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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是从陛下的梦中来的。
时间倒退回几个时辰前,就在乔松坐在夏婴阮杰面前努力想要醒来的时候,仙人已经出现在了秦王寝宫之中。
仙人出现的方法十分妙,他先是在秦王的梦境中降下了“神迹”,然后又出现在了他的寝宫中。施了几个小法术,就让秦王将他奉为了座上宾。
“他到底是谁?”夏婴忍不住问道。
自从夏婴玉佩碎掉开始经历灵异事件后,总是隐约觉得有股力量操纵着什么。当这个人真实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夏婴几乎可以确定这种感觉了!
他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常雪?又为什么要去设计那么恶毒的咒术?
阮杰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黑袍人的长袍兜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他的脸部更施了障眼法,让人根本看不清。
“大公子此言差矣,但却是为了陛下着想。”仙人沙哑的声音就像锯木头,但秦王却因为他的言论而松下了眉头。
“仙人言之有理,扶苏!罚你闭门三日,不得出来!”
乔松瞪大了眼睛,道:“他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乔松之前做过无数次的努力,他甚至将扶苏绑在床上不让他上朝,可是秦王最终还是会说出那句发配的话,可这个黑袍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改变了轨迹?
发配上郡变成了闭门三日?那扶苏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乔松被惊喜砸晕了,阮杰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的一句话可以救扶苏,也可以杀死他。”
乔松猛然清醒了过来。
是的,有一个能影响秦王左右,改变轨迹的变数存在并不是好事。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人似乎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
乔松看着夏婴颇为忌惮的表情,暗下沉思。
大公子扶苏被大王勒令闭门三日,乔松和夏婴阮杰返回了自己的寝宫商量对策。
“这个人没有直接动手。”夏婴皱眉道。
他们三个人都在睡梦中,如果黑袍人的目的是他们三人其中任何,选择直接去攻击肉身都会比入梦来得轻松。
“也就是说……他的目的是梦中?可是这梦中又有什么呢?”夏婴想不通这个问题。
“梦中有我的阳灵……”乔松推断道:“难道他是要我的阳灵?拿来有什么用?”
阮杰一直没有说话,他此时道:“获取阳灵你必须在场。”
“那我跟着你们不就好了。”乔松无所谓道:“大不了打一架,我们可是有三个人,谁怕谁。”
夏婴忍俊不禁,阮杰不赞成的摇了摇头,道:“暂时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乔松挑眉道。
“你是梦主,他无论要干什么都要从你入手……如今他在明我们在暗,他找到秦王,很有可能是想借助秦王的力量。”
夏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总是干这种原本只是想帮个忙,最后却都把自己和阮杰陷入险境的事情。
阮杰似乎是看出了夏婴心中所想,道:“这个人……恐怕一直在现实世界注意着我们。”
夏婴不寒而粟。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想要乔松的阳灵,找个乔松单独做梦的时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牵扯上自己和阮杰?
越想越觉得扑朔迷离,夏婴觉得脑袋疼。
难道和乔松的相遇也是一场精心设计?
想到这里,夏婴忍不住看了两眼乔松。
乔松原本坐在软榻上,见夏婴看了他几眼,顿时像炸了毛一样道:“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
金丝楠木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酒杯,给主人消遣用的小食也整齐的垒着,一片祥和的室内却坐着一筹莫展的人。
乔松在夏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神情几遍,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道:“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小亥。”
小亥这个名字就让人忍不住想到胡亥,而事实上,小亥和胡亥没有半毛钱关系。小亥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到了乔松的那家孤儿院,后来孤儿院经营不善,乔松又和小亥投缘,就把他接了出来。
“小亥从来不吃红薯,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找到你。”
听乔松这么一说,夏婴也觉得很诡异。
难道说黑袍人设计了她和小亥的相遇,然后让他们搅进了这件事里面?
想到此处,夏婴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了。
“别想了。”阮杰道:“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
敌不动我不动,三人决定观察黑袍人下一步会怎么做。
让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黑袍人下一步的注意居然打在了扶苏身上。
听到小太监送来的消息,乔松简直咬牙切齿:“我就知道那人没安好心!”
小太监来报,仙人随大王回宫不久后便拿到了圣谕,准备去扶苏的公子府。
黑袍人有了动静,三人不能再原地等待。乔松挥退了众人,然后搬开了自己寝宫的床板,现出一条密道。乔松带着二人轻车熟路下了密道,举着烛台走了十多分钟,然后到了一处密室。
密室中有简单的桌椅和一扇门,门上却不见有什么开关。乔松将烛台放在桌子上,然后按照某种频率敲了门。
夏婴一直觉得皇宫中挖地道只是小说中的情节,没想到今天还真让她遇到了一会!
