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刚坐下,肩膀就被旁边的男人用力揽了过去,有些强势,有些蛮横,是她印象中不曾有过的气息。
“其实我比你还要期待这次集训的结束。”
时倾音还有些不太适应此时的节奏,微微瞪着眼睛,“为…为什么?”
黎蔚埋下头在她的唇角轻啄了一下,笑了,“因为在家里,随时想吃糖了都可以,懂?”
时倾音瞬间就烧红了脸,她觉得,黎少校的攻势好像一下子变强了。
这么想着,还未做出回应,就见黎少校的脸又贴过来了一些,客厅昏黄的灯光斜斜的打在这一侧脸颊,俊朗的线条被平添了几分柔软,对面是屏幕上不停闪烁的光影切换,那眼底也像是晕开了一层迷离的光,他的声音刻意压的低低的,越发勾人深思,“我们好像还没吃晚饭,嗯?”
时倾音边一点点往后倾着身子,边颤抖着声音问,“吃…什么?”
黎蔚强忍住笑意,看着时小姐像个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的小兽一样步步紧缩,连眼神都是飘的,身子便随着她后倾的弧度一点点贴了过去,继续低着声音,“吃…晚饭。”
看着时倾音就要缩到沙发角了,黎蔚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坐回了身子,双臂撑到膝盖上,好整以暇的睨着她,“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在部队帮你吃了那么多次茄子。”
这人!!
时倾音瞪着他,松了口气,随手抄起身后的抱枕朝他扔了过去,虽然明知道这软绵绵的小东西对黎少校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
“就知道逗我!”
黎蔚轻松的接过那个毛茸茸的抱枕,将它在沙发上整齐的安置好,起身走到了时倾音面前,两只手撑在了沙发背上,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角落里,非常强势的来了一个“沙发咚”,又俯身下去与她平视,严肃又认真的说,“所以,你是不希望我逗你,看来下次我要直接来真的了。”
时倾音气呼呼的抬脚对着他的肚子踢去,黎蔚轻松的握住那纤细的脚踝,手指还不怀好意的轻轻挠了挠那细腻的皮肤,对她耸了耸肩,“教你的格斗就学成这样了?”
时倾音张嘴刚要反驳什么,忽然闷哼一声,神色痛苦的捂住了小腹,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嘴里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少校…我肚子…突然好疼…”
黎蔚怔了一下,立马松开了困住她的那只手,有些无措的想打横将她抱起来,身子才刚贴过去,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就见时倾音动作迅速的曲肘对着自己胸腔用力撞了过来。
他也没躲,就任凭小姑娘看似十分用力的成功反击了一次。
其实是躲不过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她开心就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看着时倾音得意的挑了挑眉,黎蔚也笑了,抬手去拍她的头,“不错,是我小看你了。”
忽然想起什么,趁着黎蔚放在自己头上的手还没有垂下来,时倾音一把抓了去,然后又起身站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黎少校,表情严肃的质问他,“除了身高的原因,比你矮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拍我的头?”
黎少校很是不解,时小姐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拍头这个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但既然关系都已经表明了,他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如实回答,“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
时倾音通过自己拍戏加看电视的所有经验总结迅速的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哒,原来是黎式改良版的摸头杀?
她表情错愕的顿在沙发上愣是两分钟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
最后,对照着电视剧的深情演绎外加亲身实践演示了几遍摸头杀的黎少校仍旧有些费解,“摸和拍有很大的区别吗?”
时倾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抓了抓被黎少校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头发,面无表情的妥协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面对如此有趣又懂得举一反三的黎少校,她只能在内心奉劝自己,人家会去拍拍你的头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了,怎么还敢要求其他的呢…
黎蔚并不知道时倾音此刻究竟在神游些什么,拿手机从网上翻出了附近餐厅的菜谱,若无其事的递给她,“看看待会吃什么,我们叫外卖在家吃。”
时小姐此刻只想好好来个泡泡浴,然后打开空调冷风,盖着被子睡上个一天一夜,晚饭?她是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于是,时小姐非常诚恳的对黎蔚眨了眨眼,“少校,你点完我买单,然后你回你家吃可以吗?”
黎蔚颇有深意的睨了她一眼,身子恣意的往后靠去,双手交叉着环在脑后,过了会才说,“这好像也是我家吧?”
你家?时倾音推了推他的肩膀,呵呵一笑,“用不用我去把租赁合同拿过来给你看看下面签的是谁的大名?”如此强势的一句你家,先不说我们这会只是恋爱阶段,就算是结婚了,这也只能说是房东家好吗?
“租赁合同下面不是签了两个名字吗?”黎蔚伸手揽过时倾音的肩膀把她带到了自己怀里,跟捏个洋娃娃的似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疾不徐的继续说,“一个是你的签字,一个是房主的签字。不巧,合同可能要重新签了,因为这套房子已经被我买下来了。”
时倾音怔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最终要表达的意思,她挣扎着要从黎蔚怀里钻出来,揽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臂却困的紧紧的,头又被拍了一下,耳边是黎蔚低低的提醒,“别乱动,我现在是决定你会不会无家可归的房东。”
有了多次上当经验的时倾音表示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有一半,她很淡定的哼了一声,“大骗子,我才不信呢,除非房东阿姨亲口告诉我!”
黎蔚笑了,放开她,胳膊撑到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扬了扬下巴,“你去把手机充电开机,看有没有收到她的短信。”
时倾音将信将疑的跳下沙发,去了卧室后不到五分钟又一脸错愕的推开门,“你真的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黎蔚正低着头认真研究着网上的菜单,听到这句话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帮你省点房租,不好吗?”
