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嫣红心里委屈得不止是流泪,而是流血,却也不解释,依然挤出个牵强的笑脸道:“当然了,任何人都有原则。”

周枫早已忍无可忍,要不是因为几年前就撇清了关系,照他的个性一定跳过去狠狠甩她几个耳光。他把喝剩的两瓶啤酒连着袋子丢过去,就跟施舍一般,转身说道:“就当是最后的见面礼吧,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耻辱。”

他愤怒是情有可原的,但字字像把刺刀扎在她这个可怜的小女人脆弱的心窝里,心肠也太硬了点。看他背影消失在天台,于嫣红咬破了嘴唇,眼睛湿润起来,修长而惨白的手指紧紧握着啤酒罐,无力地坐在地上,很凄凉,很委屈。如果后来没有重新遇见周枫,她都不敢保证能否忘了这个男人,何况她又遇上了。

正如周老爷的名言语录所讲,女人嘛,对第一次献身时的感觉有多么刻骨铭心,那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这些年四处跌跌撞撞不知碰了多少壁,才知道初恋有多美好,这一切,已经是浮云了。但于嫣红从来没有怨天尤人,更没埋怨过妹妹,生来就是苦命,能吃多少粒米天都已经注定了。

半醉半醒回到宿舍,发现嫣杏那丫头还睁巴巴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很晚了,快点睡觉行不行?”于嫣红使唤一句。

“睡不着啊,姐,跟我聊聊天。”于嫣杏托着腮,心不在焉地说道,对于她姐姐那一身酒气,她早就习以为常。自从于嫣红被毁容后,就没少借酒消愁,有时甚至喝得大醉才回家。

“在想什么?”于嫣红脱去衣服,挂着一套三点式躺下她旁边趴着,怜悯地说道。

“想周老师啊,不知道他现在睡着了没有……听说他要走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点儿舍不得……”她天真无邪地喃喃道。

于嫣红五雷灌顶,震惊了,做孽啊,这是什么孽?难道是报应?她眉毛一挑,喝道:“你是不是傻掉了?我说过多少次,那个臭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真陷进去了?”

“才不是呢,我觉得他很好。”于嫣杏鼓着嘴囊,斜了她一眼很调皮地说道。

“你觉得?你知道什么呀?你姐是过来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告诉你。”

“为什么你总是对他有偏见啊?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可以直说,我退出嘛,但你不能损他,这是不对的。”于嫣杏给姐姐讲起了政治课。

“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于嫣红怒道。

于嫣杏果然把嘴巴捂上,做了个鬼脸。她可不信姐姐会撕自己的嘴,疼自己都来不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于嫣红又道,语气缓了许多,现在姐妹俩相依为命,她做了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妹妹,这死丫头就是她的心肝,实在不忍心骂她。

“他很厉害,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可以做到耶。”于嫣杏来了兴致,几乎一发不可收拾,激动起来像人活跃的小鸟,“而且他很诚实,连自己有多少个女朋友都敢在电视上说出来,哼,不像有些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虚伪死了。像周老师这种男人呢……有几个女朋友是很正常的,就像我也想当他女朋友一样!”

看着她那双天真的秋水眸子,加上如此不知廉耻的对白,于嫣红对她彻底无语了,说道:“你也知道人家有三宫六院了,就算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吧?”

于嫣杏一听又不答应了,浑身打个激灵,反驳道:“谁说的?周老师曾经教过我们,现在是22世纪,结婚都可以离,几个女朋友算什么。”

于嫣红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瞬间石化,思索片刻才说道:“他在你们班……就是这样教育学生的?”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很有道理啊,幸福就是靠自己争取的嘛。”于嫣杏誓死捍卫周老师的哲言。

“我看你真的是中他的毒了。”于嫣红哀声叹气道。

“就算是吧……但是可惜啊,以后可能见不到他了……”于嫣杏又沮丧起来,情绪变化多端让人瞠目结舌。看这情形,这小丫头还真是无可救药了。

“不要想了,我很郑重地告诉你,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他。”于嫣红翻了个身,开始闭目养神。

“为什么?”于嫣杏疑惑道。

“你想不想听听姐的初恋故事?”于嫣红忽然道,一对亲生姐妹,绝不能跟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虽然说自己已经和周枫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毕竟是有个肌肤之亲,要是连妹妹也被他那个啥了,简直贻笑大方。

