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被白银之城弹出去的时候魔法杖还在雷伊手里,因此他从白银之城半球形的魔法屏障正上方毫无准备地滚了下去。
“该死的!”兰斯洛特的身体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扭曲了好几下,才总算避免了自己脸着地的命运。
他原本以为自己诅咒免疫的体质应该是找到这个诅咒之城漏洞的最大武器,然而完全没有想到,最后这个巨大的诅咒大概是为了自保,居然他直接把他排斥了出来。
兰斯洛特从地上爬起来,心急火燎地去碰包裹着整个白银之城的魔法屏障,果不其然,这一回,魔法屏障结结实实地把他挡在了外面。
“轰——”没等他静下来思考对策,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因为距离很近,兰斯洛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吓出了一声冷汗,迅速地展开杀手特有的隐藏身形的潜行手段,彻底隐没进了不远处的矮灌木丛,等确定这个爆炸不是冲自己来的,他才稍微绕远了一点,从背后慢慢地接近爆炸的地方。
爆炸的余烟还没有散去,一个人影站在烟里被呛得眼泪直流,然而她丝毫不以为意地站在那里,挥舞着魔法杖,再度对着魔法屏障,机械而徒劳地砸下去一个火球。
“轰——”
火球甚至没有砸到魔法屏障上,尚且离那道魔法屏障还相当远的时候,就被魔法屏障自带的高等魔法免疫消解了。
虽然说能够理解这种明知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但是就是不能容忍自己什么都不做,所以即使徒劳也要尝试的痛苦。但是,连续看了三四次之后,兰斯洛特也终于看不下去。
虽然这个人曾经毫不留情地背叛过特萨,不过再怎么说,修拉都已经给过了应有的惩罚,更何况现在要想进入白银之城,一个黑魔法师是必要的——最起码一根魔法杖是绝对必要的。
兰斯洛特清了清嗓子:“爱斯蒂,住……”
从那一片烟中瞬间飞出的几块冰刀从他脸旁擦过,要不是兰斯洛特反应速度惊人,这会儿大概已经死在冰刀下了。
“又逃跑?!”爱斯蒂的声音虽然刻意地带上了讥诮,然而听得出极力压抑在那种平静之下的崩溃和疯狂,不过她手里挥出攻击的速度倒是没有变慢,“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要把你切成肉末!”
看起来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误会?兰斯洛特迅速地开始疾行,借由速度甩开爱斯蒂的攻击,一边飞快地吼道:“我不知道你想攻击的人是谁!我是诅咒系系主任兰斯洛特·拉尔森!”
对方明显并不相信,攻击速度毫不变慢:“你觉得我会再次相信这种把戏?这次不冒充亚伦了?不冒充特萨和杰夫了?呵,诅咒系主任?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叫诅咒系主任是什么东西?!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似乎有人刚刚冒充她的亲人骗过她?
兰斯洛特恼火地在半空中徒手画了一个简单的诅咒刻印,愤怒地吼道:“我是兰斯洛特!爱斯蒂,住手!听着!你要是再继续攻击我,就会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扑通——”
兰斯洛特终于有了空档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看着爱斯蒂极其愕然地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默然地爬了起来:“我信了,好久不见,老师。”
“很好。”兰斯洛特停下来松了口气,重新摆出愉悦的笑脸,“现在来说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亚伦一个人在白银之城里面,你却被屏蔽在外面?还有,为什么亚伦好像还要娶那个叫安妮维拉的女人。”
“亚伦要娶安妮维拉?!”爱斯蒂刚刚恢复的平静优雅的气质瞬间消失,快得就像那只是兰斯洛特的一个幻觉,没等兰斯洛特对此做出反应,几个火球已经再次砸到了魔法屏障上。
“咳咳咳咳咳……”尽管兰斯洛特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十来米,依然被火球炸出的烟尘呛得脸色通红,“冷静点!我尝试破解了亚伦身上的催眠,他已经开始挣扎了,婚礼应该不会进行下去,爱斯蒂,这座城是由黑魔法和诅咒共同做成的,假如我们联手的话,说不定能够进去。”
虽然兰斯洛特以为是在婚礼中途被弹出来的,所以并没有看到婚礼的结局,但是为了安抚爱斯蒂崩溃的情绪,他还是默默地说了个谎。
爱斯蒂听到之后虽然神色没变,不过手里动作顿了顿,微微昂起头:“跟你联手?跟乌鸦大公的儿子联手?你在开玩笑么,我似乎是背着弑父的罪名从议会的监视下逃出来的,我亲爱的大贵族,和弑父的罪人在一起,恐怕有辱你的名誉。”
兰斯洛特抓了抓金色的短发,非常亲切开朗地拍怕她的肩膀——虽然力道大到爱斯蒂差点又摔了一跤——然后愉快地笑了起来:“说到这件事情,我或许还要向你这个成功者寻求一点建议,我最近也在思考如何能够弄死我父亲还能成功脱罪。”
爱斯蒂的表情抽搐了两下:“……幸会……你为什么不直接诅咒说‘布兰特·拉尔森快去死’?”
