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青抱起苏菲,将它放在座椅之上,苏菲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抖动着毛发。随即,它跳到北陵青的肩膀上,脸凑近北陵青,温顺至极的蹭着他。
“别闹。”北陵青抚了抚苏菲的头,声音温良如水。
听到他的话,苏菲立刻跳到地上,摇动着尾巴,走向书云笺。到了书云笺脚边,苏菲头靠近她,轻轻的蹭着她的腿。
低头看着苏菲,书云笺抱起它,走向北陵青,刚走几步,一道黑影向她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北陵青穿着的玄色锦袍盖住了头。
“敏敏,为了你的戏能够演下去,我可是很努力的忍耐着,否则你的七妹早被我丢到一边去了。”北陵青漫不经心的开口,语气温良,但言语之间却透着一抹冷淡的疏离。他的瞳眸漆黑如墨,深的仿佛无边海底,幽邃至极,但他的眼神确如蓝天白云一般高雅不可攀附。“回去洗干净,洗的没有臭味,否则你看我怎么整你?”
书云笺将锦袍拿了下来,视线中映入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的北陵青。
他站在栏杆旁侧,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一边细碎剔透的光芒,光芒落在他的发上以及衣上,墨发含光,白衣雪色,他整个人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虚幻的泡影,美丽到虚幻。
走近北陵青,书云笺坐了下来,将锦袍丢还给他:“哪有什么臭味?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不就被书芷妍抱了一下,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况且,你是男子,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是女子好不好?”
抚着苏菲柔软顺滑的毛发,书云笺望向北陵青,只见他表情温良的看着自己,一副人畜无害的友好模样。
“敏敏,你的意思是,我被猴子抱了一下,吃亏的还是猴子,我还占猴子的便宜,是不是?”北陵青凝视着书云笺,唇角的笑意薄淡而清远。他靠近书云笺,唇角的笑意再放大。“敏敏,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谢你让我占了猴子的便宜。”
“那不是猴子,是书芷妍。”书云笺向一边移了些距离,避免自己与北陵青靠的太近。“人家好歹是个未及笄的貌美姑娘,你将人家说成猴子,是不是太失礼了?”
“不是猴子是什么?”北陵青看着书云笺,表情特无辜。“母猴?”
书云笺顿时被北陵青这两个字呛住了,真亏他能说的出口的。
“那抱都抱了,还能怎么办?”书云笺松开苏菲,让它去一边自己玩。随即,她抓住北陵青的双手,慢慢悠悠的晃了晃,语气随意散漫:“你要真是这么介意的话,就去把自己这两条胳膊砍了。若还觉得不够,就自杀吧!黑无常一定很高兴。”
“你应该也很高兴吧!”北陵青看着书云笺,手移到她的脸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那是自然,你若真想自杀,定要邀我一旁观看。”书云笺笑着应道,手拧着北陵青的手臂,格外使劲。
而北陵青也不放手,捏着书云笺的力道加重,两人就这样犟着,谁也不让谁半分。
过了片刻,北陵青松手,语气悠悠:“敏敏,你比猴子好看些,我不想把你捏丑了,你大概也不想自己比不上猴子吧!”
“书芷妍是猴子,那今日来百花盛宴的女子,你当做什么?”书云笺白了北陵青一眼。
“猴群。”北陵青开口,语气特认真,表情特无辜。
“那我呢?”书云笺询问。
“你是敏敏。”北陵青依旧,语气特认真,表情特无辜。
听到此言,书云笺顿时不想和北陵青说话了。她站了起来,拿起北陵青今日穿着的玄色锦袍,正准备离开之时,手突然被拉住。
“书月楼才华横溢,受人称赞,秦王、暮王以及平王跟在她的身边,容世子和宇小王爷两人到处寻乐,靖世子陪伴秋姨和皇嫂,书蓉蓉和书霁良与同龄孩童玩闹,至于乾王爷等人,应该是借着此次百花盛宴,商讨自家儿女的婚事,这外面大概就是这番景象,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没了。”书云笺坐回刚才的位置,目光看向竹蔚楼的其他地方。而就在此时,她的腿上突然一重,低头的瞬间便看到北陵青枕着她的腿,双眸微闭。
“男女授受不亲。”书云笺望着北陵青,手附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狐狸,我嫌弃你。”
“你若真的嫌弃,那就等我睡醒,把自己的腿砍了。”北陵青淡淡的说了一句,双眸未曾睁开。
拿她刚才呛他的话,来呛自己,书云笺当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过了片刻,书云笺望着睡熟的北陵青,想要拿锦袍给他盖着,但想到北陵青的性子,便没有这么做。她让苏菲去通知嫦静,让嫦静将书云笺自己的斗篷送了过来。
替北陵青盖好之后,书云笺便让嫦静从竹蔚楼这儿寻了本书给她,做打发时间之用。那是本农用之书,书云笺并未涉及过此方面的学识,如今看看,倒也不觉得无趣。
北陵青睡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书云笺看了一本农用书,又在看一本小人书。见到北陵青睁开眼睛,书云笺立刻合上书。
“我还以为你会睡死过去。”书云笺调侃北陵青。
“若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定然不能如你的意。”北陵青坐了起来,目光随意的看了看周围。“快午时了?”
