声道:“也许崔府那边就是这样的规矩吧,好在今日来的是玉妃娘娘,大家都算是一家人,想来娘娘不会与我一般计较吧?”
崔老爷原本想往兰晴萱的身上扣一顶不懂礼的帽子,再趁机寻一下兰晴萱的错,给她一个下马威,却没有料到不但没有给到兰晴萱下马威,反倒让她先落了崔府的面子。
玉妃闻言不由得再看了兰晴萱一眼,看来她之前还是小看了兰晴萱,兰晴萱的这番话说得,她根本就不能多说什么,若是再在这件事情上寻兰晴萱的错,那就等于在寻崔府的错。
她在后宫斗了多年,自也不是吃素的,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做不了文章,当即话锋一转后道:“之前姐姐进宫的时候常听她说起你,说你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本宫之前有些不以为然,如今倒是见识到了,你果然与众不同,这手段也是一等一的,这张厉嘴就更是厉害了,只是就算你再会说话,再会撇清关系,也脱不了害死姐姐的嫌疑。”
兰晴萱的眸光一凝,一切都如她所料。
崔老爷大声道:“之前她去崔府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用心不良,却没有料到她竟如此狠毒!竟这般谋害素心!”
“侯爷,眼下这件事情已经明了,不知侯爷想要如何处置凤大小姐?”玉妃淡淡地道:“弑母之事,天底下怕也只有那等丧心病狂之人才能做得出来,侯爷和这样的一个女儿住在一起,她今日可以弑母,来日就可以弑父!”
兰晴萱闻言倒笑了,玉妃问道:“你笑什么?”
兰晴萱的眸底俱是寒气,她不紧不慢地道:“我方才什么都没有说,玉妃娘娘就说夫人是我杀的,这罪名会不会扣得太过草率了些?我听说玉妃娘娘在宫里也是个得脸的娘娘,难不成玉妃娘娘之所以会得脸全靠的是不要脸?”
她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玉妃和崔老爷的用意,她对崔府的人实在是一点好感也没有,那些明面上客套的话到此时她也懒得再说了,反正对他们而言,今日里就是来找错的,来扣罪名的,她再客气他们也会这么做,倒不如由得自己的性子先爽快一回。
玉妃没料到她的话会说得如此直接,当即面色一变,她身边早有宫女厉声喝道:“大胆!竟敢这样对娘说话!”
兰晴萱淡淡地道:“我说的是实情,我虽然知道昨夜夫人自尽对玉妃娘娘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娘娘心里很难过,但是也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血口喷人。”
玉妃冷笑道:“你要证据是吗?很好,那本妃就给你证据,无咎,把你昨夜看到的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兰晴萱一听说是凤无咎来做证,就觉得更加好笑了,这几人这是想要坐实她谋害崔氏的罪名吗?
凤无咎看了兰晴萱一眼,眼泪汪汪地道:“姨母,你一定要为母亲报仇,母亲死得好惨!”
“别怕,你细细说来。”玉妃扫了凤姬天一眼道:“今日里有姨母在此,断不会让人欺负你,也断然不会让你母亲白死!”
凤姬天看到凤无咎的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昨夜关崔氏的柴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知晓,但是他却知道如果兰晴萱真的要崔氏的命的话,必定不会用那样的法子。
他之前看凤无咎是什么都好,如今再看凤无咎,却觉得这个女儿似乎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了,比他记忆中的人要恶毒得多。
只是此时玉妃在这里,他也不好多言,只是定定地看着凤无咎道:“无咎,为父不管你昨夜到底看到了什么,此时你在这里都只可实事求事的说,若是你这一次撒了谎,为父断然不会轻饶于你!”