省房租…几百万买套房子是为了省房租…
时倾音站在卧室门口凌乱了几秒钟后又窝到了沙发里,忧心忡忡的一下下扯着黎少校的胳膊,“我住这里是因为赶通告的时候比较方便,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这里,房子的过户手续办完了吗?还可以反悔吗?”
黎蔚输好了外卖的送餐地址,将手机放到了对面的矮几上,耐心的看着窝在自己身边满脸不高兴的小姑娘,捏了捏她的脸,哄个小孩子似的,“不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再卖出去或者租出去好了,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住哪里?郊区那边?还是公司附近?”
在黎蔚温柔的注视中,时倾音眼眶一热,差点就哭了,“你不用为了我做这些事情的,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我们刚认识一个月而已,你怎么就把这套房子都买了…”
时倾音说了很多话,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些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意思,黎蔚又具体的听懂了多少,她心里此时此刻只被一个想法占据的满满的,这个男人的好,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黎蔚又被他的小姑娘逗笑了,他双手捧过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的给她解释,“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首先,这不是冲动,我是非常理智的分析了很多东西才决定开始这段感情,其次,我们认识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是我可以说,我对你的了解绝对不会比你自己要少,最后,买下这套房子,你每个月可以省下一笔钱,而我刚好也做了一笔投资,现在房子都在升值,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时倾音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傻乎乎的又冒出来一个想法,“你不会是把西郊的别墅给卖了之后才买的这套房子吧?”
眼看着小姑娘的目光又要黯淡下去,黎蔚想逗逗她的念头只能作罢,“那套房子意义这么特殊,怎么可能会卖掉?”
时倾音这才松了口气,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了黎少校一会,得出了最后的结论,“所以你是一个富二代。”
黎蔚皱了皱眉,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配合着她,“好吧,被你发现了。”
本以为这个问题就这么过了,哪知时小姐却还在继续较真,一板一眼的罗列着,“可是,我既不是娱乐圈的当红明星,也不是什么淑女名媛,我甚至在这座城市里都没有一个自己的家,房子都买不起,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吗?”
这是她第一次开始真正的思考这个关于“门当户对”的问题,也开始隐隐有些担心,这样普通,或许说是平凡的自己,真的有资格站到他的身边吗?
黎蔚牵过了她的一只小手,紧紧握进手心,目光虔诚且深情的跟她允诺,“时倾音,这些东西,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这样够不够?”
时倾音上一秒还在恍惚不定的心脏瞬间就柔软的一塌糊涂,像是沉溺进了他眼底的一条鱼,在这样的温暖里再也无力逃脱,步步深陷。
他总是这么好,这么好,像是上帝最宠爱的孩子,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感动泛滥的不可收拾之际,门铃响了一声。
黎蔚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刚站起身子,又想起什么,手掌重新覆过来,轻轻的揉了揉,又倾下身子看了看她有些泛红的眼圈,轻声说,“我去取外卖。”
她这下是真的哭了。
那会还不觉得,现在想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她表达一些东西了,只是她还傻乎乎的生气,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太矮,甚至还一味地想要躲开。
这个男人并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更不懂得什么表白的仪式,他不理解拍头和摸头具体有什么区别,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直接的,亦或是不正经的,但这是属于他的守护与疼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这又怎么样,只要这个人是他,就够了,做什么都好,是他就好。
一想到这些东西,时倾音就更加忍不住的想哭了,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久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忽然有一天就这么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发现对方刚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而恰好,那个人也喜欢自己。
就是这么简单,可又这么难得。
…
黎蔚把外卖放到餐桌上摆好,再回到沙发上时就见时倾音一个人安静的将头埋在膝盖里,听不到声音,只有身子跟着一抖一抖的。
就像她听完安倪和戚燃的过去只会感受到难过与遗憾,却怎么也体会不到安倪当年的绝望一样。
黎蔚带给她的这份感动,亦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也足矣她付诸一生去追寻与拥抱。
“乖,”他温暖干燥的掌心附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蹲下身子在她面前,轻声哄着,“吃完饭就早点休息,这些问题等你拍完这部戏再谈。”
他以为,今晚讨论的这些话题太多了,也太深了,小姑娘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或者说,这段感情的开始,于他来说是一眼就望到最后的终其一生,于时倾音来说,或许只是简单的一段恋爱。
可即使真的如此,他也只会按照之前的想法继续走下去,或者说,只会对她更好,倾尽全部。
“不要,”时倾音眼圈红红的抬起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倔强的仰着小脸,“以后不谈了,省得你反悔。”
黎蔚在心里松了口气,笑着捏了捏她有些泛红的鼻头,声音更加柔软,“不谈就不谈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
这顿饭吃的仍旧是没什么胃口,时倾音兴致缺缺的喝了小半碗牛肉羹,双手撑着下巴深思熟虑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问了一句,“会不会你妈妈某天突然来找我,然后甩给我一张支票,再扔下一句话,离开我儿子,随你开价?”
还真是戏剧专业出身,黎蔚对脑洞大开的时小姐无奈一笑,寻着她的思路给她解释,“我妈只会甩给你一张支票,再扔下一句话,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儿子,随你开价。”
时倾音怔了一下,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忽然就来了兴趣,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黎蔚倒也平静,往自己碗里加了一汤勺的牛肉羹,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这才说,“她一直以为我不喜欢女人。”
这句话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时倾音非常努力的想忍住不笑,却怎么都没有忍住,脸都被憋红了,说出口的话更是连大脑都没过,“不瞒你说,我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你性冷淡呢…”
靠…刚才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在黎少校带了些热度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前,时倾音已经先一步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差点就一个激灵掉下椅子,趿拉上拖鞋准备逃离犯罪现场,但是她怎么可能快的过黎少校,这不,胳膊被轻轻一拉,整个身子就随着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里,随着心脏大幅度的跳动在用力的鼓动着耳膜之外,耳边还有这个男人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试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