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硕言打了个车来到纪八月的小区楼下,又让司机师傅在外面等候,才快步跑上楼,打开门,客厅黑漆漆一片,只有房中亮着昏暗的光,何硕言敲了敲房门,几乎是下一秒门便打开,“魏……”纪八月在看到何硕言时,愣在当场,“你……真的回来了?”

面前的人儿头发凌乱,神态难掩疲惫,他不由心疼,“对不起,今天下午回来的,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左手按住门框处,何硕言抑制住将面前人狠狠揉入怀里的冲动,“念言怎么样了?”

纪八月眉心紧蹙,“一直在冒冷汗,这会儿刚刚睡了,不过烧得还是很厉害,怎么办?”

何硕言错开身去,走到床前,探了探念言的额头,“确实很烫。”他弯腰抱起念言,“还是去医院看下比较保险。”

“嗯。”纪八月忙抓起一旁的薄毯盖在女儿身上,“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伤?”何硕言的目光下垂。

纪八月红了红脸,“没事,不坐下就不疼。”

上了出租车以后,纪八月不敢坐,只得半蹲在座位前,手紧紧握着女儿滚烫的手,“硕言,你说她烧得这么厉害,不会烧坏脑袋吧?”那么聪明的脑袋,可不能因为她……“都怪我,要不是我把热水器弄坏了,念言也不会洗澡受凉,接着还跑到楼下给我买……”她没有再说下去,脸更红了,满是懊恼。

大掌轻轻覆上纪八月冰凉的小手,何硕言想到魏辰说的话,心口一紧,“对不起,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纪八月哈哈一笑,故作轻松道,“你在外面出差呢,再说了,这点小事我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

大掌紧了紧,“不。”何硕言的喉咙微涩,“我是说这些年,不单单是指这一次。”

纪八月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回味过来何硕言的话,不由耳根微烫,“没……没关系的,我有魏辰呢。”她低下头去,呐呐道,“他对念言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来纪八月还不知道外面的传闻……何硕言盯着那颗漆黑的小脑袋,他不懂,她为何要一直欺骗他已婚?难道他何硕言就真的如此不堪?她都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却不愿跟他在一起?他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女儿在想什么。

电台里正播放着莫文蔚的歌,沧桑,带着令人沉醉的暗哑。

怀中的小人儿突然哼哼了两声,纪八月连忙站起身紧张地查看,“念言……念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纪念言努力睁了睁眼,没看到一旁的纪八月,倒是对上何硕言焦急的目光,不由暖暖一笑,“爹地……”小脸蹭着何硕言的衬衣,唇角扬起浅浅的笑,“你回来了?”只一声,又睡了过去。

何硕言的身体猛地僵住,这还是念言第一次叫自己‘爹地’,一种说不出的情感立马充斥了整个胸膛,暖暖的,酸酸的,令他的泪差一点滚落,下意识地抱紧女儿,“对不起宝贝,爹地再也不走了。”那么甜腻的话很自然地说出口,尽管女儿已经听不见了。

纪八月的心微微一震,猛地抬头看向何硕言,他不走了?

两人视线相触,何硕言似乎看出了纪八月眼底的疑惑,大掌抚上她冰凉的小脸,他的眸光藏在半暗半明的街灯下,只有唇角上翘的弧度是那么清晰,“对,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他他他……干嘛摸自己?

纪八月瞠目结舌,还说着如此暧昧不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机师傅突然一个急刹车,纪八月猛地栽向何硕言,生怕挤到女儿,她连忙两手撑在何硕言耳侧,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实在有点不雅,纪八月低头看向何硕言,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师傅他……”话未说完,便被某人勾住后颈拉低,然后温热的唇覆上她的。

莫文蔚已经唱到了尾声,“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挢,到对方的心底瞧一瞧,体会彼此什麽才最需要,别再寂寞的拥抱……”淡淡苦涩的酒味在唇齿间徘徊,纪八月的心跳如雷,腿肚打颤,要不是她的手臂一直紧紧揪着靠背,怕是早就瘫倒在地了。

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吻,浅尝辄止,却令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了,何硕言不想将这个吻归结为酒精作祟,他一直知道纪八月是他的渴望,这也是他这么久来最想做的事,拥她入怀,吻她,疼惜她,不再让她过得如此艰难,“我不想说对不起……”何硕言的声音嘶哑暗沉,他没有放开她寸许,附耳低语,“因为我想要的远远不止一个吻。”微烫的气息灼烧了她的耳根,赤红到脖子深处。

纪八月应该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大骂臭流氓!可她只是痴痴呆呆、面红耳赤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这……这还是何硕言吗?那个道德观特别强烈的何硕言?他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他吻了一个已婚女人!

天哪……

起初的羞涩感撤去,此刻只剩恼怒,“你!”她瞪他,“你怎么可以——”

何硕言笑得一脸无辜,“可以什么?”

纪八月深吸口气,挣开他的束缚,心中又羞又气,却也忍不住替何硕言辩解,他一定是喝醉了,一定是的……

电台里,男女主持人在嘻嘻哈哈地互动。

两个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何硕言自然知道纪八月在误会什么,本来还想逗逗她,却见她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心中不忍,敛了敛笑容,他还是决定放过她,尽管她将自己骗得好惨,“为什么骗我?”

“骗你什么?”纪八月下意识地抬头,却似乎想到什么,猛然埋下头去,有些心虚地狡辩,“我……我能骗你什么呀?你别瞎猜了。”

两个主持人正说起情侣之间最喜欢做的事,男的说,“女人最无聊了,就喜欢买情侣T恤、情侣手套、情侣拖鞋啊什么的,就差没在男朋友额头上贴张某某人专属的字条。”

“字条?”女主持人很没节操地哈哈大笑,“字条一吹就跑,谁还这么老土?现在最流行的是纹身,将爱人的名字纹在胸口、肩膀或是后腰上,至于为什么纹在这些地方……”她隐晦一笑,“你懂得。”

“哦,天哪。”男主持人夸张地哀嚎。

……

纪八月听得笑了出来,一抬头却撞进何硕言深邃的眸里,笑容便生生僵在了嘴角,心下一跳,她匆匆避开。

何硕言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我在你家没有看到任何男士用的东西,拖鞋、牙刷,甚至是枕头。”他的目光灼灼定在纪八月侧脸,“八月,我那么信任你,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跟魏辰分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