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是连嗡嗡这个唯一的小孩也没有被水千影成功带出洞穴后,水千影也没有勉强他们而再多说什么让宝贵的时间渐渐流逝了,只是把带来的人都加了一道严防死守的命令,尽可能地保护洞穴里的每一个人为首要的事情。

水千影才刚走出洞穴,又接连有几个人开始抽搐了起来,花贝看着他们的症状,让单念调了几种一直熬制的药剂分量就喂到那几个人口里,很不容易才把抽搐的症状止了下来。

“这样拖延不是办法,永乐还有多久才会回来?”花贝向单念问道。

“他只说了尽快能赶回来,令紫那边的人也还没有来过消息。”单念才刚回答,段渊也从外面进来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单念和花贝看到段渊沉重的脸色后,单念低下头。

段渊一字一句地沉重道:“令紫的族人被东部落那边的兽人埋伏了,他们似是一早就收到药族会出手帮忙的消息,早就在药族唯一的山道上设下埋伏,药族的族人不善战斗,很快就被野兽部落的人全部残忍杀害……而永乐暂时也下落不明。野兽部落这次的布置很严密,他们已经计划筹备很久了,甚至连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预计得一清二楚。”

这个消息让那些听着的人都开始冒着冷汗,因为那些野兽部落的人这么残忍的习性。

单念把药物喂到花淳安的口中时,花淳安惨白惨白的脸色开始更加发青了,甚至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昨天还能安慰吕云天的温柔亚人,今天已经开始把鲜血染红了兽皮被子,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偶尔发出两声的喘息,跟隐隐约约忍受不住接踵而来的疼痛而从喉咙里低吟着——“云天……”的话语。这两个字,不是单念凑近到他的唇边,他还听不清花淳安在说着什么。

看着病人走向频死的时刻,而身为医者的自己却也无能为力时,这对每一个医者来说,都是最残酷最折磨人心的,尤其是那些因意外而死的年轻族人。

以前一直在日子较为清闲就会到花淳安的甜味屋吃甜点的亚人医师开始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毕竟那样鲜活的一个人,那样温柔待人的一个人,此刻却已经在他面前奄奄一息了,他不由得大喊着发泄:“为什么要这样对淳安,淳安只是为了采摘一些做甜点的材料,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亚人,他们不是不会伤害亚人吗?族长……族长怎么还不回来陪着淳安……”

嗡嗡眼眶通红地来到单念的身边,抵在单念的膝盖上,不知在想着什么。平时除了单念亲手照顾嗡嗡之外,嗡嗡的吃食都有份由花淳安负责的,也让嗡嗡第一次尝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甜品食物。

单念无声地安慰了他一下,拍拍他的小手,嗡嗡看着花淳安再次吐出一口血,本能地颤抖了一下,瑟缩着身子抬头问单念,“哥哥,安哥哥会不会……”

单念用力一咬嘴唇,把心里的不安吞咽回去,没有说话。

花贝闭上眼,“那些下毒的人怎么下得了这种毒手?”

单念不语,他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也会期待有奇迹的发生,听着花贝他们的话,却明白那些人的本意是无心对花淳安下手的,因为那种病毒在空气传播,在附近的花淳安就是这样的不幸而染上了这种病毒,但是此刻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只是庆幸着这些病毒没有对人有传染性,如果不是,他也不知情况是不是更加严重。虽然此刻,没有药物的治疗,他也无能为力。他甚至只是恨自己没有成为一名像爷爷那般的医术高明的医师,每次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总是有能化险为夷的能力,制造了无数次的奇迹。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急功就利过的一天,希望此刻的自己能用药物的知识,强大到能保护任何人,不用让他身边最重要的人先他一步的离开。

突然,或许是因为最后带着一口气,花淳安的手抚上花贝在他旁边的手,“花贝……”他摸着花贝,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怀念般,意识明显开始有点不清了,目光似是温柔地看着花贝,又不像是看着花贝。

“我最不放心……咳……的就是小贝了,我想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原谅哥哥……咳咳……原谅哥哥以前没有保护好你……”

哥哥?

花贝的脑海里忽然记起那个拖着不喜欢穿的鞋子,一面追着一个比他高大的身影,逆光下,看不清脸容,让花贝只是记得那把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等等小贝……小贝追不上哥哥……”

花淳安此刻眼里纵使有着千言万语,都已经化作了目光柔和地看着花贝。

当脑海里那个脸容相似的脸孔跟眼前的脸孔重叠时,花贝早已泪流满脸。

“哥哥……你是我的哥哥,我怎么忘记了你呢?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相认。”一向坚强无比的花贝,此刻也开始低泣了起来。

受不了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的亚人们甚至兽人们已经开始低声跟着花贝抽泣了起来。

***

当那临近的杀意逐渐逼近的时候,水千影化出白狼的兽型,高大巍然地站在洞穴前的山道上看着临近的敌人,待那群密密麻麻的杀意逼近时,立刻化成风一般的速度,带着身后的族人们冲进了敌人的方向。