“和你们不诅咒安德鲁·雅维里一个原因。”兰斯洛特抑郁地抽了两下嘴角,“那个老狐狸请亡黑魔法师覆盖了他的名字,我没法儿找到他现在的名字。这个过会儿再说,我们先考虑一下怎么进入白银之城,其他人还在里面,应该也在想办法出来,要是有办法沟通……”
爱斯蒂皱眉,立刻防备起来:“大家?拉尔森家族的人?”
“不,是特萨……”兰斯洛特随口说到一半,意识到他可能不该说出这个名字。
爱斯蒂镇定地稍微挑了挑眉:“不是拉尔森家族的人就好。”
兰斯洛特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突然觉得刺眼,下意识地加了一句:“她是奥尔德斯的女儿。”
“什么?”爱斯蒂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虽然有点后悔,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兰斯洛特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特萨是你叔叔奥尔德斯·雅维里的女儿,是你表妹。”
他看到爱斯蒂脸上温和的面具瞬间碎了一道,好几种表情挤了上去,随后纷纷退却,然后下一个瞬间恢复如常,就好像根本没听见这句话一样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同伴现在还在这座人偶之城里面?”
一个念头骤然之间闪了过去,然而兰斯洛特却没抓住,正当他努力思考这句话到底什么地方不对的时候,听到爱斯蒂低声说:“亚伦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他是被同化的,当时城里有四个外来者都,是一样的,每天晚上有一个被同化,你的同伴们也会一样。”
爱斯蒂这句话说到一半,兰斯洛特猛地逼近了一步,虽然脸上还带着愉快的笑容,然而他的气势瞬间带上了惊人的压迫感:“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知道。”爱斯蒂恼怒地看向魔法屏障之后的小城,“亚伦被同化的同时我就被甩出来了,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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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塞斯的脸色苍白,最先反应了过来,退了一步:“时间循环。”
特萨看着那个小女孩以和他们第一次进入白银之城之后一模一样的姿势看着他们,听着尤利塞斯继续说道:“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我们进城的时候会正好遇上结婚当天,我们讨论了那么多可能性居然忘了这个,因为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结婚典礼当天!这一天在重复发生!”
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难看了起来,卖糕点的小米娅好奇地看着他们,像是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自己重复着之前的提议:“你们需要带路么?只要一个硬币哦!我还可以送你一点糕点!”
特萨立刻拉着因为那什失踪而有些暴躁的唐纳后退了一步,与这个卖糕点的女孩保持了距离,听到德伯特问道:“为什么不是时间回溯?说不定其实无论什么时候进来,都是同样的时间呢?”
时间循环和时间回溯其实区别不大,最大的区别就是“时间到底有没有推进”,换句话说假如外面的人看着里面,会看到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还是只能看到一次。
雷伊想了想开口:“我同意尤利的观点,虽然这看起来像是一段时间的反复回溯、再发生,但是对如此多的人同时进行时间逆流所需要的力量实在是超乎想象,我更加相信这是魔法屏障内部在把同一段时间用来覆盖下一段时间进行的时间重复,也就是说假如那什和兰斯洛特是被甩出去了,我想应该他们应该还能找到方法会再进来。”
“相比这个,我更好奇另一件事。”特萨歪着头大量这卖糕点的米娜,“这些人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要么是这些人其实都已经死了,只是有人保存着他们的尸体像或者的时候一样折腾,要么是他们其实还清醒着,只是被人控制了身体,最后一种的话,我想,或许白银之城的时间或许还在,这些人的时间和生命机能全都停止在那一刻,而且不会受到任何实际影响,等时间循环一结束,立刻回归到原始状态。”
虽然特萨的脑补一直都很诡异,不过罕见的是这一回似乎真的有用,雷伊点头:“确实,这决定了我们能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我们需要尽快思考这件事。”
结果他刚说完,就听到尤利塞斯非常不确定地说:“我……有个办法能验证,但是我担心这个办法不太符合道德。”
旁听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内容的唐纳烦躁地说道:“你的战斗精神从来没有合乎道德过!快动手!”
被唐纳的态度刺激到想起日蚀仪式的尤利塞斯,悲伤地发现自己的战斗方式果然没有合乎道德过,自暴自弃地转过头看向吸血鬼德伯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德伯特,吻她。”
德伯特差点没吓得立刻变成一只蝙蝠飞起来:“啊?!”
尤利塞斯龇牙:“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