凤姬天的这句话听到凤无咎的耳里倒变成了有些袒护兰晴萱了,她心里气闷难挡,却也知崔氏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往后在侯府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此时若是再不做最后一搏的话,她将一无所有。
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将肉划破,手掌心里顿时满是鲜血,她轻声道:“我在这里对着母亲的在天之灵发誓,若我今日有一句谎话,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兰晴萱听到这句话更加觉得好笑,凤无咎用崔氏来发誓,这简直就是奇闻,崔氏宠凤无咎入骨,就算是有了这样的毒誓,若是崔氏能挡的话怕也会替凤无咎去挡。
凤姬天的面色深沉,冷哼了一声。
玉妃叹道:“无咎发了这样的毒誓,自然是真的。”
凤无咎这才道:“母亲被关在柴房里好几日,我心里一直都担心得紧,之前问母亲父亲为保将她关在这里,她只说她做对不起父亲的事情,她心里也好生后悔,她还说以后她怕是不能再在父亲的身边照顾父亲了,让我们好好孝顺父亲。”
兰晴萱觉得凤无咎也不算是蠢的,有了这几句攻心的话打底,凤无咎必定是要顾念一下旧情,毕竟崔氏已经死了,之前的事情就算是再追究也没用了。
她看了一眼凤姬天的面色,见他的眼里果然有一分淡淡的落寞。
她的眸光了一敛,心里飞快的在想着应对之策。
凤无咎又接着道:“昨夜里我如往常一般去见了母亲,母亲跟我说昨夜里姐姐去见过她,然后对她百般讽刺,言语音又透露出要母亲性命的意思,母亲见到我是很是恐惧,说她还不想死,我劝慰了母亲一番之后,母亲这才安静了些,半夜我去看母亲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担心,睡到半夜总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我半夜又起来去看母亲,只是才一靠近却见得一个黑衣人从柴房里奔了出来,然后直接去了姐姐的梧桐院,我心里放心不下,又折回了柴房欲进去看母亲,守卫却说天色已晚我不能进去看母亲,让我明日一早再来,却没料到……”
她说到这里大哭起来,那模样分明是极度痛苦和难过的,那没有说完的话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是什么。
兰晴萱觉得凤无咎此时比之前独自去她那里闹事的时侯要长进不少,还知道栽脏陷害了。
凤无咎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兰晴萱,那双眼睛里的恨意浓烈,似恨不得将她撕成破片。
她这副样子,看在其他人的眼里那就是兰晴萱和她有着杀母之仇。
兰晴萱淡淡地道:“五妹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听到一些关于我杀了夫人的事情。”
“在侯府里,除了你身边的战杀又有谁可能避开侯府所有守卫的目光去杀母亲!”凤无咎恨恨地道:“兰晴萱,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你来侯府之后母亲对你百般照顾,却没有料到你却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兰晴萱淡淡地道:“五妹这话我听着却不是太认同,如你所言,我和夫人无怨无仇,又为何会在她偷了人被父亲发现之后才对她下手,这不合情理。再则战杀的武功的确如你说的那般厉害,他要杀夫人的话根本就不用那么费事,只需弹一下手指夫人就得没命,最重要的是,他既然能瞒得过侯府里其他的侍卫,怎么单单就被五妹你发现呢?”
凤无咎闻言一滞,凤姬天的眼睛微微一眯,凤无咎的那番话在他听来也是破绽良多,兰晴萱只是随意的指出几个,就足以证明凤无咎的话是在撒谎,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兰晴萱和凤无咎正面交锋,今日凤无咎还是在有玉妃撑腰的情况下就节节落败,更不要说平日里两人交锋时的情景了,凤无咎根本就不是兰晴萱的对手。
玉妃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兰晴萱道:“战杀半夜去杀姐姐能避开侯府里的侍卫,但是却被无咎看到也属正常,因为无咎是突然出来的,并不在战杀的预期范围内。”
兰晴萱冷笑道:“玉妃娘娘的这个推论也算成立,只是如果五妹都能看到战杀了,那么依着战杀的武功又岂会看不到五妹?他既然能杀了夫人,五妹发现了他的行踪,那他为什么不杀了五妹灭口,而放任五妹在这里指证?”
玉妃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想了半天之后才道:“人总有疏忽的时侯,战杀也许就没有看到无咎呢?”
兰晴萱笑出了声,玉妃也觉得她的这个推论很难成立,当下轻咳一声,崔老爷一看情况不对,当即大声道:“不管你昨夜里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反正素心是被你的人杀了!侯爷,今日里你无论如何也要给崔府一个公道!”
凤姬天的眼里有了一分犹豫,兰晴萱的眸光清冷,知道崔老爷这样说是要赖皮了,是要在侯府里设下私堂,直接定了她的罪。
崔老师见凤姬天不动,当即大声道:“来人,将兰晴萱这个心肠狠毒的女子拖下去打杀了!”
兰晴萱的眼里有了杀意,这崔老爷还真将这侯府当做是他的家了,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大小姐,是他说要打杀就能打杀的吗?
