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钟丽柔见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好奇道。

“我想杀了自己。”周枫竟语出惊四座。

钟丽柔被他吓一跳，慌了手脚，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美女这么紧张自己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周枫现在怎么高兴得起来，只听他道：“如果不是我执着要找出那个建网站的人，她也许就不会选择这条路，总之是我间接逼死了她。”

说到底是一条人命，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只觉得现在身体轻飘飘的，整个心都空了，缓缓转过身晃晃荡荡地走了出去。

钟丽柔把白布盖回去，一拔腿跟上，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走出医院门口后，周枫失魂落魄地坐进车里，充满了自责。

钟丽柔把着方向盘，始终把车速保持在60左右，一路慢吞吞地回到小房间，给他倒了一杯热开水，亲手送上，还喂了一口。

周枫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三魂六魄好像还是没有收回来，迟顿地捧着杯子，迟顿地抿了几口。

钟丽柔本来一肚子的火气，也发过誓只要见到这贱骨头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一顿，可是现在，没劲了，反而还要安慰他，实在是讽刺之极。

“你也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想开点。”钟丽柔开解道，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当周枫的心理医生。

“你叫我怎么想得开？她原本是不必死的。”周枫的表情仍然痛苦不堪。

“她本来是不必死，但这只是证明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差，根本就和你没关系嘛。”钟丽柔道。

“如果我能多跟她说几句话，偿试一下当她朋友，也许结果便不会是这样。”

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地认为“神秘站长”可能会跟魔尊有关系，就不会去调查这些鸟事情，那江一婷自然就不会自卑而死了。

一个大胖妞盲目崇拜偶像，做了些满足自己幻想的举动，本来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非要去复杂化，反而害死一条人命。

钟丽柔有点烦了，她毕竟不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没好气道：“但事情既然发生了，想办法解决啊，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无精打采吧？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起来江一婷的死她也得负上一定的责任，若不是她闲着蛋疼去加了什么周神医粉丝群，不经意发现了那个网站，又不小心让周枫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变得这么复杂。

不过她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周枫，他搁下杯子，走进浴室洗了一把脸，强作镇定走出来，跌到沙发上，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钟丽柔却又自相矛盾起来，闪了闪眸子道：“那江一婷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周枫的目光一收拢，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道：“江一婷……她每天都要上班，想必拍下我的生活照片，记录了我一举一动的人应该不是她才对，为什么你会把她抓了？”

要是这死妮子抓错了人，周枫绝对不饶她。

“你说得都对，但她的确是这个网站的注册人。”钟丽柔道。

周枫的思绪已然明朗了很多，但没开口，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只是雇了一个偷鸡摸狗的私家侦探，去记录你的事迹，虽然是侵犯了瘾私权，但毕竟也是出于好意啊。如果不是她你以前的名气也没有那么大。”钟丽柔把右腿搭上左腿，开始侃侃而谈。

这一句周枫则不能苟同，就算她不多事，现在不也全世界都在找老子了吗？老子要出名的时候势不可挡，哪怕是想低调都不行……

“偷鸡摸狗的私家侦探？是何方神圣？”周枫好奇起来。

“名不见经传，估计你也不认识他。”钟丽柔道。

“现在人在哪里？”

“一样，关押了，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只能拘留他二十四小时。”钟丽柔好心提醒道。

“现在还有多少时间？”周枫道。

“没时间，已经放走了。”钟丽柔又跷起二郎腿，语气非常嚣张。

卧槽，那说了半天不等于没说？周枫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你放走了？那我怎么找人？”

“你为什么不再迟点再开机？”钟丽柔回瞪一眼，又道：“放心吧，留了联系方式的，他不敢跑。”

钟丽柔小姐把话放了出去谁还敢乱跑，除非他不要命了。

“那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了吗？”周枫说道。

“导弹的发射地点找到了，但现场没留下什么有效线索，应该是一场持久战。”钟丽柔双手抱后后胫，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显得很疲惫。

这也在周枫的意料之中，要是有这么容易破案，对方也不是魔尊了。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那封信来看，魔尊的学习能力简直登峰造极了，短短时间内竟掌握了高科技和重武器知识，这一点跟呆头呆脑的神尊比起来显然占了很大的上风。

