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苏东坡?”
苏轼点点头,显出疑问,我是苏东坡奇怪吗?
何止奇怪,老娘可是见到真人了,激动shi!
月儿立刻将苏轼的手紧紧攥住,整张脸离苏轼的嘴不到一公分。
女子如兰的吐气打在伪娘脸上,伪娘羞涩状,脸红到了脖子根。
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微微开口,“柳姑娘,你,你难道倾心于我?”
月儿兴奋的颤抖,将他衣襟紧紧抓住,“何止是倾心,简直是崇拜,你是我的偶像,偶像!你可知我有多么的喜欢你,你的那首《水调歌头》将我的心陶醉在四川乱炖里,太TM的爽歪歪里,你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怎么能不激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多美,多美的境界。你,你怎么不早说你是苏轼?”
想当初王菲唱的那首《但愿人长久》不就是用这首词,她在二十一世纪为了这首歌,痴狂过好一阵子,每次唱的时候,心中都会生出恋爱的美感,她当时还想来着,苏东坡不愧是个才子,太了不起了,都想把丫天天揣在侧收聚拢文胸里。
虽然眼前的苏轼和她想象中的差了一大截,但毕竟这个是原版,是真人,她热血沸腾,看着苏轼的眼神也变成眼见到刘德华一样,虔诚,膜拜。
苏轼心情愉悦起来,又想想不对,疑问到,“《水调歌头》是什么?一首诗词的名字?在下,没听说呀?难道是有人冒着在下的名字,做出的?”
月儿傻愣,没有,不是他做的?不可能,不是苏轼还能是谁?难道语文课本阴我?不会,那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现在遇见的苏轼还没有做出这首词,对,应该是这样。
她放开苏轼的手坐好。
苏轼有些失望,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东坡做不出这首词,柳姑娘就不喜欢东坡?”
月儿略显尴尬,将苏轼瞟了一眼,不自在的说道,“没事,没事,你会做出来的,一定会的。”
小受的脸早已成了阴转多云,瞪着眼睛威胁苏轼,苏轼不畏惧,今日他就要英勇就义。
苏轼清清嗓子,将小受一指,“可,你就不崇拜他?他可是,可是叫,赵,赵受益。”他后面的话小的几乎听不到?
月儿将苏轼肩膀一拍,又将小受看了一眼,面上浮出一丝微笑,“叫赵受益怎么了?不就是和皇帝老子一个姓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他是赵祯的哥哥弟弟王爷亲王什么的?”
苏轼张大了嘴,这女子竟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汉人?
他欲要解释,小受对他摇了摇头。
从知道小轼就是苏轼之后,月儿对他的厌恶感大大减低。
苏轼想起月儿说过崇拜他,喜欢我他,他心中泛出欢喜,有些得意的向人家靠近一些,小声问道,“不知柳姑娘是否许过人家,有没有心上人?”
然后向着人家挑挑眉毛,好像在说,‘说呀,快说我是你的心上人呀,快说呀!’
“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轼显得不好意思,“柳姑娘,你刚刚不是说,说喜欢我的?我想了一下,虽然你为人粗鲁,不守妇道,好吃懒做,不思上进。但是,但是,你的心还是蛮好的。”
“所以呢?”月儿咧着嘴,有些鄙夷。
小受双手抱于胸前,面色已经发黑,瞪着苏轼,看我回去不灭你九九八十一族。
苏轼当做没看见,轻咳一声,“所以,我可以不计前嫌,将你,将你,纳为妾氏,只要你以后恪守妇道,学习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我,我还是可以接受你的。”
月儿身子向后靠,缓慢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十分惋惜的说道,“虽然我喜欢你,但,还是,算了吧!”
我只是喜欢你的诗词,不是喜欢你的人!你搞错了!要照你这么说,我喜欢的诗词歌曲多了,难道我都要统统嫁一遍?
再说了,你还是个伪娘,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苏轼急忙问道,“为什么?”
月儿轻叹,“我本想这一辈子定要尝边天下美男,做个逍遥快活的yin娃dang妇。
我的这种目的与你恰恰相反?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想法。
看来你我二人今生是无缘了,就此打住,不要再发展下去的好,免得因产生了感情,最终却又闹的不欢而散,而令彼此内心受到伤害。哎~!”
