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栾柔听着外面的声响,紧闭双眸不想理会。

自昨夜与奚贺圆房后,一切好像真的尘埃落定了。

一直紧绷的心,突然放松后,好似无处安放一样。

由心底涌出的累意,好似怎么休息都无法填补一般。

“娘子。”

奚贺从外面走进来,见床上栾柔背对着他躺着,嘴角扬着笑意。

继而也跟着躺在床上,伸手把栾柔往自己怀里一带。

栾柔紧闭双眸,在奚贺温暖的怀里,烦躁的心一点点安定下来。

——

圣中的天气越来越热,尤其是今年,要比往年的夏天还要热上几分。

“王妃,管家命人送来的冰块……。”

“嘘……。”

蝴蝶端着冰块从外面走进来,便被飞鸟给制止住。

只听屋内传出淡淡琴声。

蝴蝶把冰块放在桌子上,乖觉的和飞鸟站在一旁,自从王妃成亲以来,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见王妃弹琴。

不知不觉俩人完全沉浸在栾柔的琴声里。

“主子。”

奚贺带着郭星一枫从外走进来,一进门听见悠扬的琴声。

奚贺抬手驻足,站在原地静静聆听,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屋内正弹琴的人。

栾柔静静弹奏,通过琴声就能听出栾柔此时的心境。

一曲终。

栾柔收回指尖,忽看见蝴蝶飞鸟俩人依偎在一块,嘴角还挂着淡淡笑意的看着她。

“你们做什么,干嘛这样看着我。”

“王妃,您弹的琴实在是太好听了。”

栾柔淡淡一笑,她的琴技她自己清楚,以前技术还算熟练,只是历练不足,弹琴的造诣总是提不上去,可是自打经历生死后,她的琴音顺遂流畅,好似修为突破了一般。

啪啪啪。

门外传来掌声。

栾柔抬眸望去,只见奚贺站在门口,一直拍着巴掌。

“王爷。”

奚贺抬手示意蝴蝶飞鸟下去。

俩人相互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不情愿。

可是自打王爷亲手料理了嫣儿后,他好似在她们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地位一样。

人家就是傻,也是主子。

郭星见飞鸟,立即把门外蹲登擦了擦,递到飞鸟身旁。

飞鸟淡淡的瞥了一眼凳子,转头无视。

郭星一脸尴尬。

——

“娘子,你的琴声真好听。”奚贺眼底满是自豪,他敢肯定放眼整个圣中都不会有比栾柔琴艺更好的人。

栾柔看见奚贺后神情淡淡,转身进入房内。

恩?奚贺扬眉。

自打俩人圆房后,栾柔似乎总躲着他,起初他以为俩人太过亲密,导致栾柔害羞不已,可是一连二去栾柔都这副模样,便不得不让他反思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她没有忘记以前的情人,还是新婚之夜他表现的不好。

思来想去,奚贺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他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垂眸看见栾柔刚坐在的地方,案几上的琴大的出奇,他知道这是太后赏赐的,是太后与先帝年轻时一起做的,虽然珍贵,可是在他眼里,那就是一把旧琴,一把旧琴还能让栾柔弹出这般美妙的琴音,倘若……。

奚贺一怔,忽想起自己手里的双极琴,那是他很早以前就为栾柔准备的,只是迟迟没有送出去,若是吧那把琴给栾柔,想必她定会喜欢。

转身看向走进房内的栾柔,自打那日俩人圆房后,他就在没有近过栾柔的身,嘴角轻轻勾起,不如现在……,抬足刚要追着栾柔去,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奚贺眉头轻蹙,这么煞风景的出现,定是那两个没眼力见的丫头。

脸色不悦的走过去把门打开,见来人竟是九叔。

“王爷,外面有人找。”

奚贺虽气这个时候有人打扰,可九叔却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亲自过来的人,必是这人连九叔都无法处理的。

随着奚贺离开,门被关上的声音,刚避开奚贺而躲进屋里的栾柔才慢慢走出来。

她不是故意避开奚贺,可是下意识却这样做了。

——

前厅内,宗娇稀奇的看着王府内景。

这府里可比隐阁大多了,光是这个前厅都比他们那的大堂大。

相比之下一旁坐着的紫衣就没有宗娇这般轻松,她违背了师兄的意思,假借师父之名来到这里,相信师兄看见她一定会生她的气。

紫衣满是不安,可是却还是壮着胆子等待那人的到来。

奚贺来到前厅,看见前厅所坐着的人,脸色微微一沉。

“主子。”

