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秦思俏惊喜不已地看向杨续。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想应该没错,明日还要请郡主来善因寺才好。”
“你先告诉我们吧!万一真相是郡主难以接受的……”秦思俏担忧道。
杨续并未接话,而是语重心长道:“眼下咱们该好好想想如何对付相府的杀手。”现在还不好同秦思俏说,免得夜里分心。
宋子昭开口道:“是啊!咱们如今被人盯着,也不知对方多少人手,武功高低,既然要反击,那就得好好干一场!”
杨续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办……”
……
半夜,秦思俏一动不动假寐着,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只盼着那些人赶紧出现,手一直轻轻地覆在鸣冤鼓上,想着一会儿怎么对付来人,想着想着竟有些倦意。正在此时门外有些细微的响动,秦思俏赶紧放慢了呼吸,等来人上钩,不出所料,很快就有迷香顺着窗上的破洞进了禅房,没一会儿禅房的门被打开了,来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仅有一人,他轻松地找到了秦思俏的床榻,上手一摸,床榻上竟空空如也,只有隆起的被褥。那人猛然间意识到中了圈套,可还未来得及拔剑,随着“嘣”的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下了,原来苏兔早已埋伏在暗处,这一掌劈下去,那人就晕了。
秦思俏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在黑暗中冲苏兔小声道:“快把他绑起来。”
“不用,屋里有迷香。”说着一把揭下了那人脸上的蒙面,让他好好享受自己的带来的好东西。
秦思俏点点头,将自己脸上的面巾压压紧。二人站在窗口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没过多久,就见对面杨续的禅房里亮起了灯光。秦思俏心中大喜,将自己屋里的油灯也点亮了,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一得手就点燃油灯。苏兔打开禅房的大门,让迷香尽快散到外面,宋子昭和杨续走了出来,一人拽着一条腿,将一个杀手拖进了秦思俏她们屋里。
“呼……”宋子昭拉下面巾,“这迷香!都够迷倒一头牛了!”
“故技重施,真当我们是傻子了!”杨续在灯光下的表情深不可测。
秦思俏蹲下身子看了看两人,两张平凡无奇的脸,没有睁眼,所以不好判断是否‘老熟人’,只是没有看见圆月弯刀。
苏兔上前查看了一番,“这两人武功不高,应该是派出来试探我们的。”
杨续微微眯起眼睛,“真是狡猾,看来精锐都藏在后面等着我们呢!”
“不如我们把他们弄醒了,问一问司马大人的下落。”秦思俏提议道。
“这两个小卒子恐怕不会知道。”宋子昭摇了摇头。
苏兔看向杨续,“我将他们处理了吧。”
杨续想了想抽出黄泉剑,“我改变主意了,这两个杀了也没用,倒不如大方点,送还给宰相大人,想来,我也好久未尽孝道了。”说着分别在二人的手背上划了两个字,加在一起就是“见字如晤”四个血字。
“杨续,你这可是在挑衅啊!”宋子昭摸着下巴道,“杨相见了会不会发火呢!你可悠着点儿,毕竟师傅还被人握在掌中。”
杨续将黄泉剑擦干净,“这种小事还不足以让他动怒……苏兔,你去把这两人丢到寺庙外边去!”
“是!”
“用不用我帮忙啊!这两人可不轻啊!”宋子昭凑到苏兔跟前,“你喊我一声宋公子,我就帮你把他们放到马背上去,如何?”
苏兔自然不会理睬他,伸手抓向二人衣领,瞬间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毫不费力地往门外走去,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啧啧啧!苏兔吃了那么些天斋饭,怎么力气还是那么大呢!”宋子昭看着杨续和秦思俏,“你说她是不是背着咱们吃肉了?”
……
秦思俏觉得宋子昭是几天不挨打皮又痒了,打不过苏兔,还喜欢招惹是非,屡次吃亏还不知道收敛,真叫人无话可说。
“秦思俏,你不要单独睡了,搬到苏兔的屋里去吧。”杨续开口道。
“不用了,我会小心的,再说了,有了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来的了!”秦思俏还担心他们不来呢!
杨续当然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不要冒这个险,你一个人,我会担心的。”
宋子昭一脸恶心地看向杨续,你当我不存在呢!语气那么肉麻!
杨续斜了宋子昭一眼,还有更肉麻的,“你选吧,是和苏兔睡一屋,还是……和我睡一屋。”
秦思俏霎时脸蛋红得像晚霞,这话说得太没遮拦,赤,裸,裸的威胁啊!
宋子昭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佩服地看向杨续,这么多年他怎么就没发现杨续在男女之事上如此放得开呢!比他还胆肥!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
“我和苏兔睡!”秦思俏麻溜地收拾起东西来。
杨续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眼睛却满含笑意地盯着秦思俏慌张的表情。
“杨大人,我一人睡也很危险啊,不如我俩睡一屋,你保护我吧!”宋子昭不嫌事大地说。
杨续抬头温文尔雅地浅笑道:“滚……”
“有什么!又不是没睡过……”宋子昭兀自笑得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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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一亮,秦思俏从床上醒来,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苏兔竟然在屋里。
“苏兔,你今日没有去练功吗?”