苏轼将月儿的话在脑中转了两便,不可置信,“可你说喜欢我的,你就不能为了我改变吗?你以前的过错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以后,以后···”
月儿将他话打断,反问道,“你难道不喜欢我?你为何不能包容我?就让我出去寻找美男,等玩累了再回来找你呀?”
苏轼气急,脸色通红,“岂有此理,哪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有过那么多男人之后再回来找我,我怎么可能会要?”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从现在起,你我二人不要再说话了。”
“哼,不说就不说,yin妇!”他狠狠的骂出了两个字。
月儿故作伤怀的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有情原比无情苦,伤乐悲怀几个愁,郎今留情他笑痴,他年留郎知是谁!”
小受强憋住笑,对月儿点了点头,高招,高招。
之后的一路上,苏轼与月儿真的再没说过一句话,月儿乐得逍遥自在,再也不用听这只自作多情的苍蝇‘嗡嗡’,世界一片安静,美好啊!
小受与月儿有说有笑,十分的投缘,尤其月儿说道喜欢听大慈大悲咒的时候,小受就有了对佛家独到的见解,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便一起感慨起了人生。
月儿说,“独自一个人,听着两个人的歌,那么温馨而又凄凉。”
小受会说,“不经意的邂逅,不经意的别离,人生总是这样,很无奈。”
两个人的惠子知我,胶漆相投,引来另一个人的妒忌。
苏轼醋意横生,有时会借机接触月儿,人家都会对他抬起一根手指摇一摇,咱俩可是说好的,谁也不理谁,你可别犯贱。
苏轼冷哼,扭向一边,掏出小布条将耳朵堵起来,将两个人的声音拒之耳外,可心中又十分不甘,只能一边火山一边冰雪的挣扎。
终于在踏进汴京地界的那一刻,苏轼不再挣扎,因为柳姑娘要走了。
进入城门,守城的兵将对马车里的人递出来的腰牌显得十分敬重,立刻放行。
车轮滚转,灰色的城墙立于身后,月儿跳下马车,回头问向小受,“你是王爷吗?”
小受低头微思,对着月儿点点头。
月儿挥手向两人告别,“保重,有缘再见。”
苏轼一个咕噜爬出马车,大喊道,“柳姑娘,我们还欠你十八个美男。”
小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在大街上瞎喊些什么,人家姑娘声誉都要被你毁完了。
月儿无奈的回头,“这次我没工夫,下次你们送我三十六个,记住,要美男,精壮的。”
苏轼再喊道,“那我成吗?”他望眼欲穿,问的十分心切。
月儿摇了摇头,“你不够精壮,练个十几二十年再来找我吧!”
苏轼失望的撅起了嘴,将下唇咬了咬,仿佛知道自己挂了科,很是惋惜与伤痛。
月儿对着小受莞尔一笑,大步离开,浅黄色的衣裙潇洒飘逸,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尽头。
接到密报的大内侍卫早已乔装改扮,守在城内城外静静等候,但提前接到指令不能随意暴露身份,直到待那名女子远去,顷刻间数不清的小贩从岔路口涌出。
有男扮女装卖鸡蛋的,还有推着小车,车里藏着带刀护卫的,更还有老鼠药和胭脂香粉一起叫卖的,这些人都在为着一个目的,暗中将马车护送前行。
苏轼将小受的臂膀抱住,眼圈泛了红,说道,“皇上,柳姑娘走了,微臣的心里怎么好像缺了一块,有些难受。”
“缺一块?你在路上不是还指着朕叫板么?放心,朕不会让你心中缺一块,会让你浑身上下缺很多块。”
苏轼脸色惨白,“皇上,您怎么认真了?”
“你叫板的时候不是也很认真?”
“可微臣不是还在路上救驾了么?怎么皇上都不记得?”
“那是你应该做的,更何况你的救驾也没起到多少多用!”
“哎~”苏轼大大叹息,身份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宫城外,暗红色的高墙威严挺立,坚不可摧,金黄色的烁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墙头上的一个个石狮子犹如恪尽职守的侍卫,岿然笔立,边角插着数把黄底红边的宋军大旗,飘逸气势。
宫门口的守卫设了好几道关卡,威武森严,兢兢业业,没有腰牌或指令的人都被挡在门外,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月儿站在高墙外发愁,我该怎么进去?难道就凭我说来找皇帝,他们就会放我进去?那岂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皇帝老子?
