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贤，你是在开玩笑吗？”郑希夷疑惑的看着徐贤。

徐贤随意的在琴键上点着，视线跟随着自己手指在黑白两色上很轻巧的跃动着，口里随意的回答道：“如果前辈认为是玩笑的话，那就是玩笑。”

郑希夷微微垂下头，用力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猜不出徐贤的真实意图了，这孩子以前就是个心思通透的小朋友，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什么情绪都藏不住，现在却变得象个真正的女生了，让人完全摸不透她的想法。

徐贤虽然脸上一派轻松愉快的神情，但心脏却在急速的跳动，如果凑近了观察还会发现她的睫毛也在微微的颤抖着，她其实是想弹奏一遍练习曲来掩饰内心的惶恐和激动，但脑子里根本无法回忆起指法，就放在面前的曲谱上所有的音符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出那么个要求，但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她、推动着她说出这个听上去十分荒唐的要求，并且无比的期盼着郑希夷能更荒唐的答应这个要求。

也不知道郑希夷沉默了多久，徐贤随意敲打出来的音符已经越来越重，越来越短促，直到郑希夷抬起头看着她，琴声蓦的停住，整个琴房忽然陷入了一种奇诡的寂静当中，郑希夷的声音就象打破了一个无声结界一般突兀的响起，“好，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们九个全都有过男朋友之后后，我才交女朋友！”

徐贤瞪圆了双眼，无法置信的看着郑希夷，她完全没想到郑希夷居然真的答应了，郑希夷回望着她说：“为什么你一脸惊讶的样子？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我只是答应了而已。”

“阿……阿尼密达，我……我其实……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徐贤彻底慌乱了，她的确非常想听到这个答案，但当这个答案真的出现时，她却一阵一阵的心慌。

郑希夷忽然咧嘴一笑，脸上的郑重神情彻底消失，“诶，小贤你是想说其实的确是在开玩笑吗？”

徐贤张着嘴，却无法把那个“内”字吐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郑希夷，忽然眼中起了一层水雾，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流了下来。

郑希夷吓得从地板上跳了起来，连连挥手说：“呀，怎么好好的就哭了？阿拉索，阿拉索，不是开玩笑的，是认真的！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嘛，刚才只是在和你开玩笑啦，小贤你别哭啊，我不是要反悔！”

徐贤猛的转过身去，一边轻轻的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边哽咽的说：“阿尼密达，前辈您别误会，我不是在哭这个，我……我……我只是……”

郑希夷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在徐贤的肩膀上递过去，“啊，那你是在哭什么？”

徐贤接过手帕道了声谢，在双眼上沾了几下把泪水都吸干，这才转回身来把手帕还给郑希夷，然后站起来冲郑希夷深深的九十度鞠躬行礼道：“脆颂哈密达，希夷前辈，请原谅我任性的提出了那么荒唐的要求，请您忘了它吧，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郑希夷挠挠头说：“是不是个玩笑我们一会再讨论，你先坐下，说说为什么哭了？”

徐贤低着头坐来，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在弘大的那天，那些ANTI把我撞倒，然后当着那么多行人的面诬蔑我，诬蔑欧尼们，即使手很痛，心很痛，我也没有哭……”

徐贤突然抛开刚才的话题说起自己弘大的经历，郑希夷再一次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身为忙内的她能这么快的成熟起来，直面那次的伤痛也是个好事，所以郑希夷没再琢磨徐贤的用意，只是安静的听着。

为了不刺激到少女们，周围亲近的人都很默契的绝口不提黑海时发生过的那些事，而整个韩国都只当那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少女们也没再谈论过那段最黑暗的日子，即使是队内也没有再提起过。黑海就象是少女时代内心的一道伤痕，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的被埋藏在最深处，等到大家都成熟了，长大了，有足够的勇气再次面对它时，她们才会亲手揭开那道伤疤，坦然的和所有人分享当时的心情。

“当承珉OPPA从人群里冲出来挡住那些ANTI的时候，我就知道前辈您来了，”徐贤抬起头，眼中的泪水虽然已经抹去，但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让郑希夷心跳慢了一拍，“在人群里看见前辈时，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的，甚至立刻觉得安全了，即使那些ANTI还在骂我，还在想伤害我，但我已经不怕，因为前辈您在看着我，关心着我，保护着我……”

郑希夷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烧……

徐贤看着郑希夷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语音愈加温柔的说：“当时也象刚才那样，突然就哭了，不是伤心，不是痛，而是高兴的、温暖的想哭……”

