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赶到指挥所提供的座标位置时,已经是五分钟之后了。虽然王体仁的命令很紧急,但是秦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在陌生地区行动的时候,他绝不给把安全交给那些躲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参谋军官们。
到达指定位置后,秦钟一面通过战场通讯器确认自己的位置正确,一面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建筑物。
这是一座曾经的电影院,大门两侧的彩绘海报虽然已经斑驳不堪,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上面画着的那只兔子的长耳朵。
他的副手鲍郁凑了过来,低声问道:“要进去吗?”
“展开搜索队形。”秦钟看着他说道:“这里面很大,大家保持紧凑。”
士兵们的回答声音中夹杂着满满的不情愿,但是秦钟不为所动。军人的任务总是和危险相伴,难道这些家伙还指望朝九晚五打卡上下班?十二区可不提供油纸包。
秦钟是最后一个进入电影院的人,在迈步走进楼里的时候,他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街对面是一座五层的大楼,“ICBC”四个巨大的字母在楼顶上赫然在目。
他皱了一下眉毛,觉得这不像是个好彩头,于是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才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里。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里面的空间很大,指挥所设置的战场雷达对这种大型建筑物的内部没什么办法,所以才需要人力探查。好在他们携带了热成像仪和生命探测器,这能让搜索行动变得轻松一些。
电影院是上下层结构,空间举架要比住宅楼高出一倍以上。置身其中,可以让人体会到明显的压迫感。
队员们进门后很熟练地在大厅里分散开来,各自警戒面对的方向。两个士兵从两端绕到对面的服务台后看了一下,很快打出安全的信号。
鲍郁打开手里的箱子,开始架设热成像议,身边的另一名士兵则在准备生命探测器。这两样东西在室内的探测范围都很有限,所以需要分区域进行,效率很低,但是至少它们能告诉大家墙后面有什么。
秦钟招了招手,示意两个士兵沿着两侧的楼梯上去看看,然后吸了一下鼻子,问道:“这是什么味?”
“在那后面。”一个士兵指了指服务台,“有具动物的尸体,已经烂了。你要看看吗?”
秦钟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听到刚刚架好的热成像仪传出一阵急促地警报声。
秦钟下意识地抄起了步枪,鲍郁已经指着对面的墙壁叫道:“那后面有人。”
不用他说,秦钟已经看到热成像仪后的人形剪影,忍不住骂了一句。很显然,这是一个拾荒者。
秦钟的部队是专门训练用于巷战的,所以对于遍布于各种废墟当中的拾荒者非常熟悉。基本上这些家伙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不但胆大包天,而且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打法,让装备精良的特种战术小队也头疼不已。
大多数情况下,特种部队遇到拾荒者的时候都是驱逐了事,很少发生围歼的战例。一方面是因为拾荒者身上的东西对于军方来说毫无价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这个过程当中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就算是财大气粗的军方也不愿意承受。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特例,那就是拾荒者不识趣,在遭到警告后拒不离开。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军方通常都会不计代价的消灭掉反抗者,用来以儆效尤。
很显然现在秦钟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
这也是秦钟大叫晦气的原因,拾荒者不好杀,特别是这种看到成建制的军人后仍然敢于留在附近的人,通常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搞不好就要用人命来填,没有哪个指挥官愿意干肯定会损失人手的事,但是很显然现在秦钟没有选择的余地。
士兵们在秦钟的命令下飞快地展开队形,向着建筑物深处追去,秦钟留下鲍郁和另外两个士兵保护设备,自己也跟了进去。
秦钟和他的士兵们都配有微光夜视仪,在混战当中,微光夜视仪的优势很明显,但是缺点同样很致命,曾经发生过多次使用微光夜视仪的士兵遭到强光袭击然后视力受损的事件。
偏偏因为光栅芯片的造价过高,军方一直舍不得给基层士兵配备可以自动过滤强光的夜视仪,所以秦钟一直倾向于命令士兵们使用强光手电进行搜索,这次也不例外。
强光手电的最大缺点就是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是这个缺点在搜索方人数众多的情况下问题不大,敌人可能发起第一轮攻击,但是肯定会立刻遭到己方的打击。从这个道理上来说,当人数对比悬殊的时候,是不是暴露位置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十几个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划破了放映厅内的黑暗,但是让秦钟感到郁闷的是,放映厅里的座椅让他们很难找到逃亡者的身影。
在通讯器里要求士兵们散开搜索后,他又呼叫鲍郁带着热成像仪进来。既然热成像仪能够发现对方一次,当然也可以发现第二次。
鲍郁当然知道秦钟的意图,听到他的召唤,就快速收拾起热成像仪,示意两个士兵跟着自己进去。然后招呼在二楼的两个士兵看住门口。
听到他的命令,一个士兵从二楼的楼梯上探出头来,向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并且正在执行他的命令。
鲍郁向他比了一下拇指,抄起枪向前走去,刚刚迈动脚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他猛然回头,发现刚才向他挥手的士兵已经从楼上摔了下来,正脸朝下趴在鲍郁身后的水泥地面上,可以看到士兵身下的血液正在迅速地流淌出来,汇集成片。
鲍郁吓了一跳,身边提着热成像仪箱子的两个土兵同样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同伴,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鲍郁骂了一句,飞快蹲下身子,伸手去扳地上士兵的身体。从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想死其实没那么容易,所以他先要搞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流了这么多血。
地上的士兵还没有立刻就死,被鲍郁翻过身子之后,眼睛动了一下,嘴里嗬嗬两声,这才没了动静。
这时鲍郁已经看清了士兵的样子,心中一紧,大叫道:“战斗准备,他是被人杀死的。”
从大门外折射进来的阳光虽然并不强烈,但是已经足够让鲍郁看清楚,士兵迅速失血的原因并不是被摔坏了脑袋,而是脖子上一道致使的伤口——他被人割断了颈动脉。
身边的两个士兵被他的叫嚷声惊醒,这才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箱子,抄起了步枪,然后在鲍郁的带领下回到了大厅里,举枪向二楼瞄准。
这时左侧的楼梯上传来一阵明显的滚动声,一个人影出现在楼梯下。高度紧张的三个人立刻开枪射击,子弹在人体上绽开朵朵血花。
鲍郁打了两个长点射,这才看清那人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军装,心中一惊,大叫道:“停火,停火。”
但是这时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头上飞了下来,鲍郁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猛烈的爆炸就发生了,进攻型手榴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把他的身体高高抛起,扔到了另一侧的楼梯上。
他生命中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一双黑色的高帮军靴,从他的头边跨过,然后在枪声当中,鲍郁结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