可要是硬闯,就算我武功再好,那么多的皇宫侍卫和御林军,统统将我把围起来,也能将我扎成刺猬!
看来还得冒一回险,晚上潜进去,见到赵祯将包袱往他面前一丢,就说,“左旋翼给你的,从此以后他不欠你的人情了。”。
嗯,就这么办!
有了打算,月儿便不再着急,找了一间成衣铺,买了身粉蓝色的衣裙,找间客栈洗了个热水澡,稍作休息。
天色渐晚,小商小贩收了摊位关了铺子,街上越来越安静,直到再没有一个行人。
“嘭,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敲了两遍,月儿吹熄房内的灯火,蒙了白色的面纱,背起包袱拿上宝剑,顺着窗户随风而去,飞掠在一各个屋顶。
月色中一个浅色的身影,犹如一朵随风的花朵,潇洒飘逸。
万籁俱寂的深夜,人人都已进入梦乡,没人知道自己家的屋顶上飞奔过一位赶时间的姑娘。
想到即将完成任务,月儿心中有些激动,娘,等我事情一办完就去找你。
与此同时,几个如鬼魅般的影子从一个小巷窜出,打头的人探了探街上的情况,确定没人,便拖着个小东西从街角拐过。
那小东西还在挣扎,发出‘嗯嗯~’的声音,几个人影嫌烦,将小东西头顶一砸,小东西立刻不再吱应,晕了过去。
人影将小东西重新包好,向着幽暗的小巷窜去,然而由于动作过于急躁,一不小心将小东西身上的小物件蹭掉在地上。
待到几人走远,月儿从隐匿处跳下屋顶,走到小巷口向着人影消失的方向看了看,那几个人是掠走了一个孩子吗?
捡起地下的小物件,借着月光看到,金红色的结上有一块小木牌,一面刻着‘长生’,一面刻着‘沈林’。
是林儿!
月儿立刻向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黑夜之中一颗被揪住的心已经忘却自己的目的,因为眼前有她认为更值得的事。
林儿,是她的孩子!
几个黑影抱着林儿一路向着城外奔去,脚步快速稳健,奔到城强根底下,跳跃翻过了城墙。
月儿隐匿气息,紧紧跟随,亦是运功略过城门,健步如飞的追去。
初夏的夜风依旧带着几丝凉意,飞奔的人儿耳边‘呼呼’。黑色笼罩着城外的树林,一轮明月在夜空中释放自己的亮光,满目的繁星,就像数枚相互辉映的小火点儿,忽明忽暗。
城外,几个人影抱着林儿进入树林深处,树叶被吹得‘刷拉拉’。月光透过树枝缝,隙稀稀拉拉的投在草地上,将一切显得模糊不清。
月儿凝神静气盯着那几人的动静,只见他们将林儿往地上一放,吹了一声口号,片刻之后又窜出几个人影。
一名黑衣指着林儿说道,“人已带到,这小东西就是那家伙的儿子。”
另一方黑衣蹲下身子,将昏迷的小脸抹了两把,“你们说是就是,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他跟他爹长得一个模子,你看看长相不就知道了?”
“太黑看不清。”
一声冷笑响起,“哼哼,现在人带来人了你们却不承认,是想过河拆桥死不认账?嗯?”
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说对了。”
瞬时之间拔出一把利剑向着对方砍去,‘噹’的一声被一把大刀挡住。
众人‘嗖嗖’抽出利剑与大刀,两方人开始火拼,‘呯呯乓乓’之际,林儿被吵醒。
看着眼前黑模糊的一片,又有许多黑衣人在打斗,刀剑相交之际膨出点点细小的火星。
小小的林儿快要被吓死,不是在房中不是睡着觉么,怎么突然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小家伙浑身发抖,小嘴一撅,央央两下开始放声大哭。
哭声传进数名黑衣人的耳朵,但谁也顾不上这个小家伙,继续与对方刀剑相拼。
月儿原本还想将这些人打探个究竟,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掠夺镇国将军的儿子。
可一听到小家伙的哭声,她的心立刻急促了起来,也顾不得再隐匿自己,一个空翻来至打斗的众人之间。
浅色身影飘然而至,众人虽不明所以,手中却不敢放松,依旧奋力相抗。
月儿对着众人喊道,“事情有变,甲计划暂停,乙计划开始。”
众人大脑还在反应什么甲计划已计划,片刻后明白,定是对方的后援,于是手中刀剑挥舞更加带着狠劲儿。
月儿从打斗的众人之间躲闪窜过,抱起林儿就飞奔。
两伙人拼斗之间对骂,“有你们的,居然有后援。”
另一伙人愤然,“你们的招够高,居然发反咬一口。”
“你们刚刚就想抵赖,明明就是你们毁信。”
“废话少说,刀剑之下自有分晓。”
月儿心中冷笑,脚下动作飞快,犹如一阵微风奔出了树林,直到翻过城墙才稍作停歇。
小林儿原本还在苦恼,爹爹在哪儿,姑姑在哪儿?为什么我不是在家里?