只是她的心里又泛起了一股冷意,今日的事情若是凤姬天也参与了,在这侯府之中,若是连凤姬天都要杀她的话,那么她其实是没有还手的能力。
战杀的武功再高也终究只有他一个人,而侯府里肯定还有其他武功高明之人,不说别的,光说凤姬天的武功就不低。
她此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凤姬天,却见凤姬天的目光折了好几回,看到她的目光时也有了一分难以言说的深沉和沉重,还有一分犹豫。
兰晴萱看到这样的凤姬天,心当即就冷了下来,她很清楚的知道,凤姬天从头到尾都是不信她杀崔氏,可是他还是让人把她叫过来和凤无咎对质。
凤姬天平素在她的面前一直都说他如何如何宠她,她这个女儿对他如何如何重要,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表态,她顿时明白,凤姬天此时必定是在考虑玉妃昨日对他说的事情,他昨日里为了玉妃的话没有休掉崔氏,想来这中间还有着巨大的隐情,否则依着凤姬天那副极度暴躁的性子,又哪里忍得了这件事情。
此时凤姬天的犹豫让兰晴萱明白她的这个父亲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最先考虑的必定是他自己的处境,以及一件事情要怎么做才能对他最为有利,她之前听到关于凤姬天的传闻时,她觉得凤姬天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凭借的是他多年的军功,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却和她想像的有些不同。
她虽然之前就猜凤姬天之所以会到千源城认她,不过是因为简钰看上了她,只是进京之后凤姬天对她百般维护,她才渐渐淡了这个念头,如今看来,她最初就没有错看凤姬天。
兰晴萱见那些侍卫已经奔到她的面前,她厉声道:“住手!崔老爷在崔府嚣张惯了,在侯府也这样大呼小叫,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有一件事情你需清楚,这里是侯府,不是崔府!”
玉妃淡声道:“侯爷的这个养在外面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竟敢这样对长辈说话!侯爷,这事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凤大小姐毕竟做下了弑母之事,姐姐如今惨死,本宫必不会罢休,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会同意她和洛王的婚事!”
兰晴萱听到玉妃的这句话觉得她实在是个狠的,不愧是崔氏的妹妹,下起狠手来一点都不了输给崔氏,她的这一句话才是今日里这一场闹剧的关键处。
她顿时明白,之前的凤无咎的指认不过是走个过场,告诉凤姬天她今日里是管定了这件事情,绝对会让兰晴萱为崔氏陪葬。
玉妃来之前必定也看穿了凤姬天的心思,知道在凤姬天的心里,兰晴萱最大的利用价值不过是简钰看上了她,如果她的简钰的婚事一做罢的话,那么兰晴萱就又只是千源城兰府的女儿,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兰晴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凤姬天,她见凤姬天面上的肌肉抖了抖,似在隐忍着什么,又似在犹豫着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她顿时心如明镜。
锦娘忍不住道:“洛王待我家小姐如同至宝,且不论夫人的死和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洛王也一样会娶我家小姐!玉妃娘娘虽然是皇上面前最为得宠的妃子之一,却也不能代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见!”
玉妃斜斜地看了锦娘一眼道:“本宫道是谁敢这样说话,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前女官锦娘啊!只是你也莫要忘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锦娘了!来人,这个贱婢顶撞主子,将她拉下去乱棍打死!”
“谁敢!”兰晴萱冷冷地道:“玉妃娘娘这是要在侯府用私刑吗?父亲,这侯府到底是姓凤还是姓崔?”
凤姬天的面色变了变,却依旧没有说话。
玉妃一看到凤姬天这样的态度,心里倒又得意了几分,她冷笑道:“在宫里都没有人敢在本宫的面前这样说话!凤大小姐,就凭你方才的态度就足以死上一百次了!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乱棍打死!”
她的话音一落,侍卫再次欺上来,兰晴萱心里暗叫不好,她知道今日怕是只能拼死一搏了,她正打算出手时,不知从哪里飞出了数枚铜钱将那几个侍卫尽数打倒在地,一记冷然的声音道:“本王倒想看看谁敢乱棍打死本王的王妃!”
