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上天亮的晚,六点多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唐之桥答应父母要陪他们去爬山,因此六点钟不到就起床了。匆匆梳洗过后跑去小区外的早餐店买了早餐。等她提着早餐进来时,父母也起床了。
她把早餐在餐桌上摆放好,然后招呼父母亲过来就餐。在这间隙,她赶忙跑回房间去叫荣嘉实。
推开门,一见床上还睡得跟个死猪似的荣嘉实,心里就有气。昨晚明明跟他说过的,叫他早点起来,还特意为他调了闹钟,居然一点儿用都没有。
她走向前,捡起被荣嘉实掀翻在地的闹钟搁到床头柜上。这才伸出手推床上的人,“荣嘉实,起床了!喂……”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还有些恼火地伸出手拍打那个推他的人,“别闹了,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很困啊!”
唐之桥干脆坐到床沿上跟他耗,“喂,谁跟你说去上班啊,今天去爬山啊,你不记得了么,荣健忘!”
荣嘉实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唐之桥没听清,他继续又接着睡了。
唐之桥站起身,望着床上的人,想了想,霍得一下将被子全给掀开了,床上的人一冷,哆嗦了一下,冷不丁地醒过来坐起身,抓抓头发,一脸茫然地问:“你掀我被子干吗呀?这大冬天的会死人的。”
唐之桥冷静地反问:“我不掀,你会醒么?”
荣嘉实怨念地白了一眼,“那么早起床干嘛,还没睡够呢。”说着扯过被子想继续睡大觉。
可唐之桥怎么可能会让他继续睡,她将衣服扔给他,说:“早什么呀?现在起床,再开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到目的地,那时就八点多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荣嘉实眨眨眼,这才想起,昨晚他听唐之桥说起今天要去爬山的事。一想起这个,他的心情就没法好。
“为什么还要开一个小时的车?我们不是去绣山公园爬山吗?”他知道拗不过唐之桥,于是很识相地开始穿衣服起床。
唐之桥翻白眼,伸手又给他递裤子,很嫌弃地说:“拜托,绣山公园那是小孩子爬的好吧?亏你说得出口。”眼神里满是鄙夷。
荣嘉实开始穿裤子,闷闷地问“那我们去哪爬?”
“大罗山。”
“什么?”荣嘉实算是彻底给惊醒了。
大罗山脚下,大家遥望那盘在山间的千步梯,只见那四周烟雾缭绕,望不到至高点,而那梯没入云宵,一副气势逼人的样子。千步梯阶与阶之间的高度比一般的阶梯要高出许多,必须抬高脚才能向前迈进。因为高,就显得特别陡,从下往上必须仰视才行。
荣嘉实仰头望着拾级而上且都快成九十度的阶梯,嘴巴张成“o”字型,都快吞得下一个鸭蛋了。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说:“唐之桥,不行,我爬不上去。”
唐父笑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开始先他一步登山了。而唐母紧随其后,越过他身侧时,鼓励道:“年轻人要对自己有信心,加油!”
荣嘉实嘴角抽抽,心想,有屁信心啊!他最烦爬山,他爬不动,不行么?
唐之桥见父母开始爬了,有些不耐地对荣嘉实说:“开玩笑吧,你一个小年轻说自己爬不上去,丢不丢人啊?”
荣嘉实立场非常坚定地说:“我真不行,我恐高。”
唐之桥“嗤”一声笑,“你大老爷们恐高,真的假的?”
荣嘉实无比真诚地说:“比真金还真。”
唐之桥狐疑地望了望他,又抬头望了望似要没入云宵的千步梯,这才说:“要不这样吧,你只管往前看别往下看就行,然后右手扶着扶梯,我在后面推着你。”
荣嘉实见自己终是逃不过,硬着头皮说:“好吧,就……就那样吧。”
于是一段艰难地旅程开始了。
唐父唐母比他们快许多,二老站在高处回望下边的两人,笑着对望一眼,唐母说:“看不出来,原来他们的感情这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唐父说:“我早就说了么,不要担心他们,你愣是不听。”
唐母点点头,“现在看见他们这样,我确实不用担心了。”
“那我们继续爬。”
“继续。”
二老稍稍休息一下,又继续开始爬了。
而他们认为感情很好的两人,其实状况是这样的。
“荣嘉实,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居然爬山跟个蜗牛似的,你这是要爬到明年去吗?”