突然一个温柔的女人将他搂紧怀里奔跑,而且这种感觉好熟悉好熟悉,小家伙顿感安心,乖乖的窝在女人怀里一动不动,认这女人抱着,到了那儿他都不怕。
停靠在城内墙下,月儿大口呼吸,这帮家伙真傻,这么轻易就中了挑拨离间之计。
可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沈让在朝中有了对头?还是大夏元昊派来报仇的?
然而就在这时,她脸上的面纱突然被一只小手揪掉。
月儿低头看去,洁白的月光下,小家伙的脸儿犹如剥了壳的小鸡蛋,粉嫩的让人咬上一口,红红的小嘴巴微微张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时滴溜溜地转动着,显示出一股机灵而淘气的劲儿。
这个小鸡蛋好可爱,月儿忍不住低头在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林儿眨了眨眼,动了动小嘴,一只柔嫩的小手抹上月儿的脸,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娘~”
月儿怔住,不会吧,他还认得我?人不都说小孩子的记忆力很短么?他都两年没见到我,还认得?
小爪子在她脸上磨蹭几下,“娘~”。
月儿心中受到震撼,微微问道,“你认得我?”
小小的手臂顺着她的肩膀,攀爬到她的脖颈,又叫了一声,“娘~”
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见到谁都叫娘?
月儿有些担忧,轻声说道,“小家伙,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娘。”
林儿撅起嘴巴想哭,小小的眼圈泛了红,“林儿想娘,娘在墙上不下来,林儿想娘。”
原来如此,定是沈让告诉林儿房中挂像上的人是娘,可若是被沈让知道她回了汴京,该怎么办?
月儿又在小家伙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紧紧抱在怀里,“娘也想林儿,林儿要乖乖的,不要告诉爹,娘回来了好不好。”
“为什么?”林儿嘟着嘴。
月儿哄到,“因为娘现在已经不是你娘,你爹会给你重新找个娘。”
林儿眨巴眼睛,脑子里反应不过来这么复杂的话,但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因为这是娘说的。
又撒娇的说道,“那娘要让我摸奶奶。”
“啊~”月儿嘴巴合不拢,这小家伙到底是不是两岁,怎么跟个色狼一样。
返回将军府的路上,林儿的小手一直在月儿的衣襟里揣摩,她实属无奈,毫无办法。
到了将军府的后门,月儿将林儿的小手取出,小家伙很不开心,嘴巴都能挂油瓶。
她将小脑袋抚摸,安慰道,“林儿乖,今日林儿先回去,以后娘在让林儿摸奶奶。”
林儿摇摇头,撒娇的说道,“娘跟林儿一起回去,林儿不离娘,娘不走。”
说着说着,几颗泪珠从粉嫩的小脸儿上滑下来,小手将月儿的衣服紧紧拽着不松。
月儿心中发出无限的母爱,看来只有将他哄睡着才能放回去。
她一遍轻拍一遍问道,“林儿,你爹呢?”
林儿好像很委屈,不情愿的回答道,“宫里,有公主,爹爹找公主。”
哼!真是重色轻儿子的家伙,真是有了女人就什么都不顾及,一心想当你的驸马爷?
月儿一面心中愤愤不平,一面轻轻地哼着摇篮曲。
月色下的小巷中,满面慈爱的女子,抱着一个剥了壳的小鸡蛋,慢慢的晃悠,哄着,逗着。
终于林儿渐渐有了睡意,眼睛支撑不住,闭了起来。
月儿放松,大功告成,然而就在她欲将翻身入墙之际,传来马蹄之声。
片刻敲门声想起,一阵琐碎的脚步之后,门被打开。
“将军您回来了。”是小五的声音。
“嗯!”