伴随这句话的是一脚被踢倒在花厅大门,灰尘溅起,屋子里的几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玉妃更是伸手用袖挡了挡灰尘。
灰尘落下,简钰一身白衣出现在门口。
他原本是丰神如玉的一个人,此时脸一板,竟成了冷面阎罗,杀气逼人。
战杀就站在简钰的身边,兰晴萱之前还在想战杀太不靠谱,每次需要他的时侯他总是掉链子,这一次她却觉得十之*是误会他了,他方才之所以不在必定是去请简钰了。
兰晴萱没料到他此时会来,见到他先是有些吃惊,心里却有喜悦在漫延。她知今日的事情已经不在她的掌柜之内,若简钰此时不出现的话,只怕她真的会被玉妃和崔老爷谋害。
到此时,她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在万户侯府其实一直都什么都不是,虽然凤姬天对外称她是凤府的大小姐,却终究是个连排行都没有的大小姐,一个在家里没有排行的人,自至自始都是多余的,可笑她之前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重要,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才将这件事情看破。
若她之前对于简钰对她的感情,还觉得他娶她也许真的和万户侯府有些关系,毕竟凤姬天是曲绾心带到千源城的,这件事情也许不如她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对这件事情其实是存了些隐忧的。
但是到此时,她却真真切切的明白,简钰待她只是因为她就是她,万户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盈盈望向简钰,眸子里的情绪比之往日的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得多。
简钰进来后先是瞪了凤姬天和玉妃等人一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眼里的担心是那么的明显,在这一刻,她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她在简钰的心里是极为重要的,他待她有若至宝。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的心里此刻情绪起伏甚大,却又满是欢喜。
简钰直接走到了兰晴萱的身边,伸手轻轻拉过她的手,这拉手的方式是十指相扣的,这样的举动把屋子里其他的几个人心惊得不轻。
凤姬天之前听到有人暗示简钰对兰晴萱未必真心,这一次若是不娶兰晴萱三年之后怕是未必会娶她,如今看到简钰这样的行事做派,心里倒又生出了犹豫。
他也是男子,自然看得出来简钰此时对兰晴萱到底有多少真情。
玉妃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极度不快,她知道,只要简钰一出现,她们之前处心积虑要对付兰晴萱为崔氏报仇的计划怕是要失败了。
崔氏在死之前曾让凤无咎给她送了一封信,那封信上的内容不算多,只是说崔氏之所以会落到这一步不过是因为兰晴萱的百般设计陷害。
崔氏之前虽然也知道她这一次被捉奸的事情是皇后一手安排的,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件事情和兰晴萱以及简钰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她直接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到了兰晴萱的身上。
所以才有那一封信,因为有了那封信,所以玉妃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
玉妃和崔氏姐妹情深,自然不会放着这件事情不理不踩,只是没有想到简钰对兰晴萱竟会维护至此!她此时心里的恨意浓烈,却又不甘心这件事情只到此为止。
于是她看了一眼简钰,又看了一眼兰晴萱后道:“王爷和凤大小姐还未成亲,此时如此亲昵实在是有些体统!”
兰晴萱欲说话,简钰却已经出声:“这是本王和晴萱的事情,关你屁事?”
简钰此时心里也是积了一大堆的怒气,今日一早巡防营那边就出了事情,事情甚大,他不得不亲自去查看,他看到一半战杀便来了,说崔氏已死,侯府那边恐有变故,看那光景怕是要用崔氏的死大做文章,战杀怕他自己一个人顾不过来,所以亲自来请简钰回去撑场子。
当时简钰问了战杀一句:“既然侯府那边如此不安全,你把王妃一个人丢在那里,就不怕出事吗?”
战杀挠了挠头道:“这个我没有想到。”
战杀的这句话让简钰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他却又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王妃也是有些身手的,我今日见她出手了,手段甚是高明。”
简钰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踢下了马背,他还不太明白简钰为什么要踢他,又跃上马背追了上来,夜澜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王妃就算是有些身手,那也只能对付后宅里的那些女子,若是侯府那边出动暗卫,她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直接夜澜将这句话说破战杀才完全明白过来,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简钰对于战杀也实在是无言以对,战杀这个暗卫的副统领,武功是极为一高明的,只是脑子在了有些时侯明显不好使。
他在来万户侯府的路上,心里已经焦急如焚,战杀虽然有些时候脑子不太好使,却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战杀直觉发现的事情,在战杀跟在他身边的日子,可以说是准到了极致。
简钰只盼着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兰晴萱不要出事才好。
当他赶到的时候,听到玉妃要将兰晴萱乱棍打死,他当即就火大,他的女人他平日里自己连一指之力都舍不得加于她的身上,玉妃竟说要打死她!他又岂能不动怒?
依着他的性子原本是打算直接将玉妃给掀翻暴打一顿,只是他也知道若真的那样做了,必定会惹来不大不小的麻烦,结竟玉妃如今在皇帝的面前还算得宠,皇后那边又看这边看得紧,若是真的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一些文章来,也非他所愿。
此时他只是说了一句玉妃放屁,在他看来,那已经是极给玉妃面子了。
玉妃听到简钰的话气得半死,只是她也知道简钰的性格一直就和其他的几位皇子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在皇帝的面前,也没有多少规矩。
她冷冷一笑道:“王爷和凤大小姐倒真是绝配,都是这样的没有规矩!”
“本王的规矩似乎还轮不到玉妃娘娘你来教。”简钰的眉毛一掀道:“你虽然是父皇策立的三品妃子,但是也不过是个三品的妃子罢了,本王却是一品的亲王,若论朝礼,玉妃娘娘似乎还得给本王行礼。”
玉妃虽然是宫妃,品阶却也不算太高,比起简钰的养母贤妃还要低上一级。
简钰说的是朝中之礼,玉妃见到他的确是需要行礼的。
玉妃被他这句话呛得不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简钰却又冷冷地补了一句:“本王的事情有贤母妃和母后操心,就不劳玉妃娘娘来操这个心了,至于规矩嘛,等玉妃娘娘什么时候资格的时候再来跟本王说吧!”
