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局长。”她突然开口。
安正连忙坐直身体,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立刻排查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一切居住点。”
“潞姑娘,如果沈全祥已经借尸还魂,您认为,我们还能够找得到什么吗?”
对于他的说法,宋雨潞没有给予任何反驳,而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沈全祥已经被害,而且,他也没有借尸还魂,这一切,都是犯罪嫌疑人的阴谋。只要我们找到他,就会得到一切的答案。安局长,请你立刻派出小分队,开始大范围的搜查,距离沈家的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相对封闭的地方,都可以划为可疑地点。”
“您的意思,都包括一些什么样的地方呢?”
“根据推测,沈全祥被人绑架杀害的地方,应该离家不算太远。而只有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才能让犯罪嫌疑人完成杀人越货的勾当。”
“什么空间比较封闭呢?地下室,废旧的仓库,封闭的民房?”
宋雨潞点了点头,这位警察局长,终于说了一句动脑子的话:“没错,重点就在这几个部位,大规模排查。”
安正领命,立刻带人,把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空房、地下室、仓库、无人居住的房屋,全都走访了一遍,又先后进行了几次清查,都没有取得太明显的效果。
与此同时,宋雨潞也没有闲着。几天的时间里,她也不断地在附近活动着。
这一天,她来到了一栋位于搜索范围边缘的民居,在这栋民居崎岖的一个过道的尽头,是一个闲置了很久的黑屋。在案发之前,房屋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很久没有再出现。但是,宋雨潞却从周围的邻居那里,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言。
有周围的邻居向她反映,说在这里,曾经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在案发后的那段日子,每当夜幕浮起,这种让人心悸的敲打声,便会从这间尘封已久的空屋中,时有时无的传出。
这些邻居在无意中向宋雨潞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难掩他们的奇怪:“明明平时都没有人,却总是有咚咚响动的声音,不太正常,因为平时很少听见这种声音。而且,你说要是晚上搬家,倒动东西呀,也不太可能。”
这不寻常的响动,引起了宋雨潞的怀疑。她决定去看一下究竟。看看里面有没有破案线索。
这是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空屋,房间当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从地面上厚厚的尘土和墙上密布的蜘蛛网来看,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
她想起了邻居曾经对她说的话:“我们也偷偷从窗户外面观察过,这间空屋的地面,灰尘很多,墙壁上蜘蛛网也很多。好像是闲置了很长时间。竟然会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闹鬼。这年头,人的日子不好过,没想到鬼都不消停。”
真的是这样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事实上,从她跨入房门的那一刻起,房间内的一切,便被她尽收眼底。
一走进来,她就闻到了一种被层层叠叠的灰尘和蛛网所掩盖、但却无法掩盖的血腥的气息。这个味道,不是专业的人士闻不出来。但她可以。
在地面的灰尘之下,夹杂着某种液体凝结成的暗斑。而在一块倚靠墙面的地板上,也有些许喷溅状的暗点。经过仔细的查看,她发现了地面上和墙壁上有一些暗斑。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她断定,这些暗斑,正是人血。
现在,她更加确信,这间不见天日的黑屋,掩盖着的正是一起不可告人的血案。
眼前的一切,正对着她,准确地还原了死者当天被害的全部过程。
这是一间杀过人的黑屋,地面的灰尘下覆盖着很大面积的暗红色的血斑,房间的多处散落着多种骇人的凶器,都沾染有被害者的血迹。可以想象,死者在这里被人残忍杀害,并被凶残地割下头颅,处理尸体,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留下的凄惨情景,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一刻也没有迟疑,她立刻对存在的痕迹进行检查。对丢弃在一旁破损的工具、覆盖在灰尘下面的暗斑进行了提取,经过比对,在工具上和灰尘下提取的暗斑,都指向同一个人,被害人。
于是,这起绑架杀人案的凶手,被锁定为这间房子的房主冯逯荭。
她立刻联系安正,派出警局探员,寻找这个房子的房主,但是,包括他的亲属都反映,最近几天,都没有他的音信。
