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战争之神骑乘着八足雷霆巨马,钢铁之船驰骋在空中,踩踏着雷电和飓风,向前!向前!
突破了狂风,切裂了水雾。雷霆敲打在船身上,便为它镀上了一层闪耀的电光之衣,它摧垮了迎面而来的飓风,分开了窒息雾气,宛如利刃,刺进了龙卷之中!
船身疯狂地震动,在那暴风的席卷中颤颤发抖。
无数钢板从船身上脱离,像是鳞片一般散落。
充能到最极限的龙脊弩炮发出了高温,蒸发了洒落的雨水,那恐怖的温度顺着层层机械传导,将手柄烧至通红,如同炽热的铁。
伊戈尔死死地攥着它,忍受着那痛苦,可脸上却露出了愉快地狞笑。
“等等……再等等……”
他咬着牙,自言自语,死死地盯着前方:“还不到时候……很快了,就快了……不要着急!”
轰!
最后的飓风被那船身所贯穿,在苍蓝之月的引导下,它飞跨在天空之中,已经突入了龙卷的最核心。
游牧之山那狂怒的头颅,已经近在眼前!
“你好啊,婊·子。”
伊戈尔笑了。
轰!
那一瞬,船头所迸射出的炽热闪光点燃了漆黑的夜。
恐怖的洪流从龙脊弩炮中释放而出,五倍过载所产生的高压推动着钢铁之箭从船首飞出,尖啸的声音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
那被改造、伪装成猎鲸弩的弩箭上还带着一道漆黑的沉重铁索,它在空中掀起了惨白的气浪,势如破竹地贯穿了游牧之山所喷出的毒浪,钻进了它的口中,撞断了尖锐地牙齿,撕裂了上颚的血肉,贯穿了坚硬地颅骨,深深地刺入了它的脑叶中。
粘稠到极点的毒汁扩散开来,借着那弩箭的高温,在封闭的颅骨内煮开了一锅毒汤。
尖锐地悲鸣声骤然响起。
那游牧之山的庞大身体抽搐着,恐怖的以太波动戛然而止。
飓风消散了,龙卷崩溃,无以计数的海水从空中落下。
毁灭的巨响中,它与铁船一同坠入了海中。在巨大的震荡中,整个船体几乎彻底分崩离析,三名变化系乐师同时吐血,强化矩阵勉强保持着完整。
船体已经满目疮痍,残破到极点,勉强地保持着自己的完整。
“我的船!”
伊戈尔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发出一声惨叫,几乎哭号出来。
很快,那痛苦地嘶吼和悲鸣就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在‘节制’的恐怖剧毒之下,游牧之山痛苦地抽搐着,身体痉挛,不断地潜入海中,向上浮起,拖曳着弩炮的铁索,拉扯着钢铁之船向前狂奔。
“这样还不死?”
伊戈尔瞠目结舌。
“只是重创而已。”
浑身被海水浸透的叶清玄落在船上,凝视着远处海面上痛苦游曳的巨蛇:“那好歹是天灾的血脉,被砍掉脑袋说不定还能长出一个。”
此刻的游牧之山已经陷入了癫狂。
上颚被打穿,脑叶遭受毁灭的重创,这么恐怖的伤势对它来说甚至算不上要命的重创,来自天灾的恐怖生命力甚至在瞬间就修复了伤口。
但是灌入弩箭中的‘节制’剧毒却给它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足以令数十万亩土地彻底荒芜毁灭的剧毒现在正在它的颅骨中沸腾,顺着脊柱,一节一节地将它的骨质蚀化,令血液变质。
剧烈的痛苦令它的意志彻底被击溃了,它发疯地在海面上狂奔,遵循着本能,顺着洋流向前。
弩箭上的铁索拉扯着船身,随着它一同在海面上疯狂地前进,不知道究竟要跑到哪里去。
“加固锁链。”
叶清玄向凤凰之子吩咐:“这可是上好的见面礼,不要让它脱钩。”
见面礼?
凤凰之子苦笑:这玩意你还指望着送给谁?
虽然心里茫然,但依旧上遵循着叶清玄的命令,将锁链加固,比起整艘船的强化来,强化一根锁链自然就轻松简单。
紧接着,在九霄环佩的侵蚀之下,整条锁链都变成了琴弦的延伸,天梯构架而起。
现在,一条笔直的通路已经从叶清玄的面前打开,直通向疯狂海怪的大脑。
对于一个心相乐师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叶清玄微微一笑,伸手,按在铁锁上。
紧接着,来自百目者残渣的乐理毫不保留地顺着锁链,灌入了游牧之山的躯壳中!