他这几句话完全没有给玉妃一点面子,那双冷然的眼里透着邪魅和疏狂,眸底深处是不可一世的嚣张。
玉妃气得胸口直起伏,咬着牙道:“本宫不管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妃子,王爷这样对本宫说话会不会太过了些?”
简钰针锋相对:“晴萱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和晴萱的婚事还是父皇指的,可是今日里,玉妃娘娘无缘无故竟要打杀了晴萱,在玉妃娘娘的心里,又可还有一分对父皇的尊重?”
“本妃自然不是无缘无故要打杀她,是她昨夜里派人杀死了万户侯夫人。”玉妃大声道。
简钰半歪着头道:“证据呢?”
玉妃闻言不由得一愣,她今日设的这个专为对付兰晴萱的杀局,原本就是打算是以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扣在兰晴萱的身上,先把人弄死了再说,人死了之后,就算简钰对兰晴萱的感情再深也不可能怎么样。
只是现在兰晴萱未死,简钰此时赶了过来,再问到证据,那么方才凤无咎编出来的破绽百出的借口自然是瞒不过简钰。
玉妃咬了咬牙,凤无咎已经道:“我昨夜亲眼看到战杀去杀我母亲,我知王爷对姐姐一往情深,但是王爷也不能如此偏私。”
“你亲眼看到战杀去杀你母亲?”简钰哈哈大笑道:“你用哪只眼睛看的?”
凤无咎微愕,简钰又扭过头对战杀道:“战杀,你的武功退步了。”
战杀瞪大眼睛看着凤无咎,战杀虽然男生女相,长了一张极为秀气的脸,但是那双眼睛透出来的杀气实在是有些吓人,凤无咎被他这么一瞪,直接就躲到了凤姬天的身后。
简钰冷冷一笑道:“先不说凤五小姐说的事情是否属实,本王只知道昨夜里本王到侯府把晴萱接到了王府小住,战杀也跟了过去,所以本王实在是好奇凤五小姐是怎么看见战杀杀了你的母亲。”
凤无咎的面色微白。
玉妃已道:“王爷为了维护凤大小姐说出这样的谎话实在是太过了些!”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气闷的,事情一切进展顺利,简钰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实在是……
“本王不需要撒谎,本王来去侯府多少回,别人也许是不知道,但是侯爷你想来是有所察觉的,这万户侯府对一般人而言也许很难进出,但是对本王而言,这里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简钰的眸光微抬,眼底透着一股难言的狂傲之色。
凤姬天对于简钰时常出入梧桐院看兰晴萱的事情他其实是知道一些的,此时听简钰这么一说淡声道:“王爷武功高明,侯府的那些人侍卫的确没有一人能发现得了王爷。”
他这么说便是承认了简钰时常进出侯府,而凤姬天平素并不过问的事情。
简钰看着玉妃道:“这件事情原本是本王和晴萱的私事,在没有大婚之前,本王原本是不想当众说出来的,因为本王怕影响晴萱的名声。”
玉妃的面色微变,简钰冷笑一声后又道:“想来玉妃娘娘又得说本王和晴萱之间没有规矩,在婚前就时常这样私下相约实在是有伤风化,只是我们二人虽然已经是未婚夫妻,经常相见是因为太过相思,但是我们待对方都是以礼相待,也许玉妃还得说上几句,但是我们之间比起玉妃娘娘你的姐姐崔氏,那就要好得多了,你得容得下你姐姐天天在外面偷人,却容不得其他的人见个面拉个手,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严以待人,宽以律已?”
他原本是不屑和玉妃做争辩的,但是他也知道今日里这件事情如果不说清楚,如果不将他们的嘴全部堵上,以后在京中只怕得把兰晴萱说得极为不堪。
他不愿意兰晴萱受这样的委屈,他不愿意再让京中的那些长舌妇背后说那样难听的话。
他的口才原本就极好,最后的那句话直问得玉妃面色苍白,无言以对。
凤无咎有心想要帮着玉妃说上几句,却又发现简钰的那番话不但说得极为难听,更将崔氏牵扯了进去,还将所有的路全部堵死,就算她平素是个极会说话的人,此时也无言以对。
兰晴萱听到简钰的话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她对于他说话口无遮拦的方式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伸手轻轻在简钰的手心里挠了一下,简钰扭头看向她,眼里却俱是温柔,他柔声道:“我知这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有些不妥,但是好在这里的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他们的心里若还有一分礼义廉耻的话,也不会做多想。”
兰晴萱轻轻掀了一下头,然后微微低下了头,她觉得此时做娇羞状应该是她此时最恰当的表情。
凤无咎看到两人的互动,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虽然她早前就知道两人甚是相爱,但是此时这般看着,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王爷要如此维护姐姐,我也无话可说。”
“你本来就不该说话。”简钰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下巴微微抬起来道:“因为你从头都尾都是在胡说八道,本王之前只知道崔府的家教不好,却没有料到侯府的家教也不好。”
他的语气散漫,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凤无咎被他这么一堵,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只是她的泪水还没有盈出眼眶,一记巴掌已经打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便是凤姬天的声音:“你这个逆女,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和你的姐姐好生相处,你却总是不听,今夜里更是编出这样的话来!你现在就到祠堂那边跪着去!”
