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也不知道,只是看着背影有些像阿詹……”刘嫂抹了抹眼泪说。
“还……请官爷……容小人代为说明。”刘詹请求道,说话有点儿有气无力的。
“你请说。”
“昨夜我与阿姐吵了一架。”刘詹说完看了刘嫂一眼,“赌气说了些浑话跑出门……阿姐见天黑了小人还未回去,便来寻小人,寻到二层,飞云号正巧行至侠关,阿姐便在这附近等着月亮出来。”
刘嫂在一边频频点头,“是的,是的,官爷,妾身和小弟都是普通老百姓,没做过坏事啊!”
“月亮刚出来时,阿姐远远地看见有人从这里跑了出去。瞧着背影像我,打算追上去,可走到舱门前发现李镖头倒在地上……”刘詹咳了两下,接着说道。
“我家阿詹一直在下边待着,没有上来过啊,绝对不是他。”刘嫂含泪看着秦思俏,一脸懊悔。
“那你为何要隐瞒?”秦思俏问。
“妾身……妾身壮着胆子进了这舱房,叫了几声,见李镖头没反应,才……才发现死了人了……”刘嫂说着两只手攥在一起不住地颤抖。
“你以为是你弟弟杀了人偷了东西,所以才对我们撒谎。”杨续开口道。
“是……官爷……”刘嫂低着头道。
“官爷,此事不怪阿姐,小人昨夜赌气睡在了一位船工那儿,阿姐以为小人躲了起来,这才会编谎话欺瞒的!小人今日回来找阿姐才知道这件事,特来向各位官爷请罪。”
四人听明白了事情原委,再看这二人,不似有假。
“刘嫂,你仅从一个背影便判断是刘詹,难道你对自家弟弟的品性还不了解吗?”秦思俏问道。
“妾身该死,妾身是鬼迷了心窍了!阿詹怎么会做这种事了呢!”
刘詹面上一红,开口道:“官爷,昨夜与阿姐为了买药钱拌了几句嘴,乱说了些话,令阿姐以为小人一时糊涂牟取那不义之财了。”
秦思俏点点头,这么一来也说得通了。
“你除了发现刘镖头断了气,还做了些什么?”苏兔突然开口问向刘嫂。
刘嫂愣了一会,道:“妾身……妾身什么也没做啊……哦!想起来了!妾身趴在地上探刘镖头鼻息时见地上有些脚印,便用袖口给擦干净了。”
秦思俏和苏兔对看了一眼,问道:“是什么样的脚印?”
“这……妾身当时很是慌张,屋里又暗,也没看得多清楚……只是床边和门口有一些这么大的脚印。”刘嫂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就这些?”苏兔问。
刘嫂被苏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迫人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秦思俏见她怔在那里,安抚道:“刘嫂,你再好好回忆回忆,线索越多,我们就越容易破案。”
六嫂皱着眉又细细想了好一会儿,“官爷,妾身真的就只记得这么多了,官爷!我们真的没做坏事啊!请官爷饶了我们吧!”
“你可听见舱内传出什么声音没有?”秦思俏问。
“昨夜风大浪大的,妾身什么也没听见……”刘嫂急得哭丧着脸。
“别急,我们自然会将真正的案犯找出来,你们先回吧,在这儿说的话半点也不得泄露出去!”杨续开口道,语气威严。
“是,官爷,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告辞了。”
“多……多谢官爷,妾身告辞。”
……
两人走后,杨续沉思道:“我看是时候去搜查犯人了。”
那个窃贼的轮廓已在秦思俏脑中慢慢浮现,她心中已有了个大概。“好,我去找福叔,将这船上有嫌疑的人都找来。”
“嗯!”
四人行动开来,虽然获得的线索不少,缩小了范围,但碍于不能大张旗鼓地搜查,还是很费时费力的,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才将目标锁定在六个船工身上。福叔将六人带至秦思俏和苏兔的船舱内,秦思俏担心自己身份令人起疑,遂躲在隔壁船舱,苏兔、宋子昭、杨续三人一字排开坐在椅子上,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架势。六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带至此处,拘谨地站在屋里,面面相觑。福叔则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
“咳咳!”宋子昭清了清嗓子,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你们就是福叔挑出来的船工?”
