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抚了抚烧痛的脸颊,低头说道,“公主说的对,月儿的命贱,没资格与公主挣,也明白皇上的情意堪比天高,能得到皇上的爱护实乃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月儿也只不过是浮沉中的一抹小草,没有过多的奢求,更无福消受,毕竟月儿与皇上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能在无人的角落为皇上祈福,愿皇上身体康健,愿大宋国泰民安。”

升国公主在微笑,却冷冽。

“好一个在无人的角落祈福,你很伟大,但伟大错了地方,今日本公主只是要你一句话,你究竟是选择跟沈让,还是跟皇兄?”

“公主所谓何意,月儿选择哪一个,对公主来说有何区别?”

升国公主眯了眼,追问道,“你就说,到底选谁?”

“月儿即便想说,也不是和公主说,公主与其关心这些事情,倒不如将这次去吐蕃的细节再好好部署部署。”

升国公主面色阴沉,抬起手,‘啪~’,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吩咐道,“来人~”

两名侍卫步入内室,“公主吩咐!”

“柳月儿殴打本公主,罪不得赦,拉出去,打五百大板。”显然升国公主给自己脸上制造了伤痕,要栽赃柳月儿。

“是”侍卫上前欲擒住。

“快让开~”内室门口处窜进来三个小人影,正是赵昉领着两位小皇弟。

赵昉刚刚在看柳月儿给他的武功册子,突然一个裹着纸条的石子砸到头上,他正欲破口大骂,抬却看见一抹白色衣角从窗户边消失,那人正是白玉堂。

赵昉打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你师父,升宁殿”。于是赵祯便带着两位小皇弟赶来。

此时,赵昉不由分说推开侍卫,冲到公主身边躲在其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恶狠狠的说,“你们还敢打大哥,当心我告诉父皇去。”

两个小不点儿才不管那么多,也不知从哪里拎来的石头块儿,朝着赵昉就打了过去。

‘噗~’一块无比精准的打在了升国公主因挨巴掌而红肿的的脸上,‘噗~’,令一块儿打在她了手腕儿。

‘啊~’,升国公主痛呼,被打的不轻。

赵昉从升国公主背后钻出,踮起脚尖摸向姑姑的脸颊,“哎呀,你们连姑姑的脸都打肿了,看父皇不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小豆丁儿闻言一边撒欢的朝外跑一边喊,“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转眼不见了踪影。

赵昉气氛的对着侍卫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御医。”

“是,大皇子。”

侍卫退出殿外,留下柳月儿独立于殿中。

赵昉有些急躁,将月儿嫌弃的瞪了一眼“柳护卫,你站这儿干什么,碍不碍眼,本皇子正担心姑姑的痛处,不想看见闲杂人等,赶紧出去。”

“是,月儿遵命!”接到逐客令,月儿退出殿外,赵昉,谢谢你来解围。

“哎哎哎···”

升国公主想叫住,被赵昉打断,“姑姑,您别说话了,看都肿成什么了,让我逮到那两个小兔崽子不把他们腿打断才怪。姑姑快坐下,快坐下。”

一个月过去,在这缠绵悱恻的三十天,一个男人和他挚爱的女人始终十指相扣,温婉甜蜜。

锦帐中,摇椅上,草丛里,大树下,小溪边,浴盆里,都留下他对她痴狂的爱,他们合体的印迹。

他想克制,想只是单纯的搂着她一夜好眠,可是每当靠近,他就会忍不住,对他来说,她的心和身,都是他今生的劫,是他逃不出,更不愿逃出的网。

然而,这对男女并不知,每当夜深人静时,宫城内赵祯得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眯起眼,将心中的沙漏颠倒一番。

柳月儿,朕已经给了你多次机会,可你···朕,究竟是该与不该?