凤无咎原本只是想装一下可怜,假哭一下,挨了这一记巴掌倒弄假成真,眼里的泪水直接就滚落了下来,她抹了一把泪道:“自从姐姐来到侯府之后,父亲的心就一直偏向姐姐!此时就算明知道王爷不过是为了保全姐姐才编了那样的谎话,父亲竟也就信了!”
“我能证明王爷说的是真的。”凤无俦出现在门口,他今日的面色不佳,那张脸上还有一分苍白,下巴上的胡子已长得有些长,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哀伤。
凤无咎没料到凤无俦会在此时出现,更没有料到他竟会帮着兰晴萱,她的眼睛顿时瞪得极大,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兰晴萱昨夜在哪里,她自己心里自然是最清楚的,此时看到凤无俦,她的心里是极为复杂的,此时凤无俦出来圆这个谎,这件事情对凤无俦而言就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她微微张了张唇,却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凤无俦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众人后才又道:“昨夜里我心情烦躁,曾去王府找王爷喝酒,当时晴萱妹妹就在那里。”
若是简钰的那番话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他为了维护兰晴萱而撒的谎的话,那么凤无俦的这句话就又有了另一层的份量,是能做为证词的。
简钰看了凤无俦一眼,眸光微深了些。
崔老爷却急了:“无俦,素心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可不能帮着仇人做证啊!”
凤无俦惨淡一笑道:“仇人?外祖父的这句话实有是些好笑,晴萱是我的亲妹妹,又岂是什么仇人?再则母亲并不是她所杀,我不知道昨夜里五妹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我却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
崔老爷气得直跺脚,却也无能为力,到此时,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再难把崔氏的死栽在兰晴萱的身上,从某种程度来讲,崔氏这一次算是白死了。
凤姬天的眼里有了一抹复杂,他讪讪一笑道:“晴萱,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玉妃也觉得有些下不了台,当下只得斥责凤无咎道:“无咎,平素看你是个懂事的,没料到你却在姨母的面前撒这么大的谎!”
凤无咎气得身体抖了抖,兰晴萱斜斜地扫了她一眼道:“我知五妹素来不喜欢我,也知这一次夫人的死对五妹的影响很大,五妹心里很难过,只是再难过,五妹这样做似乎也有些过。”
凤无咎咬了咬牙,兰晴萱却已经对凤姬天施了个礼道:“我知五妹自小在父亲的身边长大,不比我刚从兰府回到侯府,我和父亲的感情自然不是能和五妹相提并论的,但是我也是父亲的女儿,我也相信父亲是个公正的,这件事情还请父亲给我一个说法!”
她知道凤姬天此时在心里其实也是在做选择题,如今简钰这样的维护,崔氏给凤姬天戴了绿了帽子,崔府那边又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辉煌,此时凤姬天当知道简钰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果然,这一次凤姬天没有再犹豫,而是冷着声道:“来人,将五小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后禁足,每天抄写女训女戒女则十遍!”
他说完这些之后又对兰晴萱道:“今日为父被她蒙蔽有些犹豫,你不会怪为父吧?”
兰晴萱觉得凤姬天也是人精,这话问得实在是有水平,他肯定是已经看出来她为他方才的犹豫生气了,此时才这样寻理由和借口为自己开脱。
“怎么会。”兰晴萱淡声道:“我自己心里是清楚父亲为何会犹豫的,也知我和五妹在父亲心里的差别,所以往后我要加倍孝顺父亲,以后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时,父亲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我。”
凤无咎被兰晴萱的这番话一呛,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了兰晴萱一眼,却见少女明眸皓齿,此时正盈盈而笑,清雅若清风拂雪,却又透着丝丝寒气。
他抿了一下唇,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在怪为你父。”
事情到这一步,一切也算是有了结局,玉妃和崔老爷的脸皮再厚,此时也知不宜再在这件事情纠缠,欲和凤姬天讨论一下崔氏的身后事。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瑶光求见。”
简钰一听说瑶光来了,他的唇便抿了起来,手不自觉地将兰晴萱的手拉得紧了些。
兰晴萱知他此时不是因为紧张才拉紧她的手,她知道简钰方才匆匆赶来一个是怕她受委屈,另一个则是想将崔氏的死先瞒下来,他可以用崔老爷和玉妃陷害兰晴萱的事情做要挟来逼俩人配全合,可是瑶光一来,崔氏的死必定是瞒不住了。
她轻轻地回捏了一下他的手,心里生出了一分无奈。
她只是想要好好的嫁人罢了,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人都如此盯紧着他们而不放手,这些所谓的党争和夺嫡,实在是让人气闷。
简钰扭头看向她,她此时的半边脸隐于暗处,一双清灵的眸子里染上了点点忧伤和无奈,他的心里也有几分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极度不喜欢。
他一直都知道皇后想左右他的婚事,却没有料到到此时竟还不放手!
