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见状正欲上前再呼他一巴掌,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卢志勤突然像是被什么人猛推了一下,直直地冲向钱老板……待卢志勤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再看钱老板,眼珠子爆凸,心口插着那把屠刀,不可思议地看着卢志勤,伸手指向他欲说些什么,却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没了气。卢志勤吓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钱老板的尸体,然而不到喘口气的功夫,卢志勤遭雷击一般突然挺直了身子,脸上五官痛苦地揪成一团,一头栽倒在地,瞬间丢掉了性命……
幻象顷刻间随之消失……
“大人,要为小人平反冤情哪……”那阴测测的语调将秦思俏唤回到现实中来。
秦思俏和杨续对视一眼,开口问道:“案发时除了你和钱老板,还有何人在场?”
“小人不知……钱老板不是小人杀的,小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说完呜咽了起来,血红的眼珠似是要从眼眶里迸裂而出。
秦思俏怕他又要激动起来,慌忙出言抚慰道:“你放心,既然鸣冤鼓不击自鸣,定是有冤情的,待我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还你个明白!”
“小人不想下地狱……大人救我,救我!”卢志勤说着痛苦地仰面朝天,四人这才发现他被头发遮住的半边脸已所剩无几。
宋子昭和秦思俏倒吸一口凉气,杨续很适时地收起阵法,卢志勤终于随着蓝光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四人沉默地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秦思俏,看来明日要去丽城衙门走一趟了”杨续开口道。
“嗯!分明是有人在身后推了他,这人会是谁呢……”秦思俏沉思道。
“那夜还会有什么人在山林中……又想置他二人于死地……”杨续接着道。
“你们…可否…明日再商量,我…我…呕……”宋子昭脸色难看,手捂着嘴眼看着要吐出来。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宋子昭总觉得屋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恶的腥臭腐朽之气。
“别吐啊!忍一忍!”秦思俏打开房门把宋子昭往外推,要是让他吐在这里,她同苏兔就惨了。
送走了宋子昭,秦思俏回到屋子里准备和杨续、苏兔分析案情,却见杨续脸上露出吃力的表情,紧张地看向他的膝盖,“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杨续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卢志勤会是如此惨状。”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是啊,他死得不明不白,怪不得怨气那么重。”秦思俏心有余悸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看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你和苏兔早点休息,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去衙门。”杨续说着坐回木轮椅上。
秦思俏上前道:“我推你过去吧,你的腿真的没事吗?”
杨续眸光柔和了几分,“不用了,我好得很。”
……
秦思俏小心翼翼地将鸣冤鼓放回枕边,吹了灯躺在床上,耳边只有苏兔的呼吸声,幻象中的场景在秦思俏眼前不断闪现,卢志勤血淋淋的躯体总漂浮在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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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打第一遍鸣时,秦思俏就翻身起床,难得的,苏兔没有比她起得早,也刚巧睁开眼睛。
四人乘着马车来到衙门前时,大门还紧闭着。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官差模样的人打着呵欠开门出来。秦思俏对于丽城衙门这种懒散的状态十分不满,要知道在清水县,这个时辰她已经带着手下的捕快操练起来了。
“敢问这位官爷,芸海阁的雨棠姑娘可在衙门内?”秦思俏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官差只当她是个普通老百姓,不耐烦地回道:“你们什么人?打听这些做什么!快走!快走!”
秦思俏腾地就来了气,“你这衙役怎么说话呢!”
那人更加没好气地说:“你当衙门是包打听呐!”说着朝秦思俏白了一眼。
“你!”秦思俏本就焦躁不安,这衙役恶语相向,闹得她直想撸袖子。
“秦思俏!”杨续从车内探出头来叫住正要跳脚的秦思俏,“稍安勿躁。”转而对那位衙役和颜悦色地开口道:“我等与雨棠姑娘相识,听闻她受了黥面之刑,劳烦这位官爷通融通融,让我等探视一番。”
衙役见杨续气度不凡,有官家人的气势,脸色稍稍好看了些,“那你们可找错地方了!花雨棠如今虽落魄了,但好歹也曾是江南第一名妓,怎能没几个人罩着呢!”
“官爷这话的意思是……花雨棠已被人接走了?”杨续问道。
“那我可就不能多说了!”那衙役摆摆手,趾高气昂地往衙门里去了。
“哼!狗眼看人低!”秦思俏气道。
宋子昭也是窝火:“一个小小的衙役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为了隐藏行踪,定要办了他!”