汴京城外,到了送亲的这一日。

一百多名开道的探路兵,人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举大宋彩旗,先一步浩浩荡荡的出发,数百辆载着嫁妆的锦装马车一一排列,紧跟其后。

五千名精兵瑞士在沈将军的带领下,将一辆十六匹白色骏马同驾的阔绰红车护与中间,众兵整整齐齐,步伐稳健。

城门口,文武百官立于两侧为升国公主送行,赵祯站在城楼上,向远去的队伍微微挥手。

苏轼站在百官的队伍里,望着红车旁边驾马远去的女护卫恋恋不舍,眼角翻出荧光,喃喃自语。

“柳护卫,你不愿意跟我在一块儿就算了,为何连白玉家的地址都不告诉我,莫非你知道我看上白玉,你就吃醋了?要么我再给你些时间好好想想,等你回来再告诉我要不要跟我在一块儿。好吧,那就等你回来。”

月儿与沈让同时回头凝望,汴京城离他们越来越远,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回来,但或许再次回来时,就是与那位背后王者的决战。

与此同时,白玉堂和丁月华在包大人的安排下,将林儿和小蝶遣送出了城。

官道上,大宋公主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缓缓前行,不知不觉已到了夜晚。

月色皎洁悬挂在空中,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侍卫搭了暖和的帐篷,燃起篝火,将公主请进帐内。

月儿虽与升国公主对立,可此时不是较真的时候,有些事情还要在脸面上做到。

月儿手握一把被绸缎包裹住的剑,守在公主的帐外,将送食物的宫女,和禀报的侍卫一一检验之后,才放了行。

半个时辰过去,沈让将人马安顿好,来到帐外,月儿轻快的蹦到他身上,双腿将其腰身夹住,‘叭~’亲了他的脸。

沈让轻刮她小鼻子,“还有人呢,怎能勾引我?”

月儿扫了一圈周围扭脸的侍卫,不好意思,从人家腿上下来。

侍卫全当做没看见,黑寡妇与前夫打的火热的消息已众人皆知,她的传闻太多,没人去计较她今日跟了谁,明日又跟了谁,皇上都不管,他们更不可能去管。

月儿冲一名侍卫挥手,“你,再去派两个小队,加强戒备。”

“是!”侍卫领命。

一男一女手牵着手步入到树林中,身后兵将们的聊天声渐渐的听不到。

树影重重,月光透过稀拉拉的树杈映照在地面的枯叶上。

“你外公已在城内做好准备,随时等着跟咱们接应!”沈让小声说道。

月儿微怔,“不是说等咱们快到吐蕃时他们再混出城的?怎么还要提早了?”

沈让将她的手紧了紧,轻声说道,“怕事情会有所变动,不能按原计划进行,我将顾虑说给你外公听,他老人家也是这个意思。故此,七日后咱们就必须抽身回来。”

“升国公主这边咱们怎么解释!”

“夫人不必担心,你外公他老人家近年虽然瘫了,可有些事情从没松懈过,到时他会封锁沿途,掐断一切消息,待咱们办完事,他也会想办法抽身。”

闻言月儿调笑起来,“原来你和外公还有这么多事情没告诉我,究竟你是他外孙还是我是她外孙?”

“呵呵~”沈让得意的笑,“我这个外孙女婿,他老人家可是喜欢的紧呢!”

走着走着,月儿站住脚步。

沈让侧目,“夫人,怎么不走了?”

月儿不怀好意,笑得奸诈,“就在这。”

“什么就在这儿?”

月儿舔了舔嘴角,跳到沈让的身上,对着人家的唇狂吸乱啃,沈让恍然,这小女人怎么上了瘾,不过,很好,他喜欢。

沈让将她后背靠在树干上,喘息间坏坏的问道,“夫人体内还有残毒?”

月儿撇他,一个月都过去了,再残的毒都被他解的干净,明知道没有还故意逗她,不惩罚他才怪。

她毫不言语,继续贴上,手底下开始撕扯,他浑身紧绷,蓄势待发。

“嗖~”,一根指头落在某男的穴位,再也动不了分毫。

“夫人这是为何?”

月儿笑眯眯的下了地,将某男放倒,爬在他前胸,用牙齿将他的衣襟一点一点咬开。

被小舌尖触碰到的肌肤注入了丝丝电流,脑中渐渐瘫软,沈让声音沙哑,“夫,夫人,你,你这是···?”

