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左右无事,正难得羞涩的白蒹葭坐在石头上,却忽然听到一声;“喏。”
只见一个树叶折成的酒杯正在自己面前,一抬头就看见了月老笑盈盈的脸。
那酒色清澈无比,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让人想起十五六岁的年纪,那少女擦了桂花油的时候,凑过来的眉目温柔。
那是弥漫在最初的岁月里,最温柔的那一道暗香。
“这是嫦娥的月桂酒,寻常可是喝不到的。”月老看着白蒹葭将杯子接了过去,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白蒹葭身边坐下,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个碗,从那酒坛子里装了半碗酒,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然后满足的叹了口气;“你魂魄还是太虚弱了点,受不了这东西的灵气,再多就撑破了,你尝尝味道,这月桂酒里的灵气,也够滋养你一段时间的魂魄了。”
白蒹葭看了眼清澈的酒液,便忍不住轻轻一笑,道;“那就麻烦月老了。”她闻着那味道十分清甜,仍然斯斯文文的将那酒液喝了下去。
轻甜微涩,就想雨后的露水,还带着花叶的清芬。
不过小小的一口,足以让人一口就喝了干净。
只是白蒹葭却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从胃里涌了上来,然后散到了四肢百骸——她虽然并没有疲累或者饥饿的感觉,但是也只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但是这一小口酒下去,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刚沐浴完了之后的那种满足感。
舌尖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特殊的味道。
“你喝到什么味道了?”
唔,白蒹葭偏头想了想,想了想刚才舌尖上的味道,然后开始认真的形容;“很淡……很甜的味道……刚开始的时候,感觉跟清水差不多,但是吞下去的时候,才能品出其中极淡的甜味……酒味很淡……”
那种味道并不算好形容,但是也不是很复杂的味道。
白蒹葭想了想,却忍不住轻轻的抿了抿唇,眼睛从那酒坛子上转过——看着月老喝的那么快乐,本来以为会是酒味浓重,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是跟清水差不多的味道——那一丝甜味和酒味都极淡,几乎是要在最后的时候,才能寻到一丝踪迹。
但是正因为如此,更是百折千回,让人将那一丝淡淡的味道不知不觉就记在了心里,想要去寻找,却无法将那一丝味道牢牢的抓在心里,但是若是不在意,那清甜的熏意却忽然浮现了出来,让人不知不觉多久浑身舒适,一个不小心,就几乎沉迷在了那若有若无的酒味中。
看着月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没等白蒹葭发问,他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白蒹葭的脑袋,以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和蔼道;“那就好了。”
说完,月老拍了拍身上,又将那半坛月桂酒收了起来,那坛子虽然不小,但是顺手一拍就不见了踪迹,顺手道;“哎呀,事情差不多了,那就应该去做正事了,小姑娘,你自己先玩儿吧。”他又看了白蒹葭一眼,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不过稳妥起见,还是不要离开相思树太远才是。”
原来这一棵树就叫做相思树。
白蒹葭心中刚掠过一个念头,就忍不住抬头多看了那相思树一眼。
正好看见月老在石头下面坐下,又将那书拿了出来,仔细翻检,一边翻书一边叹息道;“唉,耽误了这么多些日子,这红线也……”
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却做起事来。
白蒹葭却顿时产生了一点疑惑。
这红线定姻缘,在传说中,一对男女只要系上了红绳,无论是贫富差距,还是天涯海角,……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差距,最后都会在一起。
这却让她觉得产生了一丝疑惑。
如果两个人真的会因为红线在一起的话,那么——
闻人乐节明明应该跟聂淑姬绑上红线,可是为什么他到最后却娶了凌纤纤?
自己重生这种事情,真的会导致红线这些事情也发生变化么?
月老刚翻完一页,抬头伸懒腰的时候就看见白蒹葭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颇为喜欢这个温柔似水的小姑娘,不由和蔼一笑,道;“小姑娘你觉得无聊么?也是,让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陪老头子我,也的确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白蒹葭轻移莲步,走到月老身边,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一位因为这件事情。”她笑了笑,温声道;“只是我有几分好奇罢了,那闻人乐节身为皇子,他的红线应该是不会变的话……怎么会……?”
月老抬头看了一眼白蒹葭,嘀咕道;“闻人乐节?”
他想了想,手速极快的翻了两页,道;“昭国的七皇子?”
看着白蒹葭点了点头,就听月老叹了口气,道;“当初我就说别让破军下去,但是小公主说,破军留在天上,只怕不知道还捣出多少乱子,还不如让他下去了——他在下头再怎么闹,也没有在上头闹上一两次。”
他又看了白蒹葭一眼,见白蒹葭神情温和,又垂头看了一眼,道;“虽然破军爱乱来,但是廉贞还是很好的……”他想了想,道;“当时廉贞来要求逆转时空,闹了不少乱子,那破军……”他下意识的一捏手里的笔,忍不住又多了几分力道,才又放开了手里的笔,笑着冲白蒹葭笑了笑,道;“呵呵,而且皇帝的红线,与人不同。”
眼看白蒹葭露出一丝了解的笑意,月老拍了拍手,道;“昭国七皇子闻人乐节。”他看了一眼白蒹葭,道;“他并没有红线。”
……
眼看白蒹葭眉头微颦,月老道;“怎么了?”
“怎么会有人,没有红线呢?”
“傻孩子,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很多人是没有红线的。”月老清冷一笑;“所谓红线,终成夫妻,白头到老,你以为是所有人,都配我来亲手系这赤绳?那露水夫妻,劳燕分飞的,自然有那小童子自去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