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自编自导,今天的这一场都应算得上一次逃亡,如果真的是陆斐然为了试探她的,那也可以当做是一场逃亡演习,没什么不好,如果非说不好,那就是还不够精彩。

丁一一脑海中立即闪过影视剧里的精彩情节,那些霹雳娇娃们在靴子里插着抢,在大马路上,在高楼大厦间,在树林里奔跑,上天入海,躲避着坏人的追击,无所不能,丁一一不是英雄,但是心里的英雄主义却在这个时候泛滥起来了。

陆斐然说,在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的身边就只有奶奶和婶婶两个女人,他说他甚至从没想过今天会和丁一一出现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

自己是别人生活里的一个意外,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啊。丁一一躺在床上敲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

而且,苏苍晓也说了,陆斐然现在做的一切,也有可能是在收集季先生的黑材料啊,如果是这样,她有点儿想要保护陆斐然了。

尤其是作为“第三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人”这样特殊的位置,丁一一想着,总是要赋予自己一点儿特殊的使命的。

但是,陆斐然说今天的和那次楼梯间里,被人追踪是一拨人,就显然不对了,那拨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刚才也忘了问苏苍晓,现在自己想破头也不明白。

直到十点,陆斐然依旧没有给自己发来消息,这下,丁一一就按捺不住了。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就算是爬也应该爬回来了啊,陆斐然那么细心,又怎么会不知道给自己发个信息报个平安呢。就算是在忙,也会有时间的啊,比如说……上个厕所的时间,这总会有吧?”

陆斐然没有消息的时间里,丁一一在心里脑补了一部完完整整的小说,甚至还忍不住要往那里面加上一些悬疑的成分。

然后她从房间里走出去,解决坐立不安最好的方法,就是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不能意味的钻在那个牛角尖里。

于是丁一一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听可乐,然后坐在沙发上和老爸看了会儿晚间新闻,从隔壁家丢了的那只叫“花花”的狗一直聊大韩国大选,最后由于意见不合,被老爸撵着去看老妈斗地主,老妈这牌技简直比手里的牌还要臭,丁一一看得直翻白眼,不过她可不敢轻易发表什么看法,老妈的气焰要是一旦燃烧起来,就需要拨打紧急报警电话119了。

折腾了一圈的丁一一,最终还是怏怏的回到了房间,矜持的时限已经达到了最大尺度,丁一一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理由说服自己,拜托,我这只是在关心他的生命安全啊,这可是美好的人道主义情怀,能不能不要自己想的这么龌龊啊。

然后她觉得这个借口着实是不错,就掏出手机:“到了吗?”然后轻轻按下发送。

三个字,几个小时的心理斗争。

大约是十多分钟之后,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老妈战意全无,站在客厅冲着丁一一喊着,“现在还不睡觉,明天不上班了啊?”

“就睡了就睡了。”明天还有飞行,粗略算来,自己的睡眠时间大概就剩下了六个小时。

丁一一恋恋不舍的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却还是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手机猝不及防的传来一声闷闷的震动,丁一一快速把手机拿出来,亮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却也顾不上还没有适应过来的身体。

陆斐然终于回消息了。

他说,我到了,你早点休息,我还在忙。

他说,晚安。

丁一一却突如其来的傲娇了起来,将手机锁屏,潇洒的甩到一边。网上都说,“晚安”这个词的意思非常暧昧,是要和喜欢的人说的,哎呀,这个陆斐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真的能看清就好了,有一双眼睛,能够将别人的心思看个清楚明白。

至少那样,就会少走很多的弯路,少付出很多的时间,少很多的试探和误解。

至少那样,就能很坚定的向你走进一步了。

因为心里有了莫名奇妙的情绪,所以就应声而生了一种叫做辗转反侧的东西。丁一一从来不失眠,就连这种的第一次,也是奉献给了陆斐然的。

而陆斐然并没有在忙,而是站在自己公寓的窗前,凝视着整个城市的夜景,每个窗子里温暖的灯光都让他感动,即使会有争吵和不堪,但那都是家。

家!他不由得叹气了,去金海湖接他回来的是婶婶陈菲。

一路上,陈菲都绷紧了脸,最终冷冷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了吗?”

陆斐然不想争辩,这场试探明明是陈菲提出的、安排的!是因为一次和丁一一看电影时,被陈菲看到了。

看着陆斐然的沉默,陈菲却爆发了:“斐然,你应该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一,才不该把她卷进来。”

“我不会把一一卷进来的。”陆斐然肯定地回答。

“那你这是做什么呢?难道是想来一场俗套的爱情?斐然,你不能谈情说爱,你该知道的。”

“我在适应平常的人生。”陆斐然说:“这一切就快结束了,我的生活就会归于平静。一一是这十多年来,第一个让我想要亲近、想要得到、想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虽然这期间所做的一切都很俗套,但我乐在其中,我不想错过!”

他的话音未落,陈菲竟在高速路上跺下刹车板,车轮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以及后面一串车同时发出这样的声响,让陆斐然措手不及,原本洋溢着幸福憧憬的脸瞬间抽搐。

摸索着去找喷雾,已经下车的陈菲,一脸苍白着打开后车门,迅速把喷雾给他找到,放入口鼻处,连喷了几下。

后面车子的司机,原本都是一脸不忿,但看到这个场景,也只能作罢,纷纷绕道而走。

当车子再次行驶在高速路上之时,陈菲说:“斐然,还是把这事办完,再去寻找你的新生活吧。季先生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必让一一陷入危险?”

“知道了,小婶婶。”陆斐然淡淡地回答,心中却在抗拒。对于温暖,每个人都有靠近的本能,他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