外面的嘶吼声渐渐在外面响起,有两个兽人医师也化出他们的兽型跑出洞穴帮忙。段渊把他的炎刃也拿出来时,单念也把他怀里的发射器放到手中。嗡嗡跟大贵宾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一小孩一宠物对视了一眼,正想冲出去的时候却被单念阻止了。

“大贵宾,外面是森林,树林里草丛很密集,你原形下的火种能把这个山林都摧毁。”如果不是怕火势蔓延到洞穴里,单念不会阻止大贵宾出去帮忙。毕竟大贵宾的战斗能力,他是知道如何的强大,绝对能顶得上是千军万马的力气。显然水千影刚才也想到了,所以才没有提出带上大贵宾的要求。而且,大贵宾只听单念的话,让他也不敢冒险让大贵宾带着单念出去参战。

大贵宾听见单念这么一说后,它就呜呜地低叫几声,到底是没有出去添乱了。

“嗡嗡,他们是跟你一样的族人,你确定要出去吗?”单念安抚了大贵宾后,就把嗡嗡带回自己的身边,轻声道,“哥哥不想你以后回到自己的部落里后悔。”

“我不要离开这里。”嗡嗡连忙扬声道,小手还捉着单念的衣袖,似是怕单念立刻赶他走一样。“他们是坏人,我也要把他们打走,保护哥哥。”

单念摸了摸嗡嗡的额发,总觉得嗡嗡经历这次的事而长大了不小,但无论他长得比跟其他的同龄小孩快了多少,却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单念连忙安抚嗡嗡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就永远不会赶你走。只是他们跟你是一样的族人,或许他们当中就会有你的亲人,你年纪还小,还不懂分辨这些是非对错,觉得现在伤害我们的就是坏人。但是,哥哥不想你长大后,要面对错杀你的亲人那样的情况。”

嗡嗡静静地低着头一会儿,听着外面的嘶吼声一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明白了还是下意识地顺从了单念的话,微微向单念点点头,就打消了出去外面的打算。

水千影这次带来的族人个个都是部落里英勇善战的人,尽管人数跟野兽部落的麒带领的人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他却安排了最前面的兽人做作防守,掩护第二队的突袭,这个方法一开始就让敌方牺牲了一批兽人,他们瞬间被水千影的人咬过脖子大出血的那个位置,使得麒的进攻徒然被他们的气势唬住了。

麒立刻支援了第二批兽人出战时,却突然被一个白色的身影略过,如疾风般让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撕咬撞击的动作让第二批敌人也牺牲了。最后,那些第二批敌人同时倒下时,白色身影才跃回自己的阵地,傲然地看着麒。

他的惊人快速的气势,瞬间让全场的人都被镇住了。

“白狼一族以快闻名各大部落,看来也不全是假的,羽部落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地方,有这样身上的兽人,居然不是王族出身。”麒的声音响起,话落,两方的族人就开始了一场生死的厮杀。

***

永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为了赶路,被灰尘吹过的脸已经如黄土般的颜色他也没有来得及擦掉,背着比他初来羽部落时重得多的包裹,如青燕般穿过那些野兽部落守在边线突然设立的防守。

羽部落已被野兽部落围攻起来,他们的打算就是让这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更是进不来的境况,让羽部落一步接一步地被他们攻陷。这是他们的常用手法,东部落就取得了快而便捷的成功。这次,他们也准备采取同样的方法,让羽部落渐渐陷入了绝境,不用他们牺牲太多就能让羽部落圈禁起来。

捉紧了背上的包裹,永乐化成了白色豹子就一个轻身跃起,穿过一个向他的方向走近的兽人的反方向。

‘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能继续为了躲着他们,反而离羽部落越来越远了。’永乐想道。

外面激战的声音已经持续了很久,野兽部落的身影甚至出现在那些在洞穴偷看的亚人的视线中。那些亚人几乎可以闻到血腥的气息,让他们都纷纷离开了洞穴的洞口处。

想起刚才看到那些野兽部落的人的厮杀的残忍程度,让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亚人们都开始面如土色。

一个已经开始后悔不走的亚人早已缩成一团,他颤抖着,颤声道:“他们真的……会把这里的兽人都杀死吗?那我们……”

“不要害怕。”花贝率先站起身道:“我们在这里布置一下我们擅长的毒药药物调配好,让他们不能轻易就进来,让我们来做这些病着的族人做最后的一道防线。”

“没错。”其他几个兽人医师和药师也一同附议道,然后又一把声音随即响起,“就算他们攻进来,还有我们保护这些为部落奉献了自己生命健康的族人。以前有他们保护我们,让我一直过着和平幸福的日子,现在轮到他们需要我们的保护,我们也要挺身而出!”

