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权看见欧阳佩显“安然无恙”,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命小莫帮忙,将欧阳佩显的棺木抬回自己的篷车。
古灵灵在欧阳佩显的棺木加封了特别的禁制:“欧阳先生千万不要揭去这道字符,更不要给令郎水喝。”
“喝水?难道显儿这个情形下也会觉得渴吗?”欧阳权询问道,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果真如此,实在该每日都喂他喝一杯茶的。
古灵灵点点头:“如果欧阳先生舐犊情深,给他拿水,他会借机攻击你,吸食你的血液,彻底变成血族。”
欧阳权闻言,不由心下不喜,冷冷地道:“显儿是绝对不会变成血族的。”
小君的死,让众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沉重。苹果强忍悲痛,向众人讲述了自己和小君的遭遇。
众人虽然也都猜测此事许是与欧阳佩显并无关系,但是由苹果口中说出,仍是难免唏嘘。
小莫听了,心里就更难受,若是没有欧阳佩显的拦阻,也许小君能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小莫在心底对小君和燕杰就更觉歉意,毕竟,他的身份尴尬,即便他再如何不愿承认,欧阳佩显都是他血脉意义上的兄长。
他的兄长伤人,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是难辞其咎。但是令人可气的是,欧阳权对小君的死,竟然没有一丝歉意,甚至都不觉得,小君的死与欧阳佩显有任何关系。
“这个叫小君的是死于血族之手,你们这笔账可不能算在显儿头上。”这是欧阳权对此事唯一的一个交代,也是唯一的一句话,他吩咐小莫转述龙晴。
“你们最好加派人手保护显儿安危,若是他再被血族利用。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那更是与他尤了。
欧阳权品着茶道:“下次没准又是哪个晦气的人枉死呢。”
小莫简直出离愤怒了,合着就你儿子是儿子,别人家的孩子都命如草芥吗?别人家的孩子死了,就是自寻的晦气吗?你怎么可以自私到如此地步。
“欧阳前辈所言,不觉太自私了吗?”小莫实在忍不住,出言指责。
“放肆!”欧阳权一顿茶碗。
“欧阳前辈最好还是看好令郎,若是令郎不幸,再被血族唤醒,却是更不幸,遇到了高手,那就不知是谁晦气了。”
小莫向来温和敦厚,难得如此出言刻薄,欧阳权一时愣住了,然后才勃然而怒:“大胆,你竟然敢如此诅咒你的兄长!”
欧阳权猛地起身,抬手一掌向小莫掴来,小莫倏然一退,退至篷车棉帘处:“欧阳前辈抬爱了,晚辈从母姓,姓丁,并没有福气有令郎这样的兄长。”
欧阳权想不到今日小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自己:“你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今日,老夫就重新教教你为人子弟的规矩。”
欧阳权说着话,再一掌向小莫劈来,已是含了内力,小莫犹豫一下,还是再一次退让,只用掌风拍起了棉帘,跃落到篷车之外。
欧阳权也纵身而出,第三掌再向小莫打到,小莫身形一拧,还是避了开去。
“欧阳前辈。”小莫冷冷地道:“你以为小莫是真得打不过你,才不曾还手吗?”
欧阳权怒极反笑:“很好,你果然是够胆色,竟然敢对老夫如此叫嚣,你尽管还手就是,老夫必定活剥了你的皮,以解老夫心头之恨。”
欧阳权说着,已是反手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刺向小莫,小莫再躲,反手也抽出自己的青峰剑,挡住欧阳权手中之剑,两剑相撞,“铛”地一声脆响,一触既分。
欧阳权冷哼一声,长剑回手再刺,小莫略向后退了半步,手中长剑再封挡过来,忽闻一声斥责:“小莫,还不住手。”
古灵灵向龙晴建议,最好将欧阳佩显的棺木存放于放辎重的篷车中,由她施用定位符,可随时监控欧阳佩显的动向。
若是再随欧阳权一起,只怕真有突发状况出现时,欧阳权护子心切,会做出错误的决策。
古灵灵没有明说,但是众人都是一点就透。龙晴觉得应该听从古灵灵的建议,去劝服欧阳权,故此特意带着龙星、龙错和杨荣晨一起来和欧阳权商议。
小卿和燕月随侍各位尊长过来,只是刚到欧阳权的篷车附近,便看见了正动手相搏的父子二人。
小卿急忙出言喝止。
小莫惊觉师兄和师叔还有杨大哥过来,又听小卿师兄喝止,心中惧怕,虽然万分不愿,却仍是收剑后退。
可是欧阳权却是不依不饶,小莫收剑,他反倒借势将剑尖前递一分,“噗”地一声,直刺入小莫肩头,鲜血立时就涌了出来。
欧阳权刺中小莫,却是依旧不觉解恨,竟想抬腕提剑,端去小莫臂膀。
只是他歹心刚起,剑势微扬,一只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剑:“欧阳前辈,小莫已经受伤了。”
迅疾之中出手的,自然是燕月。他要出手,在所有人意料之中,但是他速度之快,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欧阳权更是羞恼,正要斥责燕月无礼,小莫已经不顾自己受伤,惊呼道:“燕月师兄,你的手……”
燕月的手握在欧阳权的剑上时就收了内力,剑刃锋利,立时就划破了燕月手掌的肌肤,鲜血已沁出了燕月的掌心和指缝,并顺着闪着寒芒的剑刃滴落。
欧阳权这才冷哼一声,抖手收剑。燕月没有运内力握断他的剑,而是自己手掌受伤流血,这已是给足了欧阳权颜面了。
长剑收去,小莫的肩头鲜血喷涌得更多,燕月的手放回身侧,鲜血依旧顺着手指头一滴一滴,滴落地上。
“小莫竟然敢对尊长兵戎相见,眼里可还有傅家的家法吗?”