月儿挑起眉毛,想起他今晚会惨淡淡,她就忍不住的得意,“老娘今日想玩儿母兽与美男,哈哈哈哈~”

一声仰天长啸。

“噗通~”趁其不备,某男翻身而上,再“嗖~”的一声,某女反被点了穴。

“夫人是不是高兴地太早了?”

某女惊恐,“你,你不是被我点住了?”

某男笑的势在必得,“夫人的想法,为夫会不知道?”

“啊~”某女还想说话,可惜话已被人含进了肚子。而后,直接被人抱回了将军的营帐。

这一夜,她又成了任人宰割的鹌鹑。

帐外秋风瑟瑟,守卫尽忠职守。

帐内热火朝天,一片春色满园,多少次的飞升,多少次的跌落,他与她始终粘的紧,粘的紧,分不开,分不开。

正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枝艳露凝香,*情深伉。

翌日,天色依旧泛黑,轮班的侍卫已换了最后一班岗,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待整人马,准备出发。

将军帐内。

女人小鸟依人的偎在男人的臂弯,将男人抓得紧。男人劳累半夜,却丝毫不感疲惫,黑暗中将女人的小脸儿抚摸。

这便是情,这便是爱,她只要有他在,他只要有她,什么都不再重要。

这次事成之后,他们便会归隐山林,男耕女织,相夫教子,真真正正平凡快乐的生活。

女子紧搂男人窄紧的腰身,抬头正想亲吻,突然停住,她侧耳倾听。

不知为何,这一个月来她总是莫名的犯困,没食欲,同时也越来越敏感,任何让她不适的感觉都会在体内越渐扩大,若是这两日再不来葵水,她就能肯定自己是怀孕了。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敏感的神经正听到某种十分细微的颤抖在靠近。

沈让亦是有所察觉,正要起身。

“别动!”

月儿轻呼,再稍稍探究,一阵铮铮的脚步声从地面传到床榻,从床榻传入耳膜,似有成千上万的人马在靠近。

不可能,这突如其来的人怎么会藏匿的如此隐蔽,她与沈让竟没能发现?

官道的两侧,周遭的环境,送行的队伍,甚至连路上的食物,喝过的水,骑的马,月儿都暗中检查过,没有任何异样,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蔓延进月儿的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把。

“如何?”沈让轻声问道。

“情况有变!”

月儿皱了眉,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看来那位隐皇帝已经急不可耐,甚至冒着与赵祯不和的局面来取她柳月儿的性命。

难道那人早已洞察一切,就等这一刻?

沈让感到夫人的担忧,低了低眼帘,满面的复杂,“夫人在此处等着为夫,为夫去去就来。”说完飞速的穿衣裳。

月儿自然知道沈让是安慰她的话,他这一出去虽可以探查敌情,但若是成千上万的兵将齐扑,凭借他一人之力,岂是‘危险’两个字能叙述的?

她抓起衣衫,“夫君,我去拿住赵妙元做以退路。”

沈让将她手臂攥住,“那人智慧不一般,今日我们夫妻二人已经算露了一卦,为夫不能再让你冒险。”

是呀,由此变动看来,八贤王做了二十万分的部署,根本就是举所有力量来拿住沈让与柳月儿,甚至不惜与赵祯翻脸,若是赵祯依旧摇摆不定倒也罢了,可若是赵祯偏向了八贤王,沈让与柳月儿就是九死一生。

“咱们说好的,生死一起!”月儿将夫君腰身搂住。

再耽搁下去就没时间,沈让只能点头,“好!”

不舍得轻啄朱唇,掂起大刀,从帐缝窜出,他必要加快速度赶危险来临之前,护夫人周全。

月儿拿起包裹的剑,向着升国公主的大帐跑去。

明月像一个巨大的盘子挂在那高高的,深蓝色的天空中,月光犹如透明的白纱笼罩着大地,虽然柔美,却也冷清。

空气中尽数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远处蜿蜒的群山覆盖了天与地的生机。

月儿犹如一阵细风来到公主的帐外,将周围稍稍观察,似乎静的有些不同寻常,但先拿住赵妙元要紧。

她一个晃身进入帐内,快速的摸索到公主榻前,将公主嘴巴捂住。

睡梦中的公主迷迷糊糊,“嗯~嗯~嗯~?”