事到如今,也只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免得这个涉世未深的丫头越陷越深。

“想!”于嫣杏像打了兴奋剂。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于嫣红才把那个荡气回肠,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从开始到结束说了个遍,只省略了自己最后那一次阴险毒辣的手段,差点把周枫逼进了死胡同。

听完故事的于嫣杏一头扑进姐姐的怀里哭得像个泪人,人家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对她来说,姐姐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为了自己成然放弃了爱情,这悲子欠她的是怎么还都还不清了。

“但是你说的初恋情人到底是谁啊?”最后她忍不住好奇抽噎道,心想哪天遇见了那个男人,一定要好好地给姐姐洗洗地。

“姐跟你说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姐的初恋情人,就是你的周老师……”

晴天霹雳,呆若木鸡。

这个世界太坑爹了,自从发育开始,于嫣杏就耳濡目染了姐姐失恋毁容后的憔悴和心酸,峰回路转地折腾了好几年,现在自己喜欢的男人居然就是姐姐当年狠心甩掉的那个可怜的娃。

“啊——”于嫣杏终于回过神来,张口就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穿云破雾。

次日清晨,周枫模模糊糊地醒来,隐约还记得昨晚那声凄厉的尖叫声是从于嫣红的房间里传来的,至今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那个家伙终于知道当年甩掉老子是多么的失策了吗?这个念想一闪而过,他飘飘然起来。

穿好衣服之后,周枫语重心长地说道:“香香姐啊,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交到男朋友了,我总不能这样没名没份地霸占你一辈子。”

“你不是女朋友一大堆吗?就这么介意多我一个?还是嫌我太老了吧?”冯咏香睡眼惺忪,一倾国倾城的美人姿态,淡淡笑道。

“不是我嫌你老,是我怕再耽误你几年,你可能就真的老了,到时候嫁不出去岂不是又得赖在我身上?”周枫苦笑道。

“知道了,我也不会赖你,至于二婚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希望你别再那么烦人。”冯咏香笑骂道,轻轻地转了个身,曲线撩人。

“那我出去了,你下午才有课,可以多休息一会。”周枫径直出了门。

“你不收拾行李吗?”敢情这小鬼还要把这种活儿丢给我帮他做啊,还真把我当成他妈了不成。冯咏香有点抱怨。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下午我再走。”

周枫出现在校园内,经过昨天一天的纠缠,在政府和学校两方的劝解之下,钟祥富的家人也没再来闹事,总算是得到了一份宁静。但他的心还在为另一件事而忐忑不安,那件事儿也算是一个承诺。

赶在上课之前,周枫来以男生宿舍里找到了史大明和大头这两大护法,尽管这两人造诣颇低,但左右手的名号早被他们自吹自擂地笑纳了。

“周爷,你没什么事了吧?”二人一看到师傅进来,不禁笑逐颜开。另两个舍友似乎蓄谋已久,瞬间就取出纸笔屁颠屁颠地走到周枫面前要求签名拍照。由于盛情难却,他还是打发了这两个孩子,虽然那艺术签名有些生疏字迹丑陋,可好歹也是个名人。

两个不相干的舍友被赶出去后,一师二徒又摆起了酒桌,商量起国家大事来。

“你那个死鬼学生的家属没再去烦你吧?”史大明从校长父亲的嘴里听到不少风声,一直都为师傅提心吊胆着。

“妈的,那些人脑子有病啊,他又不是在学校里死的,关学校屁事。”大头为师傅抱打不平。

“也别这样说,如果你死了,你家人也会过来闹闹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周枫含进几粒几乎已经过了保质期的花生米,嚼了几口,说道。

“还有这么通情达理?看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史大明笑道。

“我来告诉你们个事,下午我就要走了。”周枫说道。

二人面面相觑,说不出的依依不舍,显得气氛有点肉麻。

“周爷,我们一定会想你的,放心去吧。”大头哀声叹气地安慰道。

周枫抬手就是一记盖冒,骂道:“去你妹的,咒死子死呢?老子要跟你们说的不是这事。”

史大明幸灾乐祸,偷笑不语。

大头一愣道:“那是什么事?周爷有事尽管吩咐啊,我们昨晚又切磋过了,现在气功又更上了一层楼。”

吹牛不可以这样吹,周枫怎会信以为真,凭他这双火炬一般的慧眼,这大头什么潜质早就一目了然,胜在这人的个性不错,多少还是有点办事能力。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周枫就想起了一个很懊恼的事,下意识地吸了口中冷气,聚于丹田,无意间把体内的神尊又给召唤了出来。