想到这他就憋屈，***还自称是神，根本就是他窝囊废啊。

“那个私家侦探呢？他跟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周枫沉思着道。

“查过了，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收江一婷的钱，替江一婷做事，那家伙才二十多岁，掌握不少互联网技术，你那个网站也是他动手建的。”钟丽柔顿了一会，又道：“所以你也不必再找他了，对我们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说起来她之前受的那一肚子鸟气除了周枫整天关着手机外，还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不但害死一条人命，还白白浪费了情报局的人力物力资源，而且浪费时间。好在他并不是情报局内的人，否则犯下这种错误，有苦头给他吃了。

周枫思考片刻，感觉累了，说道：“晚了，休息吧，明天再继续革命。”

钟丽柔知道他心情不好，自己也有了打哈欠的冲动，便接受了这个提议。她睡的闺房有股清香的香味，包括窗户上一盆百合花散发出来的花香，还有女人特有的体香，浑为一体，沁人心脾。

周枫满脑子都在想着江一婷那张苍白的面孔，仍无挥去自责的情绪，更无心情去品味钟丽柔的味道。

长夜漫漫，钟丽柔今晚竟也失眠了，不止一次下床出去看周枫的情况，怕他冻着了，怕他睡不着，这是一份很纠结的心情，充满了矛盾。她也不止一次扪心自问，到底去关心他做什么？他死了关本小姐屁事？然而问了N遍也没有用，她能控制自己的理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这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可奈何。

人世间最令人煎熬的莫过于这种感情，想爱而不能爱，还要每天眼巴巴地看着对方跟别的同类眉来眼去。

而令她产生这种情感的导火线便是在小山坡下，田野里的池溏边，两个人先后当了一回落水狗。这段经历虽然让她很懊恼，毕竟没有人喜欢被推下泥水溏里，但偏偏又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回忆。

时钟一秒秒过去，液晶电视机旁的昏黄台灯似在诉说着周枫的离愁，他仍然未睡，像一塑雕像般伫立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嘴里叼着一根烟惆怅地吸着，烟雾冉冉升起，飘散……

他还是第一次在钟丽柔的“地盘”抽烟，因为他住在这里有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不许抽烟。但今晚他却破了例，因为他实在是很想抽，否则受不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啤酒。

至于钟丽柔为什么敢养一只色狼在家里，只能说她胆大包天，异于常人，又或者说她在潜意识里早就希望能发生点什么事情，只不过做为空手道七段的女强人她必须矜持住罢了。

钟丽柔已经是第五次下床，穿着一套很严实、不透明度达100%的白色睡衣，又探出脑袋来窥了周枫一眼，发现他在抽烟也不好发作，她多少还是有些同情心的。

周枫再怎么失魂落魄也发现了身后的动静，只不过是一直在装糊涂。

钟丽柔终于忍耐不住了，叹一口气走出房间，坐下他身边，无奈地盯着他，两只手掌撑着尖尖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

周枫忍不住跟她对视一眼，道：“你出来干什么？还不睡觉？”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哪怕是铁打的夜猫子也该去找周公下棋的。

钟丽柔也不答他的问题，叹道：“你跟江一婷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周枫思索片刻，幽幽道：“纯粹是同事之情……这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个死混蛋，好心当真被雷劈了。钟丽柔没好气道：“既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交情，你有必要为她这么伤心吗？”

言下之意似乎是在吃酷，然而周枫却没想太多，冷冷道：“我现在的心情你是无法理解的，睡觉去吧，别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万一明天没有精神工作，受累的可是我耶。”钟丽嗔道，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周枫仰起头靠在沙发梁上，闭上眼睛深沉道：“但我真的睡不着……”

钟丽柔突然抓狂道：“但是你不睡我也睡不着啊。”

周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道：“你关上门，当我睡着了不就行了？”

钟丽柔险些被他气死，歇斯底里地跺了跺脚道：“怎么能当得了？我要是能当你睡着了现在还在这里跟你扯？”

她俏脸气得通红，看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话一说到这份上，周枫便有点浮想联翩了，忖道，我的乖乖啊，这是什么意思？算不算是暗示？

他彻底震惊了，魂不守魄地把脸缓缓靠过去。

钟丽柔也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吓一哆嗦，愄惧地缩着脑袋节节后退，本能地举起双臂护着胸口，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好像……很关心我啊！”周枫的鼻尖离她的鼻尖只有半寸距离，才停下来，诧异道。

钟丽柔一脸惊异之状，泛起了好几个红圈，一双水灵灵的秋水眸子睁得老大，喝道：“谁关心你？我只是关心我的办事效率……”

“真的这么单纯？”周枫质问道，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