乔松敲门没多久扶苏便亲自来开门,他看到乔松后面跟着的两人时明显一愣。
“这是……?”
他和乔松的密道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乔松怎么会带着两个陌生人走这条道?
“友人。”乔松不走心的介绍道。
扶苏满是无奈,但人已经带来了,他只好将三个人都带了上去。
夏婴和阮杰走在后面上了几层台阶,又过了一道门,才发现这里是扶苏的书房。
“仙人来了吗?”乔松开门见山问道。
扶苏摇摇头,他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仙人一头雾水。乔松见此,道:“那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他看了身后的夏婴和阮杰一眼,道:“这两位就是来对付那人的。”
扶苏蹙着眉头,虽没有反驳乔松,但似乎也对他的观点持有怀疑的态度。
就在这时,有侍卫报秦皇的圣谕到了,扶苏只能将三人留在书房,自己前去接旨。乔松很不放心扶苏,扶苏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夏婴刚想走,却被阮杰拉住了。
不是说三个人必须在一起的吗?
夏婴向阮杰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阮杰道:“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怎么了?”夏婴停住了脚步,还机灵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我们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乔松的记忆,所以乔松是梦主。”阮杰道:“如果……不是这样的呢?”
夏婴愣住了。
“如果真正的梦主另有其人呢?”阮杰推测道。
“可……怎么可能?我们确实是进了乔松的梦啊!”
这一点,阮杰也没有办法解释,他只是以一种敏锐的触觉觉得这事不太对头。
“总之,你跟好我。”阮杰叹气道。
两人又在书房中待了一会,乔松先一步回来了。他的情绪不是很高,夏婴问道:“怎么样?”
乔松摇了摇头,道:“只是按照大王所说的搬了谕旨,扶苏按照规矩请他吃饭,行迹之间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乔松不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只好在偷看了之后就回到了书房,他接着道:“只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阮杰用符纸折了一张纸鹤,问乔松道:“有水盆吗?”
乔松左顾右看,然后出去让侍卫端来了一个装着水的铜盆。这个时代铜的技艺还没有很高超,铜盆所制作的也很粗糙。阮杰将纸鹤的脑袋按在了水里,捞出来后又在它眼睛的部位点了两下,道:“去吧。”
那只纸鹤慢慢悠悠飞了起来,从门缝中飞出去了。
乔松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阮杰看向盆中,那水面上起了涟漪,不一会竟然显出了景象!
纸鹤颤颤悠悠飞到了扶苏宴请黑袍人的地方,水面上浮现出了室内的情景。只见长条桌上放着精美的食物,扶苏与黑袍人相对而坐。一旁有着跳舞的舞姬,也有着琴瑟伴奏的乐人。
乔松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
夏婴仔细地盯着水镜上,那黑袍人的身形再次被她映入脑中。而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抬头看向了纸鹤!
只是一眼的功夫,夏婴看清了那黑袍人的一双眼睛!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眼部的剧痛,水盆也突然翻倒在地!
夏婴忍不住捂住眼睛痛呼一声,阮杰迅速拉开了夏婴的手。夏婴双眼紧闭睁不开,眼泪像自来水一样流!阮杰将一张符贴在了夏婴的眼皮上,夏婴这才感觉疼痛稍解。
“怎么样?”阮杰紧张地问道。
夏婴想睁开眼睛,可她还是觉得疼,只能摇摇头不说话。
乔松也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二人,道:“可要叫医生?”
阮杰摇头,又给夏婴换了两张符。就这样连续换了好几张,夏婴才觉得疼痛止住了。
“别睁眼。”阮杰道:“帮忙找块能绑住眼睛的布。”
后面一句话是对乔松说的,乔松赶紧去找布。阮杰握住夏婴的手,声音里满是懊恼:“是我大意了。”
夏婴眼睛已经不疼了,但眼泪还是一直流。她听阮杰的话没有睁开眼睛,道:“和你没关系……”
阮杰没回答,只是握着夏婴的手紧了紧。
乔松很快找了布回来,阮杰这才松开了夏婴的手。拿着扶苏书房中的毛笔在布上面画着符咒,等全部画好了,他又用这布裹住了夏婴的眼睛。
夏婴听着阮杰的动静,有点担心道:“我不会瞎吧?”
毕竟刚刚的疼痛太尖锐了,夏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阮杰替夏婴绑好脑袋后面的结,声音在她的耳后响起:“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