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林子扬气得发抖,何必出招,居然是一根光溜溜的树枝,这对傲气非常的林子扬来说,连武器都不屑使出,是何必对他个人、乃至门派的极大侮辱!
这倒有些冤枉何必了。他从结丹炼体,疾奔溧阳,除却方端给的衣服,甚至束发的发冠,都是再次遇到方端之后才得的。
前些日子何必跟着云蔚,一路随行,尚未来得及买上一把新剑。
这日里,何必远远跟着云蔚,果不其然看到林子扬等人围攻伏击。一时情急,他随手折了一枝树枝,灵气灌入,生生做出了一把模样怪异的灵剑。
归原掌乃是林子扬得意之技,也是他归元派体修的独门绝技。火灵根修士炼体,淬之以精钢,掌气带了金刃的杀伐,归元掌下,神魂尽灭。眼看林子扬对不过是普通人的云蔚痛下杀手,何必想也不想,便攻了出去。
林子扬祭出各式法宝,紫金炉、八宝木鱼,攻守一体,他抬手拍出一掌,连带紫金炉中的焰火,直直喷向何必。
何必抬手劈出一剑,剑气凌然,冰层和火焰两相撞击,一片白雾茫茫。
林子扬冷哼一声,等着看何必和那个凡人落魄可怜的样子,待到水汽尽消,林子扬只见到地面一个大坑,*一片,仿佛刚下了瓢泼大雨,连带烧焦的野草,还有隐约可见烧糊的半截树枝——别说人影子,半片衣角都没剩下。
林子扬脸憋得通红,仰天咆哮起来:“何必!我与你势不两立!”
云蔚见林子扬来势汹汹一掌拍来,何必居然只劈出一剑,刚要开口,却见对方突然转身,伸手抓着自己,扭头便跑。
云蔚被何必一把揪住,连脱带拽,穿云踏风,瞬间跑离战斗之地,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那一身绿的林子扬歇斯底里咆哮,云蔚一边抓紧药篓,一边咳了一声。
何必将人打横抱起,脚下生风,带着云蔚跃上自己的残剑,御剑飞行。
良久,直到看到一处密林,何必才放缓飞行,收起飞剑的同时松开手,将云蔚推到一边。云蔚站得倒是很稳,他摸了摸右手手腕,再回头看一眼背过身去一脸淡定不看自己的何必,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位仙师,比他想象得有趣多了。
看起来冰冷不近人情,实际却是个心肠柔软,还有些任性的人。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你我也算是——”云蔚刚一拱手,话未说完,平地一声惊雷,鸟雀乱飞,走兽暴动,两人身后的密林里一阵天翻地覆,整个空间逐渐扭曲起来,伴随不知名的悲鸣声,一处异界天地扭曲旋转着,从虚空之中露出一角。
何必眉头一皱,伸手拉过云蔚,将人挡在身后,灵气凝聚,生成一个半圆,将身后之人紧紧护住。
空间继续扭转着,不少飞禽走兽被扭曲的空间吸入,当场被扯得粉碎,一条头上隐约有冠的长蛇被吸入,瞬间裂成几段。
云蔚看得眉心一跳,突然间,他微微侧头,只见不远处窜出一条黑白斑纹的长蛇,头上生了一丛肉冠,鳞片斑驳,鲜血淋漓,口中含着一枚白卵,极力向着自己这边爬来。
许是看到了其他生物,本该冰冷无情的蛇眸氤氲着水气,爬动的速度更快了。
“冠踪,二品灵蛇,机智警醒。性喜灵泉,所生之地,必有灵脉。”何必轻声道,看着大蛇蹒跚蠕动,再一看,大蛇只剩下半截残躯。
云蔚默默蹲下身,从何必身边向着大蛇伸出手去。他的手掌轻轻穿过云蔚撑起的白冰结界,接下冠踪口中的蛇卵。
莹白如玉的蛇卵落入云蔚手中,大蛇身子一抽,再无生息。半空中的漩涡也渐渐稳定下来,一处秘境就这样突兀地出现。
何必抬头看着半空中的秘境,眉头皱得死紧。
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他有听闻过这种突然出现的秘境,给予有缘人极大的造化。两世里他都没有机会踏入这种虚空秘境,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遇见——
看一眼身后抱着白蛋一脸天真的云蔚,何必额角有些隐约的刺痛。
带着一个凡人去秘境探险,何必自认为自己还做不出来这等事情。
他原本只是想遵从心意,报个敛骨收尸之恩,怎得遇到此人之后,就一连串事情接踵而来了?
凡人云蔚,抱着冠踪的卵,轻轻摸了又摸,看到何必盯着自己,脸色不变,眼神稍黯,他乖巧地开口:“啊,那空中之地,仙长要是想去,自行探秘便是。我可以自行离开。”
“走,你又走去哪里?去得了哪儿?”何必沉声道:“我不知你上好的药材是哪里来的,我只知林子扬为得红颜一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既然看他不顺眼,就更加不会看着你被他杀。”
云蔚噎了一下,怎么就绕到杀人上面去了?虽然修行者比自己强,但他也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摁死的存在。
但是……看着冰山脸的修仙者,为自己担忧,云蔚有些说不出的小开心。
摸了摸手里的卵,云蔚轻叹一声,低头的瞬间,眼眸中闪过一丝金色,他手上刚要用力,何必抬手拉住了他,整个人挡在他身前。
云蔚慢慢抬起头,秘境之下,丛林之中,缓缓走来几个修仙者。
粗略一看,二十余人,蓝衣白纹的弟子约十人,锦衣青年美貌少女三人,灰衣弟子若干。
打头的锦衣青年杏色衣裳,腰间一把软剑,头戴碧玉冠,手中拿着一把黑沉沉的铁骨扇,见到何必云蔚二人,欲语笑先扬。
“在下溧阳城守童俊,不知阁下……”
童俊目光在何必身上溜了一圈,再落到捧着蛋一脸淡定的云蔚身上,打了几个转。
他身后穿粉色衣衫的少女却不是沉得住气的,粉面桃腮,声音脆甜:“你们二人缘何在此?所图为何?也是为了这巽离秘境而来么?”
童俊阻拦不及,只能看着少女说出秘境之名,有些懊恼、又有些警戒地看着何必二人。
何必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冰冷:“路过而已。”
少女跺脚,身上铃铛脆响:“路过?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