大门被关上。
沈让阿沈让,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为了找女人,连儿子被人掳走都不知道,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爹。
还有,照看林儿的下人们究竟是怎么当差的?不合格,统统不合格!
月儿心中大骂,但眼前不管怎样,必须赶在沈让进房之前将林儿放回去。
她飞身进入院内,闭住呼吸窜过长廊,不知道林儿在哪间房,只能将林儿放到沈让的房内。
月儿轻轻推开门,将林儿放在床上,拉了薄被盖上,有些舍不得,在小脸上亲了一口,面纱系好出了房门。
她再次屏住呼吸靠近墙根处,欲将翻身而出。
“谁?”沈让的声音。
月儿心中慌乱,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
月色之下四目相对。
沈让呆愣,这面纱下的眼睛···?
月儿不做犹豫,运功跃起,消失在墙头。
沈让向前追去,房内传来林儿的哭声,他止住脚步返回房中。
沈让心中疑问,儿子不是应该在他自己的房里么?怎么会在这儿?
沈让将林儿抱起放在腿上,擦去小家伙脸上的泪水,问道,“林儿怎么在爹爹的房里?”
林儿不回答,在黑乎乎的房里扫了一圈,没有见到想要的人,哭的更厉害,“娘,娘你别走,娘,林儿想你,娘~”
沈让心中一顿,刚刚看到的,真的是她?
“林儿可是见到娘了?”
林儿点点头,小小的双下巴若隐若现,抽泣着,“娘抱,抱,林儿,让林儿,摸,摸奶奶。”
沈让眉头紧皱。
屋顶的人暗暗摇头。
原本月儿已经离去,听见林儿的哭声实在不忍,闭了气,趴在屋顶听听动静,谁知竟然听到的是这些。
小孩子的承诺不可信,刚刚还答应不告诉他爹,这会儿子什么都说了出来。
打更地已经敲了第四遍,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站在宫墙外,月儿犯了难,若是现在潜进皇宫时间根本不够,不被人抓住才怪!明天吧!先回客栈睡觉!
一觉美梦连篇,月儿梦见娘给她做好吃的软香酥。
等到睡醒已经到了下午,月儿下了楼,在前厅要了些吃的,准备吃完上街逛逛,晚上再行动。
吃饱喝足,月儿打算先将这两日的房钱和饭前付清,然而向衣襟处摸去时却傻了眼。
她赶忙返回房中寻找,床铺被翻了第七边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林儿的小手一直在她的衣襟里面摸奶奶,八成在那个时候荷包掉了。
那可是她买地盖房子的老本儿,这会儿子还上哪儿去找?天塌了,地陷了,心疼心疼。
月儿捶胸捣背的坐在床沿子上发呆,林儿,你害娘不浅呐!
月儿走下楼,静静的站在柜台前,开始对着掌柜的笑眯眯。
掌柜的正在打算盘,口中念叨,“下五去四,二九进一···”手中的竹算盘拨的十分轻快,算下来都是银子,怎么能够松懈?
一道柔和献媚的目光将掌柜的唤醒,他抬头望去,一位清雅的女子对着他媚笑,眼中尽显柔情蜜意,仿佛看上了他这张老脸。
掌柜停下手中算盘,换上一副笑脸,问道,“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月儿眨眨好看的狐狸眼,抿了抿嘴,娇滴滴的说道,“掌柜的就是掌柜的,居然能猜到本姑娘的想法,你好棒耶!”手里揣摩的发梢儿向着掌柜的抛去。
掌柜的何时收到过这种献媚,有些心花怒放,但心中立刻反映到了一些什么,面上笑呵呵的说道,“姑娘要说什么都可以,不过在下先提醒一下,有两点姑娘不要说。”
“哪两点?”月儿疑惑。
掌柜的捋一捋胡子,轻咳一声缓缓说道,“第一,本店本小利薄,概不赊账。第二,本店不缺人手,不需要人留下打杂来代缴房租。其他的,姑娘都可以提。”
月儿瞪大了眼睛,哇卡!这都被你猜出来,那老娘还能说什么?
掌柜的小眼一眯,本掌柜见到这样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会被你小小的献媚迷糊住?告诉你,没门!