简钰的眸光敛了敛,眼里却多了一分坚定,皇后越是不想他娶兰晴萱,他就非要娶她!皇后越是不想他和万户侯府牵扯上关系,他就非要扯上一丝关系!
凤姬天刚想说请瑶光进来时,瑶光已经站到门口,他一看瑶光这架式便知十之*是皇后授意的,他的心里一时间也有些气恼,崔氏的事情到此时他早已确定是皇后的手笔,却没有料到皇后竟还是罢手!
万户侯府之前就已经和东宫以及皇后那边闹出了一些不愉快,此时再加崔氏的事情,对凤姬天而言,就算是没有血海深仇也有了血海深仇。
若说他之前想要拉扰简钰是无奈之举的话,那么到了此时他的心境已经有了变化。
他虽然是白衣封侯,在朝中的根基比不得那些数代的王公大臣,这些年来他已经夹着尾巴做人了,但是眼下的局面却又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瑶光进来朝众人施了一个礼后道:“不知王爷和玉妃娘娘都在这里,有所打扰,还请两位见谅。”
玉妃一看到瑶光的时候眼里便有了一丝冷意,她和皇后一直都不是太和的,原本她今日到侯府来是借着给初月公主送殡出来的,此时在这里遇到瑶光她反倒觉得不是巧合,她再将所有的事情想了一番之后,心里隐隐觉得她今日极有可能是被人当刀使了。
这种感觉极度不好,她淡声道:“本宫送完公主后担心家姐,所以就过来看看。”
瑶光淡声道:“娘娘和凤夫人感情深厚,京城人尽皆知,实让人羡慕。”
玉妃被她这么一呛心里有些不快,此时却也不好发作。
瑶光却已经含笑对凤姬天道:“侯爷,皇后娘娘听说尊夫人病了,特意差奴婢过来侍她来看看凤夫人,不知现在可方便?”
崔氏的丑事虽然在侯府里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但是凤姬天还是刻意封锁了消息,当有与崔氏相熟的夫人小姐过府来寻崔氏时,凤姬天一律以崔氏染病为由推拒了。
所以此时皇后派瑶光来看崔氏,也是合情合理的。
玉妃看了凤姬天一眼,凤姬天的眸光清冷了些,换了微微有些沉痛的语气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只是贱内今日一早已经病逝了,浪费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瑶光之前就已经知道崔氏的死讯,此时却还是装出一副极为震惊的样子道:“如此就实在是不巧了,之前一直听说凤夫人身体甚好,怎么这一次突然一病就去了呢?奴婢可以去看看尊夫人的遗体吗?”
崔氏的死状极惨,自然是不能给瑶光看的。
凤姬天拒绝道:“贱内已去,姑娘又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若是带了那些不好的东西扰到皇后娘娘那就不好了。”
瑶光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闻言轻声道:“还是侯爷想得周到,只是尊夫人已逝,还请侯爷节哀。”
凤姬天轻声道:“谢谢。”
瑶光的目光却又落在了兰晴萱的身上,叹道:“想来这位就是凤大小姐了,如今凤夫人离开,凤大小姐和王爷的婚事怕是得从长计议了,奴婢迟些回宫之后会先禀明皇后娘娘,请礼部重新安排凤大小姐和王爷的婚事。”
“本王和晴萱的婚事实让母后操心了。”简钰的眸光清冷,却无比淡定地道:“只是也请你给母后带句话,不管是什么情况,三日后本王都将迎娶晴萱。”
“这怎么可以?”玉妃当即反对道:“姐姐新去,虽然凤大小姐不是姐姐亲生的,但是也是侯爷的女儿,这样做只怕是不合规矩,王爷这样做只怕天下人都会斥责王爷的!”
兰晴萱虽然极度不喜欢玉妃,但是却也知道玉妃的这句话是真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嫁给简钰的话,那么她和简钰都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她是不在乎那些虚无的名声,但是简钰是存有夺嫡之心的人,若是他有了不孝的名声的话,以他以后夺嫡会有极大的阻力。
她虽然很想现在嫁给简钰,但是她也不能拖累他。
她不得不承认,皇后安排的这个局实是高明,简钰娶她是不孝,若是不娶她那么凤姬天对简钰怕是还要再存一分担心,必定不会尽心尽力相帮。
她幽幽地叹一口情,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简钰冷冷地道:“那又如何?”
