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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婴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听见父母议论的,她刚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夏妈妈道:“这都进腊月了还这么多事,唉……”

夏婴奇怪道:“怎么了?”

夏妈妈一脸不忍道:“昨天晚上楼下出事了,死了一个小伙。”

夏婴大惊,道:“怎么回事?”

“说来也是晦气,是被花圈砸死的!”

夏婴顿时瞪大了眼睛。

夏爸爸正准备出门,闻言对着夏妈妈说:“说这么多干嘛?今天没事别出门乱转。”

学校即将放假,夏爸爸带的高三生却还要补几天的课,和妻女说过再见之后,夏爸爸便出了门。

夏妈妈今天也要去教孩子们弹钢琴,于是便叮嘱着夏婴道:“你爸爸说的对,这几天还是少在小区里转的好。”

夏婴忙点头应了。

这本来只是家长里短的小插曲,可没有想到夏婴和夏妈妈一起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事儿。

因为昨天晚上的花圈出了事,今早已经撤了,小区的人还在议论纷纷。

那个死的小伙也算惨,喝完酒回家没想到却被花圈砸死了。那小伙是一个人租了房住在这,出事后,他的父母已经从县里赶来。夏婴和妈妈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这一对悲伤的父母堵了小区的门。

同样是花圈,小伙的花圈可全部都堆在了小区的大门上,不给人留有进出的余地。

悲伤的母亲嘶吼着讨要说法,既要摆花圈的张家负责,又要埋怨小区的保安。

可说到底了这就是一件意外事故,警察先前过来调了监控,确认是一阵大风吹倒了花圈才造成的小伙死亡,可这母亲却怎么也不相信,坚持的认为有人害死了她娃。

于是夏婴和她妈妈就被堵在了门口,夏妈妈忍不住道:“这再怎么样也不能堵门啊!早知道就和你爸一起出去了!”

周围也围着一群人议论纷纷,夏妈妈急着上班,夏婴干脆带头走到了供人出入的那倒小门前,用门禁卡开了电子锁。

堆在小门前的只有一个花圈,大家觉得忌讳,所以并没有人走。可夏婴毕竟也跟着阮杰走南闯北了不少日子,心里默默的对着事主说了几句抱歉的话,然后挪开了堵在门口的花圈。

夏妈妈大惊道:“乖宝,你怎么去碰那些东西!多不吉利!”

几个大婶也附和了起来,夏婴看着正在跟嚎啕大哭的母亲交涉着的物业,道:“没什么,总得有人把这挪开才能出去不是?”

夏妈妈只是叹气,大家纷纷向夏婴道谢。可夏婴的举动却被眼尖的妇女看见,哭攘着跑了过来,狠地推了夏婴一把。

谁也没有料到上一秒还在跟物业纠缠的女人会有这动作,夏妈妈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女儿,自己却倒在了花圈上面。

这一摔可就摔到了花圈上,花圈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去,周围的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连疯女人也没了动静。

一切就发生在片刻之间,夏婴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妈妈已经倒在地上哎哟的叫着。夏婴跑到夏妈妈的跟前,忙问道:“妈!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夏妈妈的脸上都是痛苦,她整个人还躺在一个花圈上,这花圈因为力度而被彻底的折断了。有着断口的竹竿将夏妈妈的手划了一长道,鲜血流了下来,染红了白色的纸花。

最要命的是,夏妈妈倒在地上竟然就起不来了,显然是扭伤了脚。

夏妈妈面露痛苦,夏婴不顾周围的围观人群,将夏妈妈搀扶了起来。

周围有人递来了卫生纸,夏婴接过纸巾,压在了夏妈妈的伤口上。可没想到刚压上去,夏妈妈就传来痛呼之声。

夏婴吓得赶紧移开手,这才注意到夏妈妈手背上的伤口上,还有着木屑。

出了这种意外事故,大家纷纷对闹事的疯女人破口大骂。有人帮着夏婴将夏妈妈扶到了小区附近的社区诊所。

医生给夏妈妈处理着伤口,夏婴先是给音乐教室打了电话替妈妈请假,然后又给阮杰发了信息。

等夏妈妈处理完伤口的时候,阮杰也及时赶到了。

“哎哟!小伤小伤,你怎么还跑一趟啊!”