最终,警方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将冯逯荭抓捕归案。根据他的交待,他的生意经营不善,赔了不少钱,产生了绑架勒索钱财的念头。他以改造空屋的名义,欺骗沈全祥来家里看房子。因为距离很近,沈全祥没有在小木板上写下自己的去向,就匆忙出门。在打开空屋之后,冯逯荭趁沈全祥掏出罗盘,观察四周之时,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榔头,将其打晕后捆绑起来。当晚七点,他苏醒过来,冯逯荭威逼他写下信件,之后将他残忍杀害,抛尸荒野。
自己则以绑架者的身份,索要赎金。
结果却一直没有成功。
但是,贼心不死的冯逯荭仍然坚持认为,荒野中的无头男尸就算被发现,警方也不可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为了拿到赎金,他穿上事先扒下来的死者的外套,伪装成沈全祥的样子,借着天黑的掩护,走过沈全祥家门口的附近,并模仿沈全祥,刻意和他的邻居挥手打招呼,制造沈全祥仍然活着的假象。
就在他自觉天衣无缝,正准备再次编造谎言、向家属索要赎金的时候,被警方抓获归案。
案子终于破了,大家有释然,有感激,却没有人开心。
虽然难过,但沈夫人依然坚强地表示,她会接受这样一个难以面对的现实。救人不自救,帮人不自帮。她的丈夫,几十年来替人排忧解难,虽然也收取了劳动的报酬,但在另一个意义上,也帮助很多人解决了不少问题。到头来,他却算不到善良与不设防的自己,会遭遇到这样的一次逃不过的劫难。
“谢谢你,潞姑娘。你说,你是算命先生的徒弟,可是,你似乎一点也不信神,更不信鬼,我觉得,您最信的,是事情的真相。我真佩服你,眼光独到,真是厉害。”
宋雨潞摇了摇头:“这起案件当中,犯罪嫌疑人经过了重重的伪装、掩饰,但是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有细心耐心的工作,从这些蛛丝马迹当中,获得破案的信息,我们就一定能够抓到他,将他绳之以法。”
沈夫人钦佩地点头:“说起来,你还真不像个算命先生。倒像是一位警察局的神探。你们说呢?”
她回过头来,问跟在后面一起依依不舍地相送的乡亲们。
大家连连点头。可不是,算命先生要是做到了潞姑娘的这个程度,除了拍案叫绝,真是无话可说。
“潞姑娘,你听说了吗,”张家父子都来相送,说话的仍然是张家父亲:“我听办案的警察们说呀,事到如今,那个冯逯荭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费尽心机的层层伪装,反而成为了警察们顺藤摸瓜的重要线索。既掩盖不了自己的罪行,更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这个坏蛋,我看他实在是需要有人给他算上一卦,解一解他的迷惑,好让他去地狱的路,走得顺一点。”
嗯。听了他的话,大家都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这起精心设计的绑架杀人案,也最终宣告终结。
——
凤诗蕊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凤诗萌在房间中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中不安。
浚郎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佳人的回报,姐姐肯过去与他见面了。但却提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就是只能她自己去。姐妹俩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姐姐撇下。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的指引,她的预感不祥。
想了想她又释然。肯定是她太紧张他们两个了,才会在第一次被丢下的这个时刻,感觉到不那么舒服。现在已是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姐姐决定单身赴会,想也知道,也许两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再续前缘,共度良宵。她跟过去干什么?做看客吗?
只要姐姐和浚郎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只是,他们两个真的会因为这次见面而和好如初吗?
她犹记得,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两个女人,不期而遇,眼神中携枪带棒,火光四射。
平日里即便见到高高在上、自我感觉良好的凤诗蕊,古诗淼也并不过多理睬她。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的那点龌龊的勾当?相比之下,她古诗淼进入姜家的目的还是最纯粹的,就是想要一人独霸姜子芮。比起这些“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而被心上的男人们抛在这里的女人们,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倍。亏得凤诗蕊还有脸装腔作势,她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