杨续开口道:“你两个若是咽不下这口气,冲进去揍人我也不拦着,不过我现在可是要上江宅去了。”
“去江宅?”宋子昭问,“花雨棠是被江飞燕带走的?”
秦思俏跟在宋子昭后面上了马车,开口道:“还用问吗,除了江飞燕还会有谁!”
“那江女侠可够仗义的!这可是要照顾花雨棠的后半辈子了。不过江威不是不喜她与妓子来往么……也不知江门能否容得下她。”宋子昭说。
“以江飞燕在江门的地位和魄力,也不是什么难事……咳咳……”杨续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江湖人士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一个受了黥刑的妓子在普通人家肯定会遭人白眼,为人所不齿,但江门不同,对于花雨棠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可花雨棠本来可以像普通女子那样,去过平凡幸福的生活,如今却只能终生枯坐于深宅大院,怎能算得上是好归宿呢!”秦思俏想到私奔那夜花雨棠对自由生活的憧憬之情,就替她难受。
杨续看向秦思俏,“你以为花雨棠跟着卢志勤就真的能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秦思俏疑惑不解,“你这话的意思是……”
“陆志勤于花雨棠而言并非良人。”杨续断言道。
“嗯?”秦思俏不知杨续为何如此笃定,在她看来两人真心相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爱侣,“可是因为在幻象中卢志勤道出了花雨棠的藏身之处?那也许是他胡乱说的呢。”
“不,他待花雨棠并非全心全意,至少不像花雨棠待他那般赤诚。”
“你怎么知道的?”
杨续表情依旧从容不迫,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爱说甜言蜜语的,十有八九是个负心汉。”
宋子昭听到次处忍不住笑出了声,“哈,所以……秦思俏啊,像杨续这样嘴硬心软的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啊!哈哈哈!”杨续听了宋子昭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轻摇折扇。
秦思俏看看神态自若的杨续,又看看莫名兴奋异常的宋子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在宋子昭兀自笑得前仰后合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宋子昭一个没坐稳朝前一扑,“咚”的一声。旁边的秦思俏也没好多少,一头撞进对面杨续的怀里,慌乱中触到了杨续的双手。
“苏兔!”宋子昭抚着额头拉开门帘,朝驾车的苏兔吼道:“你怎么驾车的?”
“到了。”苏兔头也不回地下了马。
杨续笑道:“秦捕头深藏不漏啊!”
“啊?你说什么?”秦思俏抬起头错愕道。
“你这是练过铁头功吧!”杨续嘴角含笑,说完就掀开门帘从容地下了车,哪里看得出腿上有伤。秦思俏听出了杨续的揶揄,摸摸脑袋却一点也不生气,心里还在疑惑,已是人间芳菲四月天,杨续的手怎么是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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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飞燕听闻四人前来,亲自相迎,看起来心情不错。
宋子昭率先开口道:“我等此次不请自来,还望江女侠见谅。”
“哪里,莫要和飞燕见外,只当自己家便是,诸位是来探望雨棠的吧。”
“雨棠姑娘果真在此处,看来我们猜得不错。”秦思俏欣喜地说。
“怎么不见江大侠?”宋子昭问道。
江飞燕开口道:“哥哥他出远门去了。”
“原来如此……听闻雨棠姑娘受了黥刑,不知现在如何?”
“诸位有心了……自卢志勤死后,雨棠她一直郁郁寡欢,精神恍惚,倒是受刑过后心里反而好受了些,眼见着有些好转,方能同我说上几句话来。”
“我等此番前来也是想着能和雨棠姑娘说上几句话,让她心里好过些。”秦思俏开口道。
“我方才还在与她谈天,说到杨公子受伤住在医馆,雨棠她还赞杨公子胸中有丘壑,见了你们,定能叫她展颜。”
四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江飞燕来到花雨棠的厢房外。
“雨棠,杨公子他们来看你了。”江飞燕敲了敲门轻声道。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众人都以为她定是睡下了,里边却传来花雨棠虚弱的声音,“请……”
江飞燕推开房门,四人放轻了脚步进了屋子,只见这屋子里窗明几净,一点儿不像武学世家,反倒像是哪位千金小姐的闺房,看来是专为花雨棠准备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屋里香气缭绕,到处摆放着盆栽,种了好些鲜艳明媚的花草。绕过“梅兰竹菊四君子”镂雕屏风,只见一张古琴置于案前,旁边一尊错金狮耳香炉正散发出淡淡的紫烟来,闻来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