月儿脑中一绷,这声音不对!

猛然一个踢脚将那把悄无声息破帐而入,即将扎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踢偏,‘嘭~’掉落在地。

“柳护卫昨夜好逍遥,今日天未亮就起来了,你,不困吗?”

升国公主戏谑的声音从帐外传来,走进站在月儿面前,身后跟着数名举着火把和手拿长矛的贴身侍卫。

月儿懊恼,自己的反应竟差了这么多,连诡异的气氛都未感应出来,她的大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莫非真是因这具身体初孕而带来的不适应?

帐内顿时明亮,地面投下矮矮的影子。

“公主与八贤王串通好了行动,就不怕皇上知道了会不高兴?”火光映在月儿沉稳的脸上。

升国公主冷笑,“知道又怎样,皇兄会为了你而处死本公主吗?再者大宋明里是皇兄的天下,而实则,是我亚父,八贤王的天下,呵呵,柳月儿,你把自己看的太···。”

“嘭~”月儿闪电光速将地下的匕首踢出,蹭着升国公主的脖颈略过,“赵妙元,匕首好玩儿吗?”

升国公主摸了摸蹭破的娇肤,没有被惊吓,面容不屑,似乎就等柳月儿这一刻。

“来人,柳月儿暗杀本公主,将她拿下。”

月儿伤了升国公主,便是有被人拿住的最佳理由,升国公主得意的瞄着月儿,倒要看看月儿还有什么法子逃。

“是!”

两小兵欲上前,月儿抛出两粒石子,“嗖嗖~”打在两人大腿麻筋之上,想要拿她,这几个虾兵蟹将还嫩了些。

“哎呦~”两小兵痛呼倒地。

帐帘处步入一人,身后跟着数名精兵锐士,将整个大帐涌满,月儿眯眼,看向那个和她长的有几分像的中年男子,张子山。

“舅舅所为何意?”

张子山不言语,犹如不知道月儿是他外甥女一般,一招手,身后八名兵将呈上八个小包裹,从外形上看正是八件宝器?

月儿猛然一怔,升国公主竟然将这些东西带在身边,看来八贤王想她死想的都要发狂了,不过她还是冷清的说道,“别以为你有这些东西就可以只手遮天。”

张子山面无表情,顺势抛出犹如粗壮金针的‘金璐刺王’,一道微亮向着月儿袭来。

月儿飞速挥剑,“嘭~”的一声,将金璐刺王击落在地,‘金璐刺王’尖利无比,虽可以刺透世间万物,可尚未被滴血,被玄月剑轻易的击偏了。

月儿暗笑,看来他们还不知道这把件宝贝该如何使用。

然而就在此时,帐外却传来兵器交加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前来对阵,月儿心中焦急,沈让定在奋力激战之中,她不能在此帐多做停留。

张子山再是抛出犹如铁手的‘铁观音’,月儿轻松相抗,反身躲过,呵呵,一群傻子。她转身划开大帐,从破口窜出,向着交兵之处奔去。

身后传来升国公主的怒吼,“不能让她跑了~都给我追~!”

“是!”

天边已经翻出了鱼肚白,空旷天地间回荡着阵阵的厮杀之声,两种穿着不同兵服的士兵交织在一起。

其中一种月儿认得,是此次随着公主联姻前来保卫的大宋精兵。

而另一种是铠甲在身,不知道是谁的人,但铠甲兵与沈让一起对抗宋兵,看情况是来帮相帮的,极有可能是外公派来的人。

两军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点,手中大刀与长矛都发挥着最大限度的威力。

月儿冲进乱战中,一边拼杀,一边寻找沈让的身影。

沈让刚刚出来探寻时见到铠甲兵,铠甲兵的领队告诉沈让,骠骑将军张志初得到密保,八贤王与升国公主改变计划,再次提前了暗杀的时间,让他与月儿就在此处丧命,一刻也不愿多等。

故此张志初命暗中保护月儿的铠甲兵火速赶来,直接来个正面交锋,如不出意外便有可能反败为胜,直接拿住升国公主来威胁八贤王。

谁知前来护送和亲队伍的大宋精兵,不知又从何处窜出来多一倍的人马,到让沈让有些措手不及,莫不是哪里出了内鬼,与八贤王联手要至他们死地?