赵受益在宫中呆的无聊,不管是批阅奏章,还是与众妃子赏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与柳姑娘结伴同行的日子,多自由,多逍遥,好过这漫无边际的牢笼,真是让人越呆越烦。
于是赵受益换了便装,带着几名随从出了宫门,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擦肩而过的女子,叫卖吆喝的农妇,出来采买的黄花大闺女,甚至连跑来跑去的小女娃,都被他仔细的瞧了个遍,可怎么看来看去都没人家柳姑娘顺眼呢?
赵受益心中暗叹,莫非朕得了相思病?
就在他漫无目的瞎逛的时候,前方传来阵阵争吵之声。
“老娘会没钱?开什么玩笑,老娘可是腰缠万贯,不过一不小心丢了银子,别跟没见过钱似的跟老娘对阵,以后等老娘办完事儿了,定会服你双倍。”
“吆喝,一口一个老娘,年纪不大脾气还挺牛,告诉你,今儿要是没钱付账就一个下场,给我当第六房小妾,不然,你就别想出了这汴京城。”
“靠,给你个中指,想让老娘当你小妾,先看看你有几斤几两重。告诉你,将老娘惹急了让你们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
赵受益低了头,看来朕真的是得了相思病,就连听着稍微彪悍一点女子叫骂声,都会以为是柳姑娘,“哎~”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在赵受益路过一间客栈时,一个人影迅速从门口扑过来,将他腰身抱住。
“土豪,土豪咱们做朋友吧,我不要猛男了,先借我些银子使使成吗?”
赵受益怔住,二话不说一挥手,身后上来一名随从掏出一锭大元宝递到月儿面前,那元宝上闪烁的金黄色光芒将月儿的心都晃飞了。
月儿笑的‘嘻嘻嘻’,将金子接住,身形得瑟着一步一步走到掌柜的面前,“给你,不过你得分文不差的给我找零,少一个字儿老娘就去包大人那里告你欺负外乡人!”
掌柜的接住金元宝,看了看这彪悍女身后的锦衣男子,和勇猛的侍卫。
锦衣男子冷冰冰的盯着他,侍卫更是满目怒火的瞧着他。
掌柜的立刻蔫儿吧唧,浑身上下没了底气,进店找银子去。
赵受益心情颇好,走到月儿身后,“柳姑娘,真是巧啊!”
“巧,巧!”月儿献媚的点着头。
赵受益兴致勃勃的说道,“不知柳姑娘可否···”
话未说完被月儿打断,“完全可以,可以!”
“可我还没说,你就答应。”
“答应,答应。”
你可是土豪,还指望着从你这儿多借些银子,怎么能不答应?
红霞己经消退,夜幕徐徐降临,深蓝色的天空格外空旷,暮色弥漫,天地间微微散发着温暖的潮气。
湖边的凉亭里点着数盏灯火,将小亭里照的十分清亮,亭子的四周站满了威武的侍卫。
渐渐地,湖边的树木、小溪,映在水面的影子也不清楚,整个湖面都笼罩在无边的纱幕里。
一男一女坐在石桌的两遍开怀畅饮。
瞧见这些侍卫,月儿不喜欢,碍于今日赵受益帮了她,又借给她很多元宝,所以便没有过多的意见。
赵受益将酒杯斟满,“柳姑娘,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月儿与他轻碰,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是缘分,而且缘分不浅呐!”
赵受益微笑,回想他这大半生,还没有说见到谁能像见到柳姑娘这样轻松,开心。
他整日生活在压抑的宫墙之内,就连平时打个饱嗝都会被妃子,大臣,御医,皇后,上上下下将近上百个人关心询问,真是要多烦有多烦。
可见到柳姑娘就不一样了,柳姑娘浑身上下散发着大自然的气息,就像一个春天的精灵,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甚至,还想,搂在怀里。
此时柳姑娘就坐在他的旁边,他怎么能不开心,不高兴?
赵受益情不自禁笑的‘呵呵’,就像小孩子要到糖吃一样愉悦,周身衣袍都跟着笑声轻轻颤动。
月儿不知所以,盯着他,“你笑什么?”
赵受益止住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见柳姑娘不免开怀,所以就笑了出来。”
月儿惊异,难道他喜欢上了我?我没勾引过他呀!这一路上她给小贩抛过媚眼,给守城门的放过电,跟船夫逗过乐,还跟小轼开过玩笑。就是没跟他动过心思,他怎么可能见到我就开心呢?