几人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不知宋子昭究竟是什么人,但见他气度不凡,衣着考究,绝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其中有个胆大的往前站了一步,恭敬地对宋子昭问道:“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嗯,是这样的。”宋子昭开始信口胡诌了,“我们明日要在丽城下船,有笔绸缎生意要做,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听说你们在飞云号里算得上会做事儿的,对丽城也熟悉。今儿叫你们来就是要挑个能干的,飞云号在丽城码头停靠一天,这一天就算爷雇了你了,手脚麻利、吃苦耐劳的,绝不会亏待了你!”宋子昭说完豪气地一挥手,往桌上摁了一两银子。
船工们平日里累死累活赚些辛苦钱,哪里见过银子,眼睛都看直了,这一两银子能换三贯铜钱,干一天够一家人几个月过活了。见到有银子赚,六人纷纷毛遂自荐,着急地向宋子昭展示自个儿的勤快能干。
“爷!您选我准没错,我在这船上干得最久了!”
“您看我最年轻,什么脏活累活重活都能干!”
“我对丽城熟悉,我还知道丽城有几家绸缎庄!”
……
六人七嘴八舌地嚷嚷,杨续他们三人细细观察着,从头看到脚,任何可疑之处都不放过。
“我说,你们安静点,一个一个说!”宋子昭拍了拍桌子道。
“我先来!”
“我先说!”
“就你先来吧!”宋子昭指着中间一个皮肤白净的。
“小的孙白杨,是这飞云号上的厨子。”
“他根本不是什么厨子,就是个跑腿的,只会给船客送饭送菜!”旁边一人不留情面地揭短,“小的叫方小四,平日里给船客们提行李、上货卸货的都是我!力气有的是!”
秦思俏在隔壁看不见,只得将耳朵贴在墙上费力地听着,心想:这两人都有可能和李镖头打过交道,都有机会进到船舱里,很可疑!
“这位老板,您是要去做绸缎生意,找他们可不行,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小的在家乡的茶叶铺子里干过活,还收过账!”
“哦?你在飞云号上是做什么的?”宋子昭饶有兴味地问道。
那人笑眯眯地说:“小的叫张凤,是船上的木匠,还负责船客们上船时查验船票,没记错的话,贵客是在许官城上的船。”
“嗯,说得对,你记性倒是不错。”宋子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人接着说:“像客人您这样的人中龙凤,小的想忘也忘不了啊!”
宋子昭听了这奉承话极为受用的样子,笑道:“哈哈,你还挺会说话的!”
其余几人见宋子昭赞赏张凤,立即将矛头对准了他。
“大老板!您可不能信他,他这人最是滑头!”
“没错没错,还经常倒卖船票!”
……
待六人这么一一说完,太阳只剩下个小半圆浮在水面上,眼见着天要黑了。隔壁的秦思俏揉揉酸痛的脖子,摸摸唱了好一会儿空城计的肚子,心想:这宋子昭别是玩上瘾了,差不多见好就收吧,也不是真要给人活干……
“好了,你们几个先散了吧。我考虑考虑,晚些再让福叔知会你们。”宋子昭说完挥了挥手。
秦思俏听了悄悄地打开舱门,露出一条缝来,只见六人跟在福叔后边走了出来,秦思俏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看,直到没了人影儿才从里面走出来,跑到隔壁,人还没站定就开口问道:“怎么样?找出来了吗?”
“差不多吧,我觉得那个张凤和方小四最可疑。”宋子昭说。
“我方才偷看了一眼,有两个人鞋底都沾了泥土,容易留下脚印。”秦思俏咬了咬下嘴唇道。
“正是方小四和张凤,也只有他们常常有机会下船。”杨续站起身说道。
“我看他们身形和刘詹也都差不多,究竟会是谁呢……”秦思俏踱起步子思索道:“张凤是木匠,开个铜门闩应该难不倒他……方小四提行李,最有可能发现李镖头身上的东西……”
“照福叔的说法,这六人昨夜案发时都是一个人待着的。”宋子昭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横竖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了!晚上找个机会去他们房里搜搜!”秦思俏打定了主意。
“他应该不会那么傻,还把赃物留在身边……”杨续微微摇头。
“那怎么办?那个李义到现在还没人影。”秦思俏想到这儿就郁闷,没料到李义如此沉得住气。
“莫急!再等等,会来的!”杨续看着秦思俏道,神色如常,却让秦思俏瞬间又鼓足了士气。
宋子昭长叹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现在可不可以去用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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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秦思俏坐在床塌上啃着馒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想心思,苏兔在灯光下擦拭着自己的宝剑。
一连串脚步声却打破了着宁静,“秦思俏,是我,开门!”是宋子昭的声音。
秦思俏起身打开门,“怎么了?”
“杨续他……”宋子昭沉着脸说。
秦思俏一听到杨续的名字心里就揪成一团,急道:“他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东西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