沈让被包围在最中间,四周一波又一波的兵将倒在他的长把大刀之下。

月儿发急,弹空跃起踩在众人肩头,向着沈让靠近,然而就在不到十米处,几支带火的利箭精准不已的射向她的后背。

“嗖嗖~”之间,月儿闻声躲过,翻身一转,跌落在地面。

“嗖嗖~”再是几支带火的箭,擦着她的耳鬓飞过。

沈让眼角憋见,发出全力将周围的兵将“嘭嘭~”砍杀,冲破重围与月儿靠近。

月儿将宝剑外面的包裹撕掉,想要挥剑,可转念想到,若是伤了铠甲兵怎么办,那是她外公派来护她的人,她不能乱杀无辜。

就在月儿犹豫之时,远处飞来几缕细小的闪电,明显是被滴了血的八件宝器,她暗惊,赵妙元不是不会用宝器的,怎么···?

月儿将手中宝剑奋力向着闪电抛去,霎时间,宝剑与宝器恶斗在一起,“乒乒乓乓~”出细小的光火,将周围兵将伤的急忙后退。

铠甲兵奋力激战,大宋精兵全然相抗,不知多久过去,天色渐亮,战争一直在继续。

空旷的天地间,金戈铁马,杀声阵阵,有的人被砍掉了头颅鲜血喷溅,有的人被划破了肚皮脏器泄流,地上残肢被人肆意践踏,人们都像疯了一样杀红了双眼,挥舞着长矛与大刀,不停进攻,漫天扬沙。

远处天边的一片蚁群越来越近,停立在厮杀场的边缘。明黄色的龙袍,在高度戒备的战车上飘飘扬扬,四周围满了铜墙铁壁,将其保护的严严实实。

月儿眼角憋见,自问,赵祯不是一直踌躇不定的?今日的剿杀不是升国公主和八贤王的意思吗?

沈让打斗间向月儿投来安抚的眼神,若是此时他不能镇定,又怎能保护得了她?

“嗖嗖嗖嗖~”顷刻,数不清的利箭向着混战的人们射来。

沈让大刀旋转,靠近的利箭统统击的偏离方向。月儿身形回旋左右躲闪,衣袍被刺破了洞。

铠甲兵顶着箭雨向前冲去,将两人护在身后,利箭穿过这些人的手臂,透露,大腿,血液犹如雨水一般尽情播撒。

月儿心中被震撼,更被感动,却无法拦住这些为她而死伤的勇士。

一名铠甲兵脖颈中箭,直直穿透,倒在月儿脚边,口中喷出鲜血,费力的说道,“张,张老将军命我等,护,护小姐周全,小姐,快快躲,躲···”话未说完,两腿一蹬,手脚瘫软。

月儿流出泪水,这些人跟她毫无纠葛,却为了外公的一句话,为她抛颅洒血,她欠他们的。

“住手,住手~”女人怒吼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月儿的悲痛化为愤怒,死死的盯住了赵祯。

赵祯抬手,利箭停止发射,幸存的铠甲兵依旧保护着二人,大宋精兵在张子山的指挥下,纷纷退到队伍后方。

此时的战场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惨烈不堪,生死于尘。

月儿招回宝剑紧握在手中,八件宝器飞回赵祯身边。

赵祯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要了柳月儿的性命,毕竟这女人充满着与众不同的灵动,震动了他尘封已久的心弦,就连当年挚爱的沈易莲,都没有能让他这般顾虑过,柳月儿却做到了。

可当赵祯送走了和亲的队伍,八贤王便派人给赵祯送来了一个锦盒,打开来是一只死猫,他便知道,这位背后的王者让他做出选择,究竟是顾忌这个女人,还是顾忌当年得来不易的江山。

