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宋子昭还没一点消息,秦思俏急得在屋里直打转儿,苏兔在庭院里习武,杨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却是一夜未眠。秦思俏在公鸡打第三遍鸣的时候终于是待不住了,打开房门正要去找杨续,宋子昭却在这时回来了。
“别急,别急,先让小爷我喝口水,这一晚上又渴又饿的!”宋子昭说着就往杨续屋里一坐,苏兔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杨续房里,秦思俏跟着宋子昭后边给他端茶倒水。杨续坐在床沿上看着这几个不会敲门的人,脑子里浮现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怎么才回来?没有出事吧?”秦思俏急切地问道。
宋子昭翘起二郎腿,“开什么玩笑,我亲自出马能有什么问题!”
“那你探到什么消息没有?见到朱细细了吗?苏兔说朱细细不在别院里。”秦思俏皱着眉问道。
“我估计现在顾清风和朱细细都在顾宅中。”
“估计?”苏兔略有不满地吐出两个字。
宋子昭看着三人正襟危坐道:“顾宅一定有问题,看似平常,但我仔细观察那些来来往往守夜的家丁,发现他们都是练家子,而且根据我蹲守一晚的结果来看,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换一班人,十有八九是顾清风设下的陷阱。”
“那你没见到朱细细?”秦思俏听完更觉得事情不妙。
宋子昭摇摇头,脸色不太好看,他看了一眼杨续,开口道:“也没见到顾清风,但……”
“但是什么?”秦思俏忍不住追问道。
“我发现一间屋子十分奇怪,紧挨着正堂,有家丁提着灯笼进去许久,却没见烛火亮起来。”
杨续微微点了点头,“估计是顾清风的书房……”
秦思俏想了想,说:“提着灯笼进去……却又不点灯……不会是……”
“地下室!”苏兔和宋子昭异口同声地说。
杨续沉吟了一会儿,看着秦思俏开口道:“朱细细恐怕凶多吉少。”
纵使杨续不说明,秦思俏也知道朱细细应该是出事了,即使还活着,也一定是被怀疑了,肯定不会好过。
秦思俏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她对杨续道:“看来现在只能去顾家硬碰硬了。”
“看情况顾清风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否则也不会设下陷阱了。”宋子昭说道,说完看向杨续。
“嗯……”杨续站起身踱着步子,“密室也是我们的猜想,就是猜对了,里面是什么情况也难说,想要保全朱细细……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袖手旁观吗?”秦思俏皱眉道。
“我们先去找顾明朗出来问问情况再做打算!”
“我同意!”杨续话刚落音,秦思俏就反应过来,他们不知道内情,顾明朗一定很清楚,那儿是他家,而且他一定时常徘徊在顾家,找他出来问问发生了什么最简单不过了!
“我不同意!”宋子昭突然大声说道,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杨续。
秦思俏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看着宋子昭,没想到这时苏兔也上前一步,说:“我也不同意!”
秦思俏惊讶地问:“为什么?”就算是宋子昭不同意是因为怕鬼,苏兔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无碍!今晚就再去一次!”杨续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杨续,你可别乱来!这么短时间里你都用了多少次黄泉剑了!”宋子昭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握紧了拳头,秦思俏从未看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想要追问却又被宋子昭可怕的表情给憋了回去。
“我去顾家救人便是!”苏兔依旧冷冷的,但语气也是不容商量。一时间屋里气氛十分凝重。
“为……为什么不能用黄泉剑了?”秦思俏轻声问道,打破了僵局。
宋子昭看了秦思俏一眼,“你的鸣冤鼓……”
“行了。”杨续突然出言打断,“这种情况我们早有预料不是么!”
“可你也应量力而为,最近你的情况如何你自己不清楚吗!”宋子昭似乎是和杨续杠上了,一点也不让步。
“什么情况?预料什么?跟鸣冤鼓有什么关系?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秦思俏有些激动地问道,口口声声说她是朋友,是自己人,可这些人分明就是有事瞒着她,秦思俏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总之今晚你们俩哪儿也不许去!”宋子昭说完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就甩脸走人了。
秦思俏心想:这话是对我和杨续说的?
苏兔向秦思俏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杨续的房间,秦思俏瞥了一眼看着窗外的杨续,脸上的表情倒看不出有多生气,只是有些许落寞。
“我先回房了。”秦思俏说完溜了出去快步往苏兔房间走,方才苏兔的眼神分明是有话要说。
秦思俏带着一肚子问题站在苏兔面前,还没等她开口问苏兔就低声道:“黄泉剑是个邪物,驾驭它所用的法术其实是一种禁术。”
秦思俏点点头,等待苏兔继续说下去。
“开通阴阳两界大门本就是逆天行事,因此使用黄泉剑有损阳寿。”
秦思俏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杨续伏在她肩头睡觉的画面,“可……杨续不是很早以前就跟着他的师父学习法术了吗?我头一次看他施法时他也很熟练,我还以为他常常这么做。”
“我不知道司马仁希教了杨续什么,但在遇到你之前,很少使用黄泉剑。”
“……是因为……鸣冤鼓?”