郑希夷默然点头，徐贤低声说：“从那天以后，前辈经常指导我，教我演技、教我中文、教我为人处事、教我恶作剧吓唬欧尼们……”

“呃……最后那个就不用说了。”郑希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徐贤微微一笑，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前辈去日本拍电影前，我都以为前辈会永远在背后悄悄的帮助我，帮助我们，直到前辈和上野树里小姐的绯闻传来，甚至有报道说前辈将定居日本，不再回韩国……”

郑希夷依然不好意思的摸鼻子，“呃……那个真的只是绯闻炒作啦，我和树里真的只是亲故。”

徐贤依然不理他，继续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定是炒作，一定是谣言，前辈一定不会抛下我……们。可是前辈您也教过我一句成语，三人成虎，谎言重复了一千遍就成为了事实，当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我也没办法再坚信下去了，想想前辈今年已经26岁了，交往、结婚、组成家庭也是很正常的事，即使不是日本的谁谁谁，那也可能是美国的谁谁谁，在日本定居还是回美国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郑希夷汗一个，日本的谁谁谁大概是上野树里，这个他能理解，可美国的谁谁谁是谁？难道是STELLA吗？

“说起来也是我自己任性，当时正在和前辈您闹别扭，信心动摇以后又害怕得到不想得到的回答，所以一直也不敢向前辈您询问，脆颂密达。”徐贤低头行礼道歉。

郑希夷连忙摆手说：“阿尼哟，其实是我不对，做为男生我应该主动找你解释的。”

徐贤微微摇头说：“做为后辈的我应该体谅前辈的辛苦，不应该任性的，是我不对。”

郑希夷眨眨眼，举起手说：“好了，我们跳过这段自我批评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谁应该负责任的时候，你继续说吧。”

徐贤捂嘴轻笑，点头说：“内，前辈说得对，我继续说。当时公司正一团乱，从上到下都人心惶惶，外面又有很多传闻，一会说允儿欧尼要退队，一会又说泰妍欧尼要退队，还有说西卡欧尼要退队的，虽然欧尼们都否认了，但队里的气氛和公司一样差，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前辈又不在韩国，我想请教也联系不上，那种无助感就象再次被ANTI撞倒，包围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样……”

“我明白了……”

郑希夷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今天是怎么回事，总的来说就是友谊的小船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关系翻了，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也荡然无存了，徐贤为了重新找回那份安全感和信任才提出了那样荒唐的要求。

虽然一直以来两个人都只是秘密的联络和接触，但因为徐贤是少女中唯一一个知道郑希夷在黑海时为她们做过什么的人，再经过一年多的私下联络，徐贤已经对郑希夷产生了很强烈的依赖性，但是从09年下半年开始，两个人因为行程的原因联络渐少，后来郑希夷为了收购艾回手上的S.M股票，一直在日本秘密行事，有一段时间甚至彻底断绝了和徐贤的联络，又闹出了上野树里的绯闻和定居日本的谣言，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终于让徐贤开始怀疑他将再次离开韩国，不再站在她的身后为她出谋划策，为她遮风挡雨，所以徐贤慌了……

不过转念一想，郑希夷又疑惑的看着徐贤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春节见到我时就提出那个要求？怎么会等到我和泰妍的绯闻都出来了你才来找我？”

徐贤楞了楞，黑眼珠在大眼睛里左右滚了滚，忽然哼了一声，说：“哼，前辈不是刚回来就又去日本封闭训练了吗？然后又是去釜山拍电影，偶尔遇到也是正好在行程当中没有时间详细谈，所以才会拖到今天啊！”

郑希夷点点头说：“内，春节之后的确是这样，但我说的是春节，在我姐家的时候我们有见面吧，你为什么不说啊？”

徐贤只当没听见，继续说：“都是前辈太忙了，又是封闭训练又是拍电影，拍完电影还要忙着策划和泰妍欧尼的绯闻，哪有空理我！”

郑希夷一捂额头，他忽然想起来了，春节时徐贤因为他和上野树里的绯闻而生气，结果他也不高兴了，当时还想过要和徐贤敬而远之，于是春节后两个人的冷战进入了最巅峰的时期，所以现在徐贤才要对春节避而不谈……

抬起头，郑希夷很认真的看着徐贤，语气真诚的说：“小贤啊，我们还是谈谈春节时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些话吧……”

徐贤和郑希夷对视了几秒钟，忽然站起来匆匆行了个礼，一边往门外跑一边说：“我练习完了，希夷前辈，谢谢您的指导，欧尼们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再见！”

郑希夷看看空荡荡的琴房，颓然的倒在地板上默默吐槽：“这一定不是徐朱玄，你是林允儿易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