玉妃气得不轻,大声道:“万事孝为先,王爷难道想成为不孝之人吗?”
简钰扫了凤姬天一眼,凤姬天昨日里已经和玉妃达成了某种协议,他虽然不想断了简钰的这层关系,但是此时也觉得崔氏的死讯已经传了出来,此时若是兰晴萱和简钰再成亲的话,的确是有些不妥的。
他劝道:“王爷,你对晴萱一往情深,想早些将她娶回家,我很是感动,只是贱内新亡,此时在府里操办婚事实在是不妥。王爷和晴萱心心相印,两情若是长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简钰冷冷一笑道:“本王为何急着将晴萱娶进王府,这中间的原因侯爷想来也是清楚的,不需要本王多言,眼下婚期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侯爷怎么不想想凤夫人之死真的就是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凤姬天的眸光顿时冷了些,他看了看简钰,正欲说话,兰晴萱却已经道:“王爷,我觉得玉妃娘娘和父亲说得有理,我们的婚期还是先延后吧!”
简钰扭头看着她,她此时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眼里都有几分难言的复杂和无奈。
简钰一时间说不出来他心里是何种滋味,却知她的心思,他知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被礼数约束的女子,此时之所以依从礼教不过是为了他。
他轻声道:“晴萱,你可知此时若是将婚期延后,一延就是三年。”
“我知道。”兰晴萱微微一笑道:“我如今只想知道三年之后王爷待我的心是否还和现在一样?”
“自然一样。”简钰答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兰晴萱的眼里满是暖意道:“既然如此,那又岂怕再等三年?”
简钰的眸光无比温柔地看着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额间的发,低声道:“我待你的心自然是不变的,但是我却怕这三年会有太多的变故,往后怕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一日不见你,心里就想得紧,若是再等上三年,我怕是会患上相思病。”
兰晴萱轻轻一笑,简钰却已经扭头对凤姬天道:“让本王三年后再娶晴萱也可以,反正本王一定会娶晴萱,这婚事父皇也是允准的,本王觉得将晴萱放在侯府里实在不放心,所以这大婚之前晴萱就住在王府好了,侯爷大可放心,本王必定会待晴萱好好的。”
他这番话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此时京中礼数教条甚是严谨,像这样的情况也是难容于礼法之中,而凤姬天和玉妃因为方才隐害兰晴萱的事情,此时虽然觉得不妥却也不好多言。
崔老爷的脸皮明显厚于两人,他大声道:“这样怎么行,素心才去,晴萱又是侯府的女儿,她还得为素心守孝……”
简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道:“武席。”
崔老爷的胡子抖了抖,简钰又淡淡地吐了一个词:“老虎。”
崔老爷的胡子也不抖了,话锋一转道:“虽然晴萱是需要为素心守孝,但是素心在世时一直都极为心疼晴萱,也觉得礼数那些东西,终究是虚的,王爷和晴萱两情相悦,此时将大婚延后已是极为孝顺,等素心出殡之后就住进王府,其实也算妥当。”
他心里的确是极为怕简钰的,上次简钰去了一趟崔府,就将崔府弄得鸡飞狗跳,那样的情景他实在是不想再受一遍,且这一次若是惹恼了简钰的话,只怕简钰会将崔氏偷人的事情说得天下尽知,那样的话崔府也是极为丢脸的,简钰也必定会直接将崔府给掀了,他这把老骨头怕是都会被简钰给拆了。
兰晴萱听到崔老爷的这句话后心里想笑,这老东西也是个人才,话竟然还可以说成这样。
简钰淡淡地道:“崔老爷是京中的博学大无儒,又是凤夫人的亲生父亲,崔老爷都这样说了,想来这样是可行的,侯爷,你觉得呢?”
凤姬天此时心里有些复杂,他是知道崔老爷是什么德性的,之前简钰大闹崔府的事情他也听说过,知道崔老爷必定是怕了他。
崔老爷此时都同意这件事情了,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瑶光见这件事情已经偏离了皇后的预期,她虽然机敏但是此时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法子,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她此时若是反对的话,简钰以后肯定会寻机会收拾她,且她就算是反对了,她不过是一介宫女,她的话也没有份量。
她当下轻声道:“王爷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奴婢自要回去禀告皇后娘娘。”
简钰扫了她一眼道:“你去回母后的时候记得再加一句话,这一次本王怕是又要让母后失望了,本王的婚事,实在是让母后操碎了心,却总不能如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