夏妈妈虽然早上遇到了晦气事儿,可见到阮杰还是高兴的。

阮杰扶着夏妈妈,走近了停在诊所门口的一辆车。

“怎么还开的车?”夏妈妈面露疑惑道。

“昨天晚上租的,怕不方便。”阮杰回道。

虽然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但阮杰还是开着车将夏妈妈送到了楼下。进小区的时候夏婴看到,原本堵在小区门口的花圈被堆放在了一旁,闹事的疯女人也不见踪影。

夏妈妈有伤在身,夏婴和阮杰的游玩计划也就暂且搁置。夏婴在家陪了妈妈一天,阮杰自然也没有离开。

阮杰平日里寡言少语,夏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隐藏的妇女之友。只半天的功夫就将夏妈妈哄的合不拢嘴,恨不得明天就给夏婴准备嫁妆。

晚上夏爸爸回来之后听说了夏妈妈的事情,自然是一番心疼老婆,埋怨夏婴怎么不给他说。阮杰适时的表示出了一个好女婿的素养,只说照顾夏妈妈的事都包在他身上了。

对此,夏爸爸没说什么,不过对待阮杰的态度柔和了不少。

晚上送走了阮杰之后,夏婴又帮着妈妈敷了下脚。等二老都上床歇息了她才松了一口气,今天忙了大半天,说不累是假的,夏婴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还没感觉睡了多久,就被一阵尖叫声惊醒。

夏婴冲下床,直奔父母的卧室。一推开房门,她就看见夏妈妈正坐在床上,惊恐地指着房间的角落大叫着。

“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夏爸爸一脸莫名其妙,想要安抚夏妈妈,但夏妈妈似乎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言语。

夏婴啪的一声开了灯,屋中的黑暗被驱逐,夏妈妈盯着的墙角里果然是空无一物。

光明似乎让夏妈妈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然而她还是蜷缩着瑟瑟发抖。

夏婴一见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往角落看去。然而她没开阴阳眼,什么都看不见。

夏爸爸只以为老婆做了噩梦,下床去替夏妈妈倒水喝。

夏婴走到夏妈妈身边,用带着赤星砂手镯的那只手拍着夏妈妈的背。

夏妈妈逐渐安定了下来,夏婴试探性的问道:“妈,怎么了?”

此时夏爸爸也端了温水回来,夏妈妈喝了一口水,迟迟开口道:“我看到……那个墙角有人!”

说着,夏妈妈还打了个寒战。

夏爸爸打了个哈欠,道:“做噩梦了吧?哪有什么人啊!”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夏妈妈一下就变得尖锐了起来。

夏妈妈白天受了伤,回到家后就小睡了一觉。有着夏婴和阮杰在,一切都不用她操心。闲了一天下来,晚上躺在床上还有点睡不着觉。

夏爸爸已经陷入熟睡,夏妈妈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她刚将手机放下准备睡觉的时候,余光一扫,就扫到墙角有个人。

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整个人泛着绿光,当夏妈妈转头看向他时,还露出了一个阴惨惨的笑。

夏妈妈当场就被吓了个激灵,尖叫出声。

这一叫,那人影顿时就不见了。

夏妈妈越想越害怕,她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她也情愿是自己做了噩梦,然而睡都没睡,哪里来的梦?

夏爸爸见老婆情绪激动,赶紧哄道:“好好好,不是梦。”

夏婴看了眼卧室里挂着的时钟,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夏爸爸又打了个哈欠,夏婴对着二老说:“不然妈今天晚上跟我睡吧?”

夏妈妈是怎样也不愿在卧室待了,夏婴将夏妈妈扶到了自己的卧室,又找借口说要上厕所,关了房门出去了。可她却没有去厕所,而是轻手轻脚地开了自家的大门,从地毯之下拿起了阮杰给的那张平安符。

平安福被叠成了三角形的纸包,夏婴将那张符纸卧在手中,神经兮兮的朝着自家门外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了大门回了卧室。

城改房一梯十户,楼道里没有窗,常年靠着惨白的灯光维持着亮度。

夏婴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耳,在她关上门之后,楼道里那些常年不灭的日照灯突然一下全都灭了!

不过已经回到卧室的夏婴丝毫不知楼道里发生了什么,夏妈妈躺在床的里侧,一双眼睛还瞪得老大。见夏婴回来,显然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夏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偷偷将平安符塞进了妈妈的枕头底下。

夏妈妈不让关灯,夏婴便侧躺着握着妈妈的手,许是女儿传来的力量让这位受了惊吓的女人终于平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夏婴却全然无梦,她拿出手机想给阮杰发信息,又看时间晚,怕阮杰担心,于是便生生忍住了。

无聊之下,夏婴只好上网刷微博,微博推送出了本地消息,题目正写着【小伙酒醉回家竟被花圈压倒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