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悦来说，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么大的金山银海，她居然沾不上边。光是给黄文斌管购物中心，拿那么一点分红，有什么意思？这个项目要是黄文斌自己全做了，唐悦也没办法，可是他都明说只做利润最高的那部分，其他的都要卖出去。既然如此，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做，就算是利润‘不高’的部分，也是三四倍五六倍的利润。

唐家不缺钱，只是唐宇生病，所以拿着钱也不敢投资，生怕被人坑了。现在既然有了这么靠谱的项目，不参一脚怎么行？唐家在翡翠之城有价值十亿的房子，等快速路一通，立即就会升值，等一两年之后卖出去，拿到二十亿现金应该没问题，再把其他的物业卖掉一些，拿出三十亿来投资，起码可以包一条街来做。只要做成了，那就是七八十亿啊，算是上了一个台阶。

可是黄文斌明知道她们家有钱，却没提议大家一起做，唐悦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信任度还不够——要是黄文斌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觉得自己很冤枉，没这么提议很简单，生怕唐悦光顾着自己生意，不能全心全意做购物中心，他的什么商圈可是要以购物中心为依托的呢。

唐悦一咬牙，决定把自己父亲卖了，“大卫。”

“什么？”黄文斌吓了一跳，怎么又叫起这个花名来了。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唐悦说。

“什么事？”黄文斌问。

“就是飞龙公司的事。”唐悦说，“我父亲喜欢玩外汇，前几年他就在香港开了户口炒外汇，有时候赚有时候亏。赚钱的时候，他就说哎做这么辛苦干什么，还不如把生意全转手给别人专心炒外汇，也不想想亏钱的时候多苦。有几次他还真的想把生意全卖掉，我和我妈一齐上阵，总算是劝住了。”

“其实炒外汇风险也很大。”黄文斌说，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他已经收到了情报，唐宇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这又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倒是唐悦主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要彻底投靠吗？

“谁说不是呢。”唐悦说，“我父亲炒外汇，用了飞龙公司的资产做担保。”说着偷偷看了黄文斌一眼，“其实他这是无心的，一时把这事给忘记了。就算炒外汇亏了钱，也绝对不会连累公司。”

问题是他可以连累公司呢，如果唐宇炒外汇亏了钱，他又提前把资产都给了女儿，香港那边的公司就可以让做担保的飞龙公司还钱。外汇这玩意儿，亏起钱来根本就是无底洞，动不动就几亿十几亿亏出去，要是有人做局，那亏损起来更加容易更加没下限。

“这事啊，我已经知道了。”黄文斌说，“我委托了香港一家律师行，在股票正式过户以后，立即通知那家外汇代理，我们不会再提供担保。你最好提醒一下你父亲，听说他喜欢用二十倍杠杆，外汇风险很大，高杠杆炒外汇风险更大，还是少玩为妙。”

唐宇喜欢炒外汇又不是什么秘密，他在香港炒外汇也很多人知道，只要稍微调查一下收买他得客户经理，就知道那份委托合同怎么签。就算公司里面没有这个公章使用记录又怎么样呢。

“你……已经知道了？”唐悦一听，人家连二十倍杠杆都知道，显然所言非虚，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难怪黄文斌不信任资金额，什么都不说，有生意也不交给她家做，“你不要生气嘛，我父亲真是忘了，今天才想起来跟我说了，我本来想立即告诉你的，一直没机会。他这几天根本没玩外汇，你相信我啊。”

“我当然相信你。”黄文斌说，那家炒外汇的代理倒是正经公司，不是专门骗钱的，但是说忘记什么的，黄文斌可不信，这么重要的事情能忘吗？再说了，那家外汇中介以前没骗钱，以后可说不准，客户要求的话，那就更说不准了。有钱谁不想赚呢，这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小钱。