那人余音未落,却突然被一声惨叫吓得让他雄起的气势突如其来地消失,接着就在洞穴里再次引起了恐慌,惊叫和低喊的声音,随着血腥气渐渐加重,当血腥气更加浓厚起来时,大贵宾突然跳身来到洞穴,对着外面,仰起头,发出刺耳的“敖……”一声,似是让整个山间都跟着它的声音晃动了一下。

麒听见这熟悉的吼叫,让自己的人停了下来,对水千影大喊一声暂停的意思,然后见水千影的人也停止了动作,他于是更加大声地对那边的水千影道:“我没有来这里屠杀羽部落的兽人的打算,如果我们继续打下去,大概会两方都血流成河,我来这里的本意只是想跟单念见一面。只要能见他一面,把东西交给他,我会带着这些人离开这里,我们的私人恩怨跟对决,可以留到带你们羽部落解开了这次的危机后,下次我们再战一场。”水千影的身手,是他近年来第一个遇见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这让麒更加对水千影跟他的族人惺惺相惜了起来。

单念听着大贵宾失控的敖叫,连忙走到洞口的位置处,轻轻抚着大贵宾的脖子处,安抚着它被那浓烈的血腥味激起的兽性,因为在洞口的地方,从而听见了麒的那些话。

“不可能。”水千影毫不犹豫地道,“你想从这里过去,除非我死。只要我在这个洞穴前,就不能让你去见任何的人。”并不是水千影怀有偏见看待野兽部落的人,他们狡猾奸诈,残忍嗜血是这十几年间的常态,他不可能轻易就相信了麒只是单纯地想见单念一面。

看着水千影如临大敌般的看着自己不肯妥协的态度,麒终于放弃自己私自瞒着新族长过来见单念一面的打算,于是让他的族人回到自己的身后,对水千影道:“我只是要求见单念一面,给他一样东西,再问他一些问题,并没有其他恶意,我承认上次用了错误的方法妄想带他回去,我也不否认我这次来也是还有带他跟我走的打算,只是这次我不会做他不愿意的事。更何况,我来到羽部落并不是跟野兽部落的人一起入侵这里,打破这里的平静生活,我跟那些人并不是同一个目的。我只要见到单念,跟他对话后,你们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水千影还是皱眉摇了摇头,对麒的话不为所动,“只要野兽部落的人在我们部落一天,我绝不会相信你们任何一句话。”

麒不放弃地再说了一遍同样的话,“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你不相信我能理解,今天我见不到单念,我相信总有见到单念的机会,如果他肯来见我,或许野兽部落就能改变继续对羽部落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意思。只要你跟单念说,侵占羽部落并不是野兽部落的目的,只要他来见一见我,我就会把他想知道的事告诉他听,如果他听见了这些话也不愿来见我,那么我也不勉强他再次来见我了。”

“你什么意思?”水千影不会不明白麒话里话外都带着的要挟之意,“你一定要小念见你一面是为了什么原因?”

“是为了这个玉佩的事。”麒也明白不透过水千影,自己见到单念的机会很渺茫,也不再浪费时间,于是把玉佩拿出给水千影一看。

水千影到底还是仔细地凭着他远视的能力看清了玉佩的形状,惊讶地道:“你怎么会有小念的随身玉佩。”在一开始,在羽风身边较为熟悉的人都知道了羽风为了替单念找出修复玉佩的人而花费了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去寻找,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所以羽风也就从来不在单念的面前提起。甚至连羽风略略提起过他在哪里见过这块相同形状的玉佩时,那人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单念随身带着这块玉佩了,难道……

“你什么时候把小念的玉佩偷走?”说完,水千影就想跃身过去把玉佩抢回来,却被一把声音的响起,让他生生停了跳跃的动作。

“那块玉佩并不是我的。”水千影听见单念的话后,他突然记起道:“的确不像是小念的,你的玉佩裂开了很大的裂缝,这块似是完整无缺。”

接着,单念骑在在大贵宾的身上从洞穴前的一个山道,跳了过来,盯着麒手上的玉佩,也是疑惑着怎么麒有一块跟他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这块玉佩色泽更加通透,明澈。

麒趁着大贵宾居然也被玉佩吸引的缘故,一下子就来到单念的前面不远处,他并没有太过靠近单念,并不是因为水千影的缘故,反而是因为大贵宾对他虎视眈眈的感觉让麒下意识地没有再向前走近单念。

“小念,你要小心这人,你上次救了他,这人却不分好歹要把你带走……”水千影还没说完,就被麒打断了。

“水千影,我刚才已经那次的事道歉,这次是我有事要请教单念,所以,我并不是要来强行把单念带走,你不用视我为洪水猛兽一般。相反,我是来帮助小念,然后希望他能解答我的问题的。”然后他再次转头看向单念,目光灼灼地道:“这是你上次说起的玉佩问过我一些事情,我这次就把他带来了给你了。”

他刚说完,就拿玉佩一步接一步地放低自己的气息接近单念,大贵宾在单念的安抚下没有发出那种让人惧怕的气势,然后待麒靠近后,就接过麒手上的玉佩。

“这个……”单念刚接过来,就被上面的一个图案吸引着,他细细地打量着玉佩,“为什么有一个像是大贵宾的形状咬着一条裂缝?”

“这也是我要来这里的原因,我把玉佩给你,也是希望你能把前族长的下落找出来,让野兽部落不再是受人控制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