“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不知道,你不是验证过了么?”
“嘶……嗳,呵,验证过了又怎么样,现在看来确实不行啊?”
“行,我让你看看什么叫行。”
说完,荣嘉实猛得向前急走了几步,可是好景不长,没走个几步,他就累得气喘吁吁。
唐之桥轻飘飘地说:“我说了不行吧。”
荣嘉实回头怒瞪她,老子爬山不行,可床/上功夫一流。
爬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之后,唐之桥跟荣嘉实才到半山腰,而唐父唐母足足比他们早了一半的时间到达。
唐之桥掏出水递给荣嘉实,“喝一口吧。”
荣嘉实接过,狠狠地灌了好几口,一股透水凉没入心头,他觉得好爽。
休息的差不多了,荣嘉实抬头仰望后半断路,问:“我们爬完另一半阶梯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他此刻好想念家中软绵绵的床啊,哪怕是地铺,也觉着甘之如饴。
唐之桥却摇摇头,指着远处一座很怪异的山恋说:“不,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那——‘龙脊’。”
荣嘉实顺着唐之桥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的神情僵住,声音颤颤地说:“妹妹,您不是逗我吧?”
唐之桥白了他一眼,“我逗你干吗,你不是又怂了吧?嗳,不是,我说荣嘉实,你连死人都不怕,你怕爬山干吗?我鄙视你啊!”
“我说妹妹,这两东西能一样吗?”
“行了行了。”唐之桥捣捣他的胳膊,说:“嗳,你看那座山的形状是不是很像恐龙的骨架啊?说不准几千年以前那里真躺着一只恐龙呢!”
荣嘉实的脸一抽一抽的,有气无力地说:“你没看我现在快成一只要石化的恐龙了吗?”心中却不禁狂叫,哎哟喂亲,我们爬这山是干吗使呀?
好不容易,四人终于爬到了“龙脊”。
唐之桥站在山顶,感受着山风从指尖呼啸而过,那样肆意,那样狂野,她的心情却无比平静。
她遥望远处如蚂蚁般缈小的建筑物,还有交织在一起如白练般的路,还有更远的地方弯弯曲曲的瓯江……她觉得一切是如此的美好。
还有阳光照下来,暖暖的,难得的好天气。
可望着身侧明显有些萎靡不振的荣嘉实,所有的好心情瞬间就打了折扣。
“喂,荣嘉实,此时此刻你站在这里想到了什么?”唐之桥问。
荣嘉实双眼无神地望着远方,吐道:“饿,冷。”
“没出息。”
荣嘉实反驳道:“我怎么就没出息了?吃穿住行,我立马就想到了前两项,多神速、多机智啊!你想得到么?你一定想,啊,这里风景真是美啊,心情真是舒畅啊,大自然真是伟大啊,人类真是缈小啊等等等等毫无营养的东西,搞得自己很伟大似的,伟大个屁!我这叫实际,你那叫空想。”
“你……”唐之桥想了想,却想不出逆袭他的话,于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心里却想,这小子还挺能驳,是自己小看他了。
可说是这样说,山风一吹来,荣嘉实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唐父见状,忙从包里拿出一条纱布巾,随手递给唐之桥,说:“小桥,快给小实的后背吸吸汗,小心着凉。”
唐之桥伸手指着自己,惊诧地问:“我?”
唐父使使眼色,“当然是你啦,难道叫我跟你妈吗?”、
唐之桥干笑两声,愤愤地接过纱布巾,嘴里嘀咕,“一个大老爷么,至于吗?”
荣嘉实涎着一张脸,笑得幸灾乐祸,“很至于啊!你就听爸的话,给我吸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