“其实我父亲昨天还想起其他东西了。”唐悦一急，老老实实把父亲所有的后手都招了出来，“他还签了一份对赌协议，还有一个租赁合同……”反正现在这些东西也没用了，黄文斌拿到了飞龙购物中心全部股份，飞龙公司那20。5%的股份也就不值钱了。再说人家连唐宇用多少倍的外汇杠杆都知道，这些事情当然也能查出来。

“原来还有这么多协议啊。”黄文斌不露声色地说，“那么飞龙购物中心有多少呢？”

“那个真没有。”唐悦说，“飞龙购物中心股东多，人人都盯着，什么都要拿出来讨论。”所以没法子做手脚。要是时间久了，总能找到空隙，可飞龙购物中心刚开业不久，还没来得及布置呢。

“原来如此。”黄文斌的检查结果也差不多。

“你不要生气嘛，这都是……都是……”唐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明白的。”黄文斌说。

“大卫。”唐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WHAT！？”黄文斌吓得说英文。

“真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唐悦走过来，抓住黄文斌的手，“军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很有趣的呢。可惜后来我们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没能做同班同学。”

他高中的时候有趣什么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相貌不突出，身材不突出，成绩不突出，体育不突出，连饭量都不突出，军训过后没那么大运动量了，肚子缩了很多，连吃自助餐都差点吃不回本来。要说那时候就被人喜欢，谁信啊！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吧。”反正说了黄文斌也不会信的。

“上高中的时候，你一直骑一辆紫色的女式自行车，我还特意买了和你一样的车子呢。”唐悦说，“那种小小的女式车，我骑着是刚好，可你一个男生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式的车子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不是真的吧？不可能是真的吧……可是黄文斌一回想，发现这事的确有些奇怪，他高中时候骑的是自己母亲不要的单车，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车，也就是一百多块钱。唐悦家里这么有钱，怎么会骑这种单车呢。

“有一天我把车停在你的车旁边，看见你拿着钥匙在我的车上捅了半天。”唐悦说，“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呢，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认错了车子。那时候我很想和你说什么，可是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好。”

“其实这个……那个……”黄文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当时就被唐悦发现了吗，这么丢脸的事情，他还一直以为没人知道呢……还好唐悦知道是认错了车子，他最怕人家以为他在偷车呢。

“我朋友还以为你在偷车呢。”唐悦又补充一句，“差点就要去叫老师了。”

喂喂，不要这么打脸好不好！怎么忽然多了个朋友出来，这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啊！

“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唐悦说，“可惜读书的时候，我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和你交往，又怕我父亲，又怕耽误你学习。后来还被我父亲送出国读书，我还以为我们从此都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飞龙购物中心办起来，你居然来租了两个餐饮的铺面，还买了一个商铺。我就觉得我们真是有缘分。现在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份啊。”

黄文斌还是不信，这有什么可能啊，自己一个普通人，上高中的时候被校花暗恋？暗恋校花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被校花暗恋，怎么都觉得不靠谱。“缘份这种东西，根本就说不清楚……”

“是啊，缘，妙不可言。”唐悦趁着黄文斌还在发呆，就把嘴唇送了上来。

她的嘴唇柔软而温暖，热烈而羞涩。不管真相怎么样，或者说以前的真相怎么样，反正从这一刻开始，真相已经塌缩成唐悦从高中开始就暗恋黄文斌，终于在工作之后重逢，虽然黄文斌已经有了女友，可她还是忍不住投怀送抱。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当然，金钱还是比不上权势。金钱只能在唐悦这样的小女生身上起作用，权势可以改天换地，让整个国家乃至于整个世界的历史，都塌缩成自己想要模样。

黄文斌把手伸到唐悦胸前，她骄傲的挺起胸膛，更加热烈的回应着。动作生涩，却更好的表现了一个苦恋将近十年终于如愿以偿的女人。飞龙购物中心的董事长办公室，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偶尔泄露出几声娇喘，几声呻吟，幸好刚刚开完股东会，上头换了大老板，下头人都忙的要死，没人注意到这些声息。

良久良久以后，终于不再有声音泄露出去，唐悦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满身都是汗水，蜷缩在黄文斌身上，用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你没生气了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