她疑惑的将赵受益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探究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声询问道,“喂,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受益手中酒杯一颤,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但每日面对各种朝政上的突发事件,早就已将他练的刀枪不入,随时随地能应付各种问题。
他看着她的双眼,诚恳的点了点头,“喜欢!”
月儿张大了嘴,又将嘴巴紧紧闭起来抿了抿,神秘的趴在桌子上,对着赵受益招招手。
赵受益将头也趴在桌子上,配合她的神秘感。
月儿将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于是小声的在他耳朵边说道,“告诉你,不可以喜欢我。”
赵受益皱皱眉,轻声问道,“为什么?是不是你许过人家了?”
“我说了,我要尝遍天下美男。”
“你那些话骗骗苏轼还可以,骗我可还欠些火候。”
月儿又将四周瞄了一下,稍微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更低,“因为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是朝廷命犯,我要去刺杀你的兄弟,赵祯。”
赵受益略显吃惊,反映了半天,她要刺杀朕?怎么会?难道朕与她有仇?朕不记得在回汴京的路上以外还见过她,会不会有人冒名顶替朕的名义犯下了重罪,然后推倒了朕身上,所以她才要刺杀我?
月儿见到赵受益一会儿眯眼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似乎在努力探寻着什么答案。
她说道,“你没瞧见我这一身功夫,就是会为了杀他而练的,你别猜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为什么的,这是秘密!”
赵受益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小声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呀?”
她瞥了一眼,不爽的说道,“我昨晚上就去了,被人耽搁了,今天晚上准备再去。”
“那你告诉我,就不怕我去告诉他?”
“不怕,自古皇家兄弟都会为了当皇帝而争得头破血流,赵祯的儿子不是都还小么,我将他杀死以后你就举兵做皇帝,我这样不是反而帮了你?只要我刺杀成功,不就是给你省力气了?笨蛋呀你?”
赵受益脑中有片刻的搭不上旋,她让朕谋反自己?她的胆子是谁给的?她就不怕出不了汴京城?
他直起身子,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微笑,很是真诚的拱手说道,“多谢柳姑娘!”
月儿摆手,“咱们是兄弟,不用客气,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准备准备,来干了这杯,祝我今晚马到功成。”
两人一饮而尽,赵受益命人送了送她。
待到月儿的身影消失之后,赵受益定平了一张脸,对着随从吩咐,“通知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御猫’今晚进宫值夜”。
“遵旨”。
晚上两更过后,一阵疾风掠过个个屋顶,最终停留在五里长的宫墙外。
望着宫墙,月儿又一次后悔,早知道就问赵受益要个皇宫的地图,这要是一进去该怎么找?
没关系,今日要是找不到明日再接着找,终有一天能找到,好像皇帝应该睡在最大的殿里,那就找最大的殿。
月儿翻身越过宫墙,在漆黑的通道行进,一路向内,躲闪过当值的守卫,翻身跳跃进了一个宫殿,这个宫殿很黑,也不知道什么宫殿,反正肯定没人住,跃出宫殿,再次探寻皇帝的住处。
终于在躲闪过无数次守卫之后,月儿看见了一个大殿,躲在暗处向这个殿上方张望,‘大庆殿’四个字落入眼帘。
这个殿很大,比她之前见到的殿都大,难道是皇上议政的地方,那不是应该叫宣德殿吗?
她疑问,准备翻身进去瞧瞧。
一队当值的守卫从殿前经过,这队守卫跟之前见到的不一样,之前那些脚步散漫不说,还会时不时的聊上两句,而这一队步伐整齐矫健,人人脸上都是一丝不苟十分严肃。
月儿嘴角勾起,看来皇帝住的地方就在附近。
等守卫走远,她起身向着侧面奔去,一身轻风落在一个大殿的顶方。
月儿一个倒钩脚翻身,向着牌匾出看去,‘福宁宫’。
此殿朱漆金钉大门,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门间墙壁还有龙凤飞云石雕。
她心中一喜,八成就是这个殿,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月儿起身向着殿内探寻,里面灯火通明,守卫森严,几名娉婷袅袅婀娜多姿的宫女从殿内走出,手上还端着檀香炉子,像是刚刚换下来的。
她挠了挠头,我该怎么进去呢?难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进去?还是将东西往下一抛扭头就跑?可至少也得告诉赵祯这是左旋翼给他的呀!
就在月儿苦思冥想的时候,一股刚劲的气息飘然而至,一抹暗红落在她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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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猜猜这抹暗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