宗娇见到奚贺直接脱口叫出,听见来人,紫衣身体一僵,慢慢转身看向身后。

奚贺走进来坐在主位,脸色不悦太过明显。

一向骄纵的宗娇见了奚贺后,也如鹌鹑似的乖乖站在紫衣身后。

“师……师兄。”

奚贺看了看紫衣手下的包袱。

“师傅走时是怎么交代你的。”

紫衣听着奚贺冷淡的语气,咬了咬唇,一见面就质问她,师兄的心里当真没有她的位置。

“师傅走的匆忙,并没交代什么,只是临走时说了句让我来找师兄你。”

奚贺伸手转了转右手的袖子。

“我知道了,九叔安排住处让紫衣住下。”

身后九叔颔首。

紫衣脸上隐隐露出窃喜,没想到师兄这么快就答应让她留下,她本以为来这住会费一些口舌呢。

“主子,西郊别院一直空着,前些时间王妃说要去小住,老奴早早就命人收拾出来,如今看来给紫衣姑娘住在合适不过了。”

奚贺点了点头。

“好,紫衣,一会儿你就跟着九叔去吧。”

脸上的窃喜还没有消散,就听见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师兄竟然想都没想就要把她赶走。

“师兄,我不可以跟你一起住吗,我一个人,师父又不在,我发誓在这住,我定会老老实实,绝不给你和嫂子添麻烦。”

奚贺眉头轻拧,“怎么会是你一个人,不是还有娇儿在,宗卫在留一口做事,没时间照顾娇儿,你们俩人作伴不是正好。”

“可是……。”

“就这么定了,我与你嫂子刚成亲不久,正是新婚燕尔,还不想被人打扰,你去小住几日,待师父回来再说。”

不给紫衣一点机会,说完起身离去。

宗娇大气不敢出的躲在一边,她家主子真的是越来越可怕了。

看着紫衣双眼微红,她又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毕竟主子的决定是没有人可以反驳的。

“紫衣。”

紫衣轻轻擦拭了一下眼泪。

“我没事。”起身弯腰把包袱拿起。

“我们走吧。”

随着奚贺的决定,紫衣连在王府停留的时间都没有,便跟随九叔前往西郊别院。

临走时,看着王府高大的匾额,嘴唇紧抿,脸色坚定,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

紫衣到来,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传进栾柔的耳中。

奚贺走后,栾柔躺在榻上小息一会儿。

“小姐,王妃。”

蝴蝶在外敲了几下门,便推门而入。

“王妃,出事了。”

栾柔惊醒,慢慢转头看向蝴蝶。

“发生什么事。”

“刚刚栾府小厮给王妃送来夫人带的补品,来时顺道说了句……。”

栾府。

栾柔听到栾府后,当即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不,不是。”蝴蝶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

“是骆府,栾府小厮说,郎宜公主要生了,好像还是难产,从昨天夜里折腾到现在还没生下来,眼见的人就要不行了,而这个时候表少爷却不见了,整个骆府都出去寻找表少爷去了。”

栾柔听完心开始砰砰直跳。

蝴蝶嘴里的那句,眼见的人就要不行了,深深刺痛了她。

不知是不是前世经历了生死,眼下听谁要死了,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叫太医了没,太医怎么说。”

“叫了,太医说,郎宜公主心思郁结,身体孱弱,所以生产才不顺利,一直用人参吊着呢,眼下就是要找到表少爷,让表少爷给少夫人打打气,兴许就过了这个难关了呢。”

栾柔起身,伸手捋了捋头发。

犹豫片刻后,对着蝴蝶道,“蝴蝶,去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啊……。”

“快去。”

“哦,我这就去。”

栾柔眉头轻蹙,她不喜欢郎宜这一点无需质疑,可是她也不想郎宜这样带着遗憾死去,郎宜有多喜欢大表哥她能感觉出来,一个濒死的人想见她也能体会到,所以她决定帮帮她。

栾柔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衣服。

心里想着骆昂可能去的地方。

那天她大婚时,骆昂拉着轿门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他说想起来了,可是已经晚了,倘若大表哥心里还有自己,那么他一定会去……。

栾柔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去处,待马车备好后直奔其处。

——

“王妃出门了。”

“是的,而且走的还很匆忙,好像有什么急事。”

“主子就不想问问王妃去哪了?”

一枫同郭星同时看向奚贺。

奚贺手里捧着漆黑的双极琴轻轻擦拭。

用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弹出来的琴声不成音不成调,哪怕像尤金儿那样琴艺高超的人都谈不成一首曲,不知道这把琴到了栾柔手里能弹出什么的音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