当年赵祯只是个傀儡皇帝,刘太后以皇太后身份垂帘听政,权倾朝野,犹如唐代的武则天,一手掌官朝政。再者赵祯又不是刘太后的亲生儿子,皇权根本就不可能落在他的手中。

赵祯为了得到江山,导演了狸猫换太子一案,无数次的麻木不仁,腥风血雨之后,认了李太妃做亲母亲,降了刘太后的权。

而八贤王便是这一幕的始作俑者,若是没有这位幕后王者的支持,赵祯根本不会成为今日的贤明圣君。

现在八贤王送来死猫,便是逼他做一个最终的抉择。

在赵祯踌躇之时,八贤王又命人送来一封信,打开来只有五个字,“得知未必如愿”。

意思很明了,即便你得到了,也未必会像你想的那样美好,倒不如攥紧手中的,才最为实际。

此时看着眼前相依的男女,赵祯冷了眼。

他们俩满身伤痕,他护着她,她要与他并肩,呵呵,多么恩爱的一对儿。

那朕呢?柳月儿,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过朕,从来没有过。

沈让对上赵祯寒冰一样的眸子,问道,“我沈某与夫人可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宋的事情,还要将我夫妻二人带到此处绝杀,不知皇上所谓何意?”

赵祯面上泛出复杂,没有开口。

“所为何意,本公主来告诉你所为何意!”升国公主在侍卫的搀扶下踏上了战车,向两人望来。

又说道,“哼!柳月儿,我皇兄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选择放弃,怪不得我皇兄狠心。

那日在寝宫我也问过你,是你自己不愿回答,本公主既然帮不到皇兄得了你,自然也不会手软。

原以为将你带至吐蕃殉职,谁知道沈将军爱妻心切,非要借着护送本公主的名号与你厮守。

还有那老不死的张志初,竟然背着我皇兄暗地里招兵买马,意图挑起大宋与吐蕃两国之争,将我皇兄一统江山的计策搅乱。

不过好在那老家伙的儿子,张子山将军倒是个懂事的,愿意誓死效忠,以后,这大宋一品武将骠骑大将军的位置,就是他的!”

说到此处,升国公主看向张子山。

张子山依旧面无表情,恭敬的回答道,“张子山对皇上誓死效忠。”

公主微笑的点头,“好!”

月儿与沈让对看,彼此心中明了,这些铠甲兵根本不是潜去挑起吐蕃战争,而是外公洞悉赵祯的一切,提前将这些人隐匿保护她的,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张子山。

难怪前来护送的大宋精兵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倍人马,杀得沈让与月儿措手不及,原来是张子山博得外公的信任之后,却暗中将这些铠甲兵禀报为谋反军,借此机会来为他建树不可磨灭的功勋,从而在朝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月儿紧皱眉头瞟向张子山,可怜我外公一辈子功显赫,名扬四海,却生出了两个刨祖坟的逆子!

月儿上前一步,跪下重重的磕了头,“皇上,您是大宋的主宰者,是耀眼的腾龙,但月儿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配不上皇上,还望皇上高抬贵手,放过月儿与夫君。”

赵祯面上漠然,心中却被撕裂出伤口,那女人求他放过她和夫君,笑话,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很久后赵祯开了口,“好一个夫君,朕,若是不愿意,你又如何?”

月儿起身靠近沈让,踮起脚将沈让脖颈落下,在唇瓣轻啄,微笑道,“能成为夫君的女人,月儿幸甚!”

沈让俯首,深深地吻了下去,片刻后松开,“夫人,生死咱们一起!”

“嗯!”

又扭身说道,“皇上若是不愿意,我们夫妻二人今日就以血祭天。”

一种巨大的痛楚袭上赵祯的心头,柳月儿,你伤了朕的心,那心已被你撕碎,丢弃,谁能知道这感觉有么难以磨灭,原来朕才是天下最可笑的人。

好,好,好!舍不得万女之一又怎样?舍不得这猛虎将军又怎样?

他赵祯是帝王,他是主宰,他是权利的象征,他一直顾虑的两件东西,合并在一起将他的尊严践踏,将他的心毫不留情的踩碎。

不甘,不舍,能如何?他的天下本就不是靠情谊换来的,为何还要对她有情?他们俩必须死,都得死,统统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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