“回来了,寺里僧人起得早。”
“哦……”秦思俏惭愧地从床榻上爬了下来,“我去找子桑师傅,让他务必请郡主来。”
“我已交代过了。”
“哦……”秦思俏已经完全折服了,苏兔办事情的速度和她的剑一样快,“太子殿下一定很倚重你吧!”
苏兔不知如何回答,只摇了摇头,她只是暗卫营众多暗卫中的一个罢了,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与杨续、宋子昭走得比别人近一点而已。
……
“杨续!你快告诉我吧!我想了一晚也没想通!”秦思俏见了杨续就缠了上去,当然是为了郡主的事情。
杨续站在菩提树下揉了揉太阳穴,昨天半夜睡下却被鬼魂折腾到天明,一大早又被秦思俏缠上了,“你让我吃口饭,再和你慢慢说,可好?”
“好!”秦思俏连连点头。
不过这边杨续刚放下手中碗筷,那边子桑师傅就来通风报信了,说是郡主来了……
四人赶紧走到经堂,远远便见小桃子站在门口,南毓果真来了。
“见过郡主!”
“免礼,今日一早收到子桑师傅的口信,说诸位要见我,我便谎称菩萨托梦赶了过来。”
杨续颔首道:“没错,在下今日正是来为郡主解惑的。”
“解惑?”南毓不明就里地看向杨续。
“郡主,澄观师傅并非死于谋害,乃是自尽而亡。”
“怎么可能!”南毓拍案而起,气愤不已,“我让你们去查罪证,你们却拿这个来搪塞我!”
“郡主息怒,千真万确!且听我一言。”
“好……你说……”南毓闭了闭眼坐下身。杨续遂将这些日子搜集的证据一一说与南毓听,南毓听着脸色越来越差,看神情还是难以接受。
“澄观师傅早已做好了自尽的准备,他去文夕渚取了夹竹桃,避免麻烦其他僧人,还事先收拾好屋子,然后坐在案前用了有毒的斋饭,又从容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降临……因此禅房内一尘不染,唯独案上留下了夹竹桃的痕迹,澄观师傅中毒后并未呼救挣扎……”
“这些都是你们的臆测罢了!”南毓打断杨续,声音颤抖着:“你们怎知他去了文夕渚,你们看到了吗!”
“这些都是澄观师傅生前墨宝,郡主请看,澄观师傅常去文夕渚,对里面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杨续说着呈上了那些搜集来的画作。
“是……是他的画,我认得他的笔法……”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打湿了娇艳的鲜花。
“偌大一片花田,不是十分熟悉,又怎能找到夹竹桃呢,孟校尉是断断不可能的,就算他有心谋害澄观师傅,也不会想到用毒花。”
“这……这画的都是文夕渚?”
“是,郡主,是一年四季花开花谢的文夕渚!澄观师傅一定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花田里看花,所以这些纷繁艳丽的花朵才会如此真切、传神。”
“他画这么多花做什么,他不喜欢这些的!”南毓心如刀绞。
杨续看着郡主,蹙眉道:“澄观师傅不喜欢……可郡主喜欢啊……”
“你……你这是何意?”南毓抽泣着问道。
“郡主不是说过想去文夕渚赏花吗?”
南毓身子晃了晃,一阵头晕目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是给我的……画给我看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张也未见过。”
“哎……”杨续轻叹道:“澄观师傅将自己对郡主的心意都一笔一划地描进了丹青水墨之中,藏了很久,藏得很深……”
“不!不!”南毓抹去泪水,突然笑了起来,“你们别说笑了,他应该恨我才对,怎么可能瞒我那么多年……你们真的……弄错了。”
“郡主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秦思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喊道:“杨续!”秦思俏看看魂不守舍、摇摇欲坠的郡主,冲杨续摇了摇头。这对南毓来说太残忍了,她怎能忍受得了。
“什么地方?”南毓轻声问道。
“埋葬骨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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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子,你留在这儿!”
“郡主,你脸色不太好啊!”小桃子担忧地问,眼睛一看就是哭过的。
“放心,待在此处等我。”南毓也不看她。
小桃子看向杨续等人,秦思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小桃子这才点了点头,“是,郡主。”
五人往毗卢殿的方向走去,南毓走得特别快,那空洞的眼神叫秦思俏看着心慌。
“郡主仔细脚下。”杨续提醒道,五人正往高地上走。
“这棵松树下埋了澄观师傅的骨灰,子桑师傅亲口所言,之所以埋在此处,是因为善因寺的僧人们都知道,这里是澄观师傅最喜欢待着的地方。”
杨续说完朝王府的方向伸出手,“我想,澄观师傅喜欢这儿的理由,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