有了‘节制’开路,为它创造了生长的毒液温床,那汇聚了整个以太界阴暗本质的乐理如野草一般疯长开来,转瞬间便顺着脊椎蔓延向四肢。
在没有什么比它更恶毒的存在了。
还有什么天灾的格位比得上在大源中占据巅峰的三柱神?
百目者的流毒窜遍全身,疯狂地抽取着它的血和肉,壮大自身,源源不断地力量顺着铁索传来,反哺向叶清玄。
对于这种来自天灾的力量,叶清玄可半点不敢存留,全部都丢进原罪之衣中去了,温养这一件失去灵性的神器。
在百目者乐理的寄生中,游牧之山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在剧痛中发狂前行,消耗着最后的生命力,拉扯着濒临报废的钢铁之船顺着洋流向前,不知道究竟会冲向什么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不动了。
所有的生机全部流逝,庞大的躯壳漂浮在海面上,再无任何气息。
而在死寂的无光之海上,却终于有了光。
那是燃烧的火焰。
那些丝丝缕缕的火光在礁石之上跳跃着,像是点点黯淡星辰,照亮了所有人错愕的面孔。
在火光地照耀中,漆黑的海水之上流淌着一层触目惊心的暗红。那是浓郁的血,血水覆盖在海洋之上,宛如油脂一般飘荡,弥漫开来。
空气中泛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血水和腐烂的味道。
在那些燃烧的火光里,‘礁石’的面貌被照亮了,显露出真容——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层层叠叠的尸骨。
不知道多少尸骨堆积在这里,化作了薪柴,被火焰点燃,便释放出碧绿的火光。
火焰舞动在血水中,照亮了远方的岛屿,还有悬崖上那庞大而阴森的石堡。
在堡垒的最顶端,一道炽热的火柱旺盛地燃烧着,不知究竟投入了多少骸骨,才换取到了如此可怖的光明。
“妖魔……”
探照灯落在那些尸骨上,照亮了那些隐藏在血水中的狰狞细节。看着那些尖锐的爪牙和鳞片,水手们顿时窒息:
“叶先生,这些全部是妖魔!”
“恩,我知道。”
叶清玄颔首,不用眼睛,只是凭着以太感知,他都能感觉到血水中浓厚的妖魔气息。
那在近海堆积成礁石的尸骨,全部都是妖魔的尸骸,而且简直就像是跳进了绞肉机一样,稍微完整一点的大块都找不到,全部被拆成了零碎。
尸骨被随意地抛入海中,当做了火焰的薪柴。
甲板上,伊戈尔狂抽了半根烟卷压惊,低声问:“这里……究竟是哪儿?”
叶清玄笑了,“让所有人休整一下吧,我们到地方了。”
他说,“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奥尔德尼’。”
奥尔德尼,一个偏离主航线的荒岛。
没有产出,没有矿物,没有农田,荒凉到鸟不拉屎,偏僻到无人问津。
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是安格鲁掌玺大臣、第五部门的负责人麦克斯韦的封地,而更少有人知晓的是,在一个月之前,有一批外来者被秘密地安置在了这里。
他们背井离乡,撑着黑船来到这里,在这里建起石屋,打下地基,堆起土山,造起堡垒,在这里安家落户,等待有朝一日能够重返故土。
宗教裁判所的余灰,圣城信理部最后的种子……
最后的审判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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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叶清玄说这里是奥尔德尼,但一时间伊戈尔也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地看着他,“要不要打入港信号灯?”
“别慌,等着就行。”
叶清玄披着风琴手们送上来的毛毯,坐在甲板上,享受着刚刚热好的红茶,舒畅地叹了口气:
“房东都已经到门口了,租客总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出来打一下吧?”
说完之后,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在甲板上,任由远处堡垒上方的结界凝视,在那堡垒顶端,旋转的四方火柱中,一只隐隐地眼瞳凝视了叶清玄许久,闭上眼睛,消散了。
很快,山崖之下的大门轰然洞开。
有人撑着一艘木舟上前来,在船的桅杆上挂了一盏引路的风灯。
“随我入港。”
那中年教士说完,便操控着木舟掉头,向着悬崖下的港口大门归去。伊戈尔看了叶清玄一眼,叶清玄挥手。
“跟上去呗,只不过,记得不要走错航道,否则被埋在水下面的东西可是很麻烦的……”
他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木舟两侧的水下,在木舟上,那中年教士错愕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在前方引路。
一路行来,叶清玄打量着奥尔德尼岛上的防卫和建筑,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信理部,时刻准备着东征。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已经将这里变成战争要塞了么?”
铁轮入港,背后的大门轰然关闭。
在悬崖内部的隐秘港口中,有人踏着铁质的楼梯向下,向叶清玄行礼:“请跟我来,卡罗尔主教在等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