苏兔点点头,“找到了鸣冤鼓,黄泉剑才算是真正有了用武之地,这段时间遇到顾明朗的案子,杨续屡次施法,身体已经有些异样。”
“这么严重……”秦思俏听了苏兔的话心里一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你们应该早些告诉我啊!”秦思俏心里非常不安。
“杨续嘱咐过不要告诉你这些。”
秦思俏看着苏兔,苏兔摆出一副“无所谓他管不着”的表情。
“哎……”秦思俏叹了口气,“那杨续现在如何?有没有什么办法?需要看郎中吗?”
苏兔看着秦思俏,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减少施法的次数应该没有大问题。他自己修炼的法术可以帮他调理身体,普通郎中没有用。”
“我明白了,我先走了,再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能代替顾明朗。”
苏兔一人站在房间里,如梦初醒般,她居然一口气和秦思俏说了那么多话……这个姑娘的确有些非同寻常。
秦思俏拖着沉重地脚步回到房间,她靠在椅子上拿起腰间的鸣冤鼓仔细端详着,回想着从初遇到现在,自己真是太粗心了,好几次杨续的怪异表现都被自己忽略了……秦思俏越想越懊恼,甚至有些自责,几次想去找杨续问个明白却又不知为什么挪不动步子。
“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顾清风吧!”秦思俏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傍晚用餐时,一桌人出奇的安静,秦思俏看看宋子昭又看看杨续,放下筷子,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
三人都停下看着秦思俏。
“就是……我可以假装朱细细的同伙被顾清风捉住!这样说不定就能进入密室,咱们再来个里应外……合……?”秦思俏越说越没底气,看三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方法被嫌弃了。
“实乃下下策。”杨续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你傻呀,自己送上门去!”宋子昭毫不客气地说。
苏兔沉默了一会儿,“对你来说太危险。”
……
秦思俏泄了气,郁闷地盯着碗底。
“不过,我可以。”苏兔突然开口。
“嗯?”秦思俏眼睛放光地看着苏兔。
宋子昭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唉,我说你们带没带脑子啊,顾清风会给你们时间来里应外合?不一刀结果了你们我就把宋子昭三个字倒过来写。”
“况且顾清风一直认为讹他的是个男人啊。”杨续说。
秦思俏想了想,也对,自己没考虑周全,顾清风很有可能下了死命令,她们连说话的机会或许都没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兔说这话时杀意已经让旁边坐着的秦思俏起鸡皮疙瘩了。
……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知县大人扯着满脸横肉一路小跑着来到杨续他们跟前,弯着腰笑道:“打扰各位大人了,大人让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备好了!”一脸的谄媚。
“嗯,很好,先放到后院,我会看着办的。”杨续道。
那知县讨好似的向他们拱着手,一边倒退着离开一边说:“那小的就告退了,不打扰各位大人用饭了。”
知县走后秦思俏瞪着眼问杨续:“这是怎么回事?你都准备了些什么?”
“放火烧山!”杨续“哗”的一下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了起来,秦思俏莫名地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四人站在后院里看着一大桶灶灰和十几支利箭,秦思俏只觉得喉咙发紧,“纵火……按律当斩……”
“嗯……秦捕头对律法很是熟识。”
可惜杨续没有看着她说话,秦思俏的白眼都白翻了。
“你是要在顾家放火?”宋子昭问。
“不能入虎穴,就只能逼老虎自己出来了。”
“万一殃及池鱼呢!”秦思俏很是担忧,顾家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有顾宅周围的民居也很危险啊。
“不怕,我已命知县带人准备好用砂土及用水在顾宅附近待命。”
“会不会太冒险了?今日风势挺大,就怕到时候火势难以控制。”秦思俏还是觉得不妥。
“把顾家搅乱了便救火,不会烧很久的。”杨续胸有成竹地说。
“那万一火扑灭了,顾清风还不出来呢?”
“那样最好!知县就可以去救人立功了。”
“啊?”秦思俏还是一头雾水。
宋子昭开口道:“此计可行!秦思俏你去过地下室吗?”
秦思俏想了想说:“嗯,清水县的地牢我去过几回,存酒的地窖我也见过。”
“你想想地下密室都是什么样的?”
“嗯……一般是地道式或棋盘式。”
“没错,里面大多巷道狭长,纵横交错,出入口很少。”宋子昭说得一脸兴奋。
秦思俏一下子如醍醐灌顶,“站在地下室出入口,总感觉有风在往里吹,如果走水,屋里浓烟滚滚,一定会被吸进地下室,加上地下室结构特殊,烟雾很难散去,到时候就可以让知县带着衙门里的人冲进去救火!”
杨续朝秦思俏赞许地点点头,“晚上你和苏兔负责声东击西,在顾宅各处放点小火分散注意力,把屋子里的人先引出来,防止伤及无辜,我和宋子昭就重点把可疑的那间屋子点燃。”
秦思俏听着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那我们现在赶紧准备准备吧!”
“我这就去画一张顾宅的图来。”宋子昭起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