龙晴似乎对根本不曾看见小莫和燕月的伤,神情冷峻地道。
“三叔,侄儿知错。”小莫立刻原地屈膝,“扑通”一声,跪落于地。
“欧阳先生,侄儿如此不知规矩,龙晴深感歉意。”龙晴对欧阳权欠身。
龙星和龙错见三哥欠身赔礼,也只得万分不愿地对欧阳权欠身,只是不仅僵直,角度也绝对不够。
杨荣晨却是诚心诚意地也随龙晴弯腰下去,对欧阳权赔礼。
欧阳权忙对龙晴回礼道:“龙晴说得哪里话来,倒是老夫气怒之下,和晚辈动手,还伤了他们,实感愧疚啊。”
龙晴也再回礼谦逊:“欧阳先生海涵大量,龙晴佩服,只是小莫是傅家之徒,教导不善之责,确实应该由龙晴领受。”
欧阳权也再欠身道:“龙晴客气了。有什么话,进篷车里面说吧。请。”
“请。”龙晴对欧阳权再回礼,才循着宾客的礼节,与欧阳权进篷车内去了。
龙星和杨荣晨也跟了进去,龙星低声吩咐龙错道:“你就在外面答应着吧。”
“是。”龙错欠身应命。
小卿和燕月也对尊长们微欠身,退立篷车之侧,龙错身后待命。
“去给他止血。”龙错吩咐小卿,又对燕月传音道:“你拦他就拦他,为何还要弄伤自己。”
燕月一边看着小卿师兄过去替小莫点穴止血,一边才回龙错的话道:“我这也是万不得已之举,虽然伤了手,却是堵住了欧阳权的口,免他再借题发挥,怕要劳累老大打烂我的皮了。”
小卿点了小莫肩上的穴道止血,然后才撕开他伤口处的衣服,看了看伤口,虽然入肉颇深,总算未曾伤到筋骨。
小卿顺手掏出一瓶紫莲露来,直接用力灌在小莫的伤口上,痛得小莫脸色苍白,一头地冷汗,身体为倾,跪不稳身形。
小卿冷冷地道:“今儿算是便宜你了,掺了盐水的,上次给燕月用完了。”
小莫咬着牙忍着痛,一声也不敢吭。
燕月想起上次被打后,那犹如再次上刑般的上药,依旧是觉得心有余悸,就是早好得利索的身体某处,也再叫嚣着疼了起来。
燕月对龙错苦笑,意思是,七叔您听见了吧,这下您知道平素老大是如何折磨我们的了吧。
小卿见小莫咬了唇一声不吭,心里却更怒,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脆响,小莫的脸被打得一歪,右侧脸上立刻就清晰地浮出一个巴掌印来。
小莫脸上火辣辣地痛,耳朵也嗡嗡作响。
小卿冷冷地问,语音却是不大:“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耐的吗?都敢当着三叔的面和欧阳前辈兵戎相向了。”
小莫摆正了头,微垂着脸不说话。
小卿扬手,再是“啪”地一声,一个耳光依旧是落在小莫右侧的脸颊上。
小莫依旧是不吭声。
小卿也没有再问话,扬手,就又是一个耳光脆响。
如今已是初夜时分,今夜依旧是在放假期限内,各营地间并无命令宵禁,故此依旧有不少人在走动。
小莫与欧阳权动手之时,已是引了一些人围观,如今小莫跪在地上,被小卿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地打下去,已是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远远地围观。
小莫肩上的伤已经止血,脸上的伤却是越来越重。老大打人耳光的力道向来就重,如今他气怒出手,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地抽下来,将小莫的半边脸打得越来越红肿透亮了。
燕月蹙眉,就并不敢拦。这众目睽睽之下,老大既然能如此教训小莫,必定是非常气怒了,自己若是贸然求情,别说救不下小莫,就是自己也得遭殃。
龙错负手而立,不动,也不拦。
燕月不由暗暗着急,实在忍不住,传音道:“小叔不拦一下吗?”
龙错传音回道:“方才你三叔、五叔都已分别传音给我,若是你们老大教训小莫,让我只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