“嗯。”书云笺点了点头。
“午时,凤露台举行百花宴,你先过去。”北陵青淡淡说了一句,语气温润。他侧靠着栏杆,姿态慵懒,望着书云笺的双眸中,流泻着如银光摇曳一般的细碎笑意:“你应该不想和我一起前去吧?”
“喜欢你的女子那般多,我可不想成为那些女子的眼中钉。”书云笺站了起来,伸手从北陵青身上拿起斗篷,随即她拿出火折子点着,直接将火折子扔到了北陵青刚才脱下来的锦袍上。
火慢慢的变大,锦袍燃烧起来,北陵青也就在旁边看看,没有说话。待那锦袍只剩下灰尘时,北陵青站了起来,伸手敲了敲书云笺的头。
“敏敏,我的锦袍是用一尺千金的岐山天蚕锦制成,一件锦袍也就万金,你身为正一品郡主,应该赔得起。”北陵青轻笑出声,眉眼间像极了浓墨描绘出的山水画,刹那惊鸿,风华不谢。“你用我的字迹,赚了平王不少银子,再加上一倍的利息,相信也能够赔得起。”
“两万两黄金……”书云笺觉得北陵青是在坑自己,正欲反驳时,他突然转转身离开。
“骗你的,笨蛋。”
书云笺愣了一下,目光微异的看着北陵青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书云笺觉得,北陵青对自己似乎温柔了很多。
若是前世十七岁时的北陵青,他绝对会让自己赔两万两黄金,少一文都不行。但现在,他只是一句骗你的、笨蛋,便结束了此事,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想到他处,书云笺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一件锦袍便万金制成,这臭狐狸,真的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有钱,任性。
从竹蔚楼离开,书云笺向凤露台所在的位置而去。两处相距不远,很快书云笺便到了凤露台。
由于今日来叙花园的人太多,所以百花宴自凤露台里方一直摆到了外面,共连绵数里,极为的热闹繁华。加上笙歌漫舞,伶人曲戏,各式的表演更是为此刻添置了一分喜庆。
凤露台中有一处高台,其名为凤露鸳鸯台,这凤露台的名讳便取自此处。每年,皇后以及皇亲国戚,朝中重臣,都是在此处参加百花宴。
书云笺登上凤露鸳鸯台时,宴席之中,有四位女子正在合奏,曲子便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凰凤九天》。
这《凰凤九天》本是皇后入殓时的曲子,曲调恢宏高雅,曲音由开场的气势宏大到中间的婉转凄凉,而最后则是一种末路死寂的悲哀。
自十几年前,萧娥皇、容秋芙以及楚浮三人在百花宴上共同演奏过《凰凤九天》,这曲子便成了百花宴上的常客,一直由数人合奏。而从书月楼等人被称为盛京四大美人时,这几年一直由她们四人合奏《凰凤九天》,而此时合奏的四人,正是盛京久负盛名的四大美人。
乾王府二小姐书月楼,四相之一高孝恭之女高颖,九皇叔表妹楚梦觉,宇小王爷表妹燕惊鸿。
在这四人合奏之时,书云笺已经入席,与书靖幽坐在一起。
见她来得如此之迟,书靖幽不觉出声询问:“去哪儿?怎么到现在才来?”
“刚才偷了个懒,睡了一觉,谁知竟忘了时辰,所以来得有些迟。”书云笺笑了笑,转而望向百花宴中合奏的四人。
书月楼弹奏古琴,高颖弹奏古筝,楚梦觉手持琵琶,而燕惊鸿则是吹奏玉笛。琴声安静悠远,古筝音色优美,琵琶音质醇厚,笛声悠扬委婉,合奏一起,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盛京四美合奏《凰凤九天》当真是世间一大盛景。”萧华筵端起面前的白玉杯,轻饮了一口,语气漫不经心。
“的确。”萧绽颜应了一声,目光望向书天栏旁侧的容秋芙。“据说当年,景王妃、娥皇公主以及乾王妃合奏的《凰凤九天》,被赞为一绝,不知乾王妃今日